“因为‘三手’肯定会让有能力与三手会抗衡的人来与他们作对。”郭仲回答道，“只有这样，‘三手’才能够从中渔翁得利。其实，三手会里的其他人也只不过是棋子罢了，一心想要一统江湖的混蛋，只有‘三手’一个。”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怎么知道田儿姓张的？她这个姓好像只跟两个人提起过，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好像不喜欢自己的身世。”沈剑的脸被这段回忆变得苍白。
郭仲再次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亲口告诉我的。”
“不，我是说田儿和张一丹的关系。”
“她们有什么关系？”
“她们两都和一个人有关。”
“谁？”
“张欢。”
沈剑先是一愣，随后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六扇门里有张一丹的资料吧？”
“嗯，记得。”
“资料上是这么写的‘张一丹：兄长张欢，姐姐张田儿。’”
“那你是怎么知道张一丹这个人的？”
“其实我以前就见过张欢这个名字，可后来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你说出‘四月三十一’，我才想起里面有个渔者叫张一丹，她的兄长是张欢，姐姐是张田儿，而田儿又跟张欢跑了，所以我才把整件事情连起来。”
“嗯，你挺聪明的。”
“那么，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知道的了？”
“田儿头七那天，张欢找到我，告诉我其实田儿最喜欢的人是我，但她的妹妹是个杀手，她不想连累我，让我摊上半点不好的名声......”
“所以她才和张欢演了这么一出戏？让你误以为田儿喜欢张欢，然后让你心灰意冷，最后弃她而去？”郭仲打断沈剑道。
“嗯，没错，可她也没想到我们俩会真正打起来，为了不让我们两败俱伤，才选择了自杀......”沈剑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其实她早就告诉过我她姓张，我要是能及时想起来就好了......”沈剑又接着说道。
郭仲这才发现，沈剑的痛苦远比他想象中要多的多。
但郭仲没说话，沈剑也没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
这就是江湖。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白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是江湖。
大盗亦有道，诗书所不屑。金钱若粪土，肝胆硬如铁。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
这也是江湖。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还是江湖。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这仍是江湖。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醉，深院月斜人静。
这依然是江湖。
有爱，有恨，有悲，有欢，有离，有合，这才是江湖。
江湖上从来就是有很多伤心事的。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所以郭仲和沈剑谁也没说话，但此时此刻，他们心已相通。
过了许久，真的是许久，沈剑才开口道：“你知道了这么多，还打不打算继续查这个案子了？”
“查，案子当然要查！”
“什么？”沈剑又露出了他那逼人的寒气。
“但人不一定会抓。”郭仲笑道。
“那就好，”沈剑也笑了，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毕竟她可以说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但是，我不抓她，不代表别人也不抓她。”
“谁？”
“郑飞。”
“他能抓到她？”
“别说是号称‘六扇门第一天才’的郑飞了，就连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也能抓到她。”
“啊，怎么可能？”
“我猜他们这次的任务不是杀别人，而是杀自己。”
“杀自己？”
“嗯，六扇门之所以一直抓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办事谨慎，行踪隐秘。绝不会像这次一样，唯恐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干的一样。”
“难道只要有人给钱，让他们杀自己也行吗？”
“嗯，可我实在搞不懂。”
“搞不懂什么？”
“究竟是谁出钱让他们自杀，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也想不通，但无论如何，这次郑飞肯定要抓住她了，毕竟是她自己想让郑飞抓住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不太相信。”
“那事实呢？”
“无论事实怎样，我们都不知道。”郭仲苦笑道。
“那郑飞也不一定知道。”
郑飞确实不知道，因为他呆了。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着西湖边的客栈里，望着地上的尸体，惊呆了。
尸体是赵和的。
仇定站在郑飞旁边，也被惊呆了。
一条血痕，两寸深，从左心口一直到右肩。
死因：被鱼钩划破心脏而亡。
郑飞用颤抖的手握住资料，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来这个人不太聪明。”
“怎么不聪明了？”仇定的目光从地上的尸体移开了，望着郑飞问道。
“她不应该在西湖边杀人的。”
“为什么？”
“湖南，湖北，江西，金陵，再加上浙江的杭州，这些地方......”
“都是长江流域？”仇定打断了他的话。
“没错，就连杭州的钱塘江也是长江的支流。”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长江到这就流入大海了。”
“我们至少能知道，她是乘舟从水路走的。”
“这又有什么用？”
“从水路走的，我们就知道该去找谁了。”
“谁？”
“你是刑部的人，应该知道的呀。”郑飞笑了笑。
“谁？”仇定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孙四满。”
钱满，人满，船满，水满。
这就是孙四满。
钱满是因为他走的都是黑道，不义之财通常来得比较多，比较快。
人满是因为他钱满，所以跟着他干的人很多。
船满是因为跟着他干的人很多，抢起船来就很容易。
水满是因为他钱满，人满，船满，因此可以在水路上横着走。
而现在郑飞和仇定要找的就是这么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