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我真正意义上对你产生了改观,或者说是……好感。”
松明开车载我去郊外湖山村看望小洋,路上和我说起了当年夏令营的事情。
我好奇的转头看着松明:“你对之前的我什么印象?”
“你很胆小,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好像一点也不会觉得孤独,沉默寡言,但是很有自己特立独行的一面。你很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直到现在好像也是如此。”
“你只说对了一半,现在的我情愿邀请你来到我的世界。”
“那说好,来了我就成为第一批原著居民了,并且居住权是永久。”
我托着下巴歪头看着开车正认真的松明,不禁一阵感叹:“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唯一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是灵长类动物,到现在我都觉得我是把神仙拽下人间了。”
松明皱了皱眉:“这种想法以后不许有了,别人面前你可以继续不显山不露水,但你有多好,只许有我知道。”
我被他说的开心了,便开始肆意地提出要求:“那你夸夸我,夸到我满意为止。”
“你很纯粹,是那种不经尘世沾染的纯粹,别人眼里你的孤僻只是你在活成自己模样。我很抱歉,认识你这么晚,这么晚才知道你的好,这么晚才拥有你……”
“可以了可以了。”我将视线转移到车窗外,心里突然有了种说不出的酸涩,骄傲如松明,也会有让他彷徨无措的人,而那个人却是我。
这向来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在这朝朝暮暮的期盼中,我多怕我们终究会渐行渐远。所以这十年,我们都在赌一个毫无预期的结果,幸运的是我们赢了。
“我到现在都很是惊讶,当时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
途径湖山村前的两座危山,山体陡峭笔直入云。羊肠小路蜿蜒盘旋,看着崎岖坎坷,但十年前这却是进出村子唯一的通道。
当时天气突然反常,大雨连绵数日导致山体滑坡封山,我们一行人被困在村子里出不去,外面的救援队也进不来。
我寄宿的那个人家有个小孩子叫小洋,高烧四十度两天了一直不退烧。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和他相依为命,可当前这种情况下,奶奶除了以泪洗面,日夜祷告外也束手无策了。
我跑遍了前前后后所有的几家邻居,也和同行的同学借了各种退烧感冒药,可效果依旧不明显。
小洋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脸烧的通红,浑身滚烫可还在说着冷。我哭着站在床前,有着深深地无力感。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校医,校医现在驻扎在不远处的村卫生所里,虽然不远,但是需要经过那段滑坡的山体路。
老师嘱托我们千万不要去走那段路,可现在我也没得选了。咬了咬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小洋绑到身上,然后穿上雨衣冲了出去。
乌云盖了三层,天气阴沉恍若入夜,还好雨下的不是很大了,可视度不算很低。我也很怕,但是我更怕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
面前就是那条山体滑坡的道路,碎石堵满了本就不宽敞的羊肠小路,我紧张的看看一侧的山体,如一头沉睡的巨龙,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苏醒。我有些本能的恐惧和退缩,雨衣下怀里的小洋说着胡话,焦急万分中我鼓足了勇气,手脚并用的攀上那些碎石堆。
“林木!跑!”
身后有人喊我,有些小型石块开始滑落,我却被吓得腿软停在原地不敢动,不敢回头或做什么动作,仿佛一些细小的动作都能震得山体再次滑坡。
是松明,他在我身后跑过来将我拉起,半扶半拽地拉着我在碎石堆上下来。他使劲儿拖着腿软的我往前跑了两步,身后几块巨石轰然坠落,结结实实地砸在我刚才停留的位置。
我震惊后怕的睁大双眼,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我浑身被抽干了力气的跪在地上。松明把小洋抱在怀里,站在一旁静默无言。
最终小洋在医生的及时治疗下情况开始好转起来,而这件事被老师知道后,我和松明没有得到任何的表扬,而是获得了一份八千字的国旗下的检讨。面对国旗台下数千师生,这种无比羞耻的时刻,而我身边站着松明。
“现在想想后怕但不后悔。”我转头看着松明:“当时医生说小洋已经有脱水和呼吸困难的症状了,晚一点可能会危及生命了。”
松明轻轻叹息,停车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你说这么好的你,怎么不值得让人爱啊?”
这几年路修的已经很完整了,我们没多久也到了湖山村。小洋学习争气,已经上了全市最好的初中。他身材高大黝黑,脸上没了以往的青涩和幼稚,而是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奶奶年纪大了,家里大小事务都落在了这个少年身上。他熟练的操持着家务,我在门口看着他,有一种心酸和骄傲。看家的狗发现了我们,开始吠叫起来。小洋抱着干草料转头看过来,瞬间愣在原地。
“之前都是松明哥哥来看望我和奶奶,今年终于盼到了哥哥姐姐你们俩人一起来。”
小洋扭头偷偷抹了抹眼泪,一个劲儿的往我碗里夹菜。
“小松之前每次来最先问的就是小林有没有来过,我看这孩子是真心喜欢你的。小林你总算找到了一个托付。”奶奶握着我和松明的手,欣慰地说。
聊着这些年的变化,聊着小洋,聊着松明,聊着我。很快,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松明要赶飞机,我们便要辞别了。走时小洋一个劲儿的往车里塞着农产品,满满的一车简直比我们来时带的东西还要多。
“没想到啊,谈恋爱没几天就要接受异国恋的考验了。”
我有些感叹,松明这一走又得是半年之久。车停在我家楼下良久,我没有下车,松明也沉默无言着。
“林木,回来之后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