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沈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外边风吹过梨花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待雨停了以后,乌云散去,月亮高挂天上。许是被雨冲刷了一遍,天空万里无云,干净的只有月亮孤独的挂着。
“夏儿~现在是什么时辰?”沈絮推开窗,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月亮。
“回公主,现在已将要到子时。”半夏担心公主,所以一直没有回去休息。以为公主已经安然睡下,见时辰已晚,打了几个哈欠正想回去休息。就听到公主从屋里传来的声音。
“我睡不着,你帮我去拿壶桃花酒来吧。”想起来,上次踏青时,曾买回来的桃花酒还没来得及喝。正好夜空正美,也好独醉一番。
“是,奴婢这就去拿。”半夏看了眼靠在窗边的公主,轻声叹了口气,走去厨房拿酒来。
半夏拿了些下酒菜和点心,刚从厨房出来,就见到公主坐在梨花树下。漫步走了过去,将酒留放在桌子上。
“公主,需不需要奴婢去泡点安神茶来?”
公主仍是那副惆怅的样子,半夏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用。你去休息吧。今日也累了。”沈絮到了一杯酒,桃花香气扑鼻。
“奴婢还不困,让奴婢陪陪公主吧。”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没事。”
“好吧~那公主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说罢,半夏知道公主难过时起来,总喜欢一个人待着。她多希望公主能寻到一个能陪着她,不让她独自一人的好驸马。对唐将军期许太高了,以至于伤的这般深。
半夏走后,沈絮举杯对月,一个人独享这番美景。
月下的梨花显得更加洁白坚强,明明大雨打落了一地的花,雨过后,还能这样傲立枝头。
自己现在怕是连着梨花都不如了。
安静的落雨殿,侍从能都早已熄灯入睡。只有这酒,这花,这月,还陪着沈絮度过这个难过的夜晚。
不知喝了多少,还是这酒太浓厚。以沈絮多年的功力都不胜酒力,眼里的月亮突然多了几个出来。趴在桌子上,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继续喝着。
“这月亮~怎么有三个啊?”
“还是~我醉了?”沈絮伸手想去抓住眼前的月亮,扑了个空。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醉!”将手里的酒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就算唐凌潇那家伙拒绝了我,我难不成就这样倒下了!?”
“该死的唐凌潇,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有哪里让他看不上眼的?我堂堂一国公主,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还敢拒绝我!”
“为什么不喜欢我啊?我等了他这么多年~~”
沈絮对着月亮控诉,控诉唐凌潇的残忍。空荡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回荡着,寂静得只有风的声音回应她的倾诉。
沈絮思来想去,自己贵为公主,家世可是全国上下最好的。长得也是倾国倾城,带出去绝对不会丢脸。上的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还会防身武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可这样哪哪都好的自己,被喜欢的人给拒绝的一干二净,毫不留情面。
他不是有断袖之好,就是已经有了心上人。要么为什么看不上她这么好这么好这么好的好姑娘!
“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让我以为你也喜欢我,让我以为我还有机会,让我以为我们是一定会幸福的。”沈絮迷糊中捡起桌子掉落的梨花,苦笑的把它丢到梨花树下。
酒壶空了,月亮还是高高挂在天空,像极了那个高傲自大的家伙。
沈絮看着月亮出神,明明迷糊得出现了好几个月亮,却从月亮里仿佛看到了唐凌潇的那张清冷的脸。
看着看着,就埋头哭了出来。空寂的院子里,低哑的哭声是那么的清晰,只是没有人听到罢了。
第二日清晨。
当侍从们纷纷起床做事时,就看到公主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酣睡。而桌子上狼藉一片,倒下的酒壶,点心散落。
而公主身上掉落了许多梨花花瓣,倒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小宫女连忙去叫芍药与半夏来,怕公主出了什么事。平时公主很是亲和,私下也常常记得带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给他们,从来不打骂,别的宫女都说在公主院里当差是最好的。
公主从未这样独自一个人喝酒喝到天亮,还直接睡在院子里。好在昨夜没有再下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半夏姐姐,芍药姐姐。你们快来,公主睡在院子里了,我们都不敢去打扰。”小宫女刚跑到她们两人的寝室,就看到她们已经收拾好了,正要出来。
“啊?!公主睡在院子里了?”半夏惊愕,昨晚她本来是想等到公主喝完了,再休息。可谁知是不是赶了一路的马车,甚是乏累,眼皮一直在打架,不知不觉自己就睡着了。
“该死的,我怎么能睡着!”半夏懊恼,小跑的跑去前院。而芍药拿了厚实的斗篷,也连忙跟在身后。
两人赶到院子,其他宫人都不敢上前惊醒。公主还是睡得沉,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许是趴着睡麻了手臂,公主挪了挪地方,然后继续睡了过去。
芍药走过去,把厚实的斗篷给公主披上。
“好在我昨夜找了件冬日里的披风,要不然公主这身子骨准是被冻坏了。”半夏把公主身上掉落的梨花小心拿来,头发上沾满了露水,心里是自责懊恼。
“阿嚏!”许是清晨有些微凉,感觉身上有些冷,沈絮睡梦里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公主?公主?醒醒~”芍药轻声的唤着,还是不能放任公主在院子里睡着,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不能再受风寒了。
“唔~”沈絮似是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微微的抗拒困意,睁开眼,被亮光照得有些难受。
“公主?你醒啦?”半夏着急的说道。
“嗯~我这是在哪?我头好痛啊。”沈絮被半夏的声音叫醒,揉着太阳穴,感觉疼得厉害。
“公主,你睡在院子里了。我们快回屋里吧,别再着凉了。”芍药扶起公主,先回屋里,看公主的样子,昨晚定是没少喝,现在还受了这风寒。
“来人,快去给公主煮点解酒汤来。”半夏吩咐宫女,随后跟在身后,进了厢房。
芍药把公主扶进内室,拿来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沾了露水的头发,把有些湿润的外衣脱掉,扶她躺下盖好被褥。
“公主,先暖和暖和。待会喝了解酒汤再睡,等醒来时就不会这么难受了。”芍药说罢,捏了捏被角,生怕有风灌进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半夏端来了解酒汤。将公主扶起来,靠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喂着她喝下。
沈絮喝完解酒汤,便挡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夏和芍药静静的候在床边,等到公主呼吸平稳后。放下帐幔帘子,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遣散了在收拾院子里的宫人们,怕惊扰到公主。
沈絮躺在舒适柔软的被窝里,好似酒精又开始的发作。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唐凌潇的梦。
梦里唐凌潇没有拒绝她的表白,他们真的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可正当两人快乐的享受着幸福时光时,天突然黑了下来。唐凌潇像变了模样,甩开她的手,斥声让她离开。沈絮上前抓着他的手不放,苦苦哀求他不要放下她一个人。可唐凌潇还是离开了,只留沈絮一个人在原处。看着唐凌潇远去的背影,沈絮想追过去,可是双脚像是被什么抓住了,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看着他冷漠的身影。
梦里睡得极不安稳,沈絮被梦魇缠住了,怎么也逃不出来,只能反复的去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絮终于挣脱了梦境。醒过来的沈絮满头大汗,而窗外艳阳高照,鸟儿的叽叽喳喳响亮了院子。
沈絮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不然怎么会梦到这么痛苦的事。
“来人啊。”
“奴婢在,公主醒了吗??”半夏为了弥补昨夜的过失,一步都没离开公主,一直在外边候着。
“吩咐下去,即日起落雨殿闭门不见客。谁来了也不见,就说我最近潜心修学,不想有人来打扰。”沈絮躺在床上静静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半夏收到指令,转身就去办。
沈絮听着窗外的鸟叫声,甚是喧闹的很。像极了她之前继而不舍的追求唐凌潇,闹得现在这样失心落意。
只怨自己还太年轻了,感情之事看的太过去简单了。只求一人,却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