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潇。”趴在窗户边,看着荡漾在湖面上的轻舟,沈絮蠢蠢欲动。
“臣在。”
“我们去划船好不好?”沈絮转过头,直愣愣的盯着唐凌潇,生怕他拒绝。
“公主要是想去,臣自当相随。”唐凌潇被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心漏跳了一拍。
“那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还等什么!”说着,站了起来拉着唐凌潇就往楼下走。
半夏见状,也跟在后面。唐一发觉过来,发现人都不见了。
“店家,现在可还有空船吗?我想要一艘。”沈絮放开唐凌潇的衣袖,向楼下租船的店家问道。
唐凌潇看着刚才被沈絮拉过的衣袖,百感交集。
“有的有的。”店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见有生意,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赶来招呼。
店家领着两人去了放船的地方,唤来一个划船的小厮。
“公子,小姐。船已经准备好了,祝你们玩的愉快。”说罢,店家返回去。
“这~该怎么上去?”沈絮看着眼前不大的船,不知该怎么上去,怕一个不小心船翻了。
唐凌潇先行上了船,向沈絮伸出手。
沈絮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手,有些受宠若惊。心里还在窃喜时,身体不自觉的先做出反应。
牵住唐凌潇的手,沈絮的心快要跳了出来。还好附近陆续有人乘船,要不然怕是早就被人听到。
唐凌潇握住沈絮柔软的手,差点没把持住平时的冷静。小厮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之举,沈絮刚踏进船,船身摇晃了起来。沈絮一个踉跄,扑进了唐凌潇的怀中。
“公子,小姐。不好意思,刚才小的没注意到旁边的木桩子。”
原来是撞到了一侧的木桩上,倒是撞得及时了些。
唐凌潇闻到沈絮身上飘来的胭脂味,思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一直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但沈絮不淡定了,连忙抬起头,把两个人分来。再不分开她怕的脸就见不得人了。
唐凌潇也没好到哪里,虽面上还是没有变化,实则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耳根处通红如血。
两个人经历了这一番,都有些魂不守舍。待站稳住脚,小厮顺利的把船驶向了湖中。
而店家刚回到店中,就被赶来的半夏吓了一跳。
“店家,我也要一艘。快点,要不然就跟不上了。”半夏把银子甩在桌面上,急哄哄的往放船的地方走。而跟在身后的唐一还没喘过气,又看不见人。
询问了店家后,指了指后头。跑过去正好船要驶出去,唐一一个大跳,直接跳上船。
因为动静太大,船身剧烈摇晃,还好划船的小厮技术甚好。凭借多年的经验,很快就稳住了船。
“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要是船翻了,我要你等会瘸着回去。”半夏双手抓住船的两侧,看到跳过来的唐一,真想一脚踹进湖中,以泄怒火。
“你敢!快开船。”唐一坐稳,唤着小厮开船。女人都是不好惹的,那他就躲着点,少说话。
半夏让小厮驶在公主后面,却不过多靠近,能看得清动向就行。
沈絮和唐凌潇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里的水可真清,都能看到湖面下的水藻。”沈絮率先开口,试图打破尴尬的局面。
“是啊,小姐。清涟湖水质极好,待夏日您再来,这荷花定是开得美极了。”小厮朗声接话。
船驶在荷花间,时不时能听到其他船上的人传来谈笑声。望过去,能看见不少出双入对的男女,情意缠绵。
“唐凌潇,你说情为何物?”沈絮有些失神的看着荷叶上的水珠。
“情一字,难解析。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感受,这得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唐凌潇轻声回答。
“我自然指的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想要说的那种情。
“若是朋友之间的情,自然是大义为主。情则是大义。若是父母兄弟之间的情,自然是大爱为主。情则是大爱。若是~男女之间的情,我也不知。”
唐凌潇自然是真不知道,这几年在军营里相处的都是男子。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着公主,幼时的感情实在做不了数,他只是想尽一切只想护她周全,她开心,他就开心;她难过,他也难过。他甚是不是很能明白男女间的情爱为何物,他只是想让她活的逍遥自在,不与世事纷扰。
“母亲曾说,情乃人之大事。朋友间是相互的情,父母兄长是无私的情,而男女之间则是自私的情。只想承一人之情,换一生所爱。”沈絮笑道。
自己对情爱的理解一直是限于父母的故事,其实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一样的故事。而她的故事,只想有他一个男主角。
听完沈絮说的话,唐凌潇陷入了沉思。
“唐凌潇?”沈絮见他没有反应,绕过他身前,与他相对而立。
这时,天又开始飘起了毛毛雨。唐凌潇还在沉思于沈絮刚才的那番话,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而沈絮忙着用衣袖挡住头,怕被淋湿了。
好在这店家服务周到,船里早就准备好了纸伞,以为不备之需。
“公子,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船中不知怎么只剩一把伞,许是被其他小厮给拿去用了。您二位将就将就,共撑一把可行?”小厮将伞递给沈絮。随后又说道。
“这雨下不久的,太阳还好好挂着,就是普通的太阳雨。等会估摸着能看见彩虹也说不定。”小厮笑着,把斗笠带上。
沈絮接过伞,用尽了力气才把油纸伞打开。好在纸伞挺大,两个人撑着完全不成问题。只是唐凌潇比沈絮高了许多,她踮起脚尖才勉强能把纸伞盖过他。
而唐凌潇也因为沈絮的动静,回过神来。看着她艰难的替他撑着纸伞,随手接过纸伞,免得让她累着了。
“还是臣来撑着吧。”
雨水下落时,在阳光的折射下,时不时闪闪发光。原是会让了扫了兴致,这雨却难得让人感到舒畅。
油纸伞下的两人,像对神仙眷侣一般,让路过的众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沈絮站在唐凌潇对面,鼓起勇气抬头。
“唐凌潇,本公主心许你多年。你走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过。那夜,你问我可否怨过你,我骗了你。我怨你,气你。可那就当作我喝醉酒的醉话,不可当真。而你说的那番话,说你的大天下之爱,我也可以不在乎。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心许与我。”一口气说完,咽了咽口水,才发现紧张的连喉咙都有些发疼。
唐凌潇没想到她会对他存有这样的心思,他以为对她而言,自己只是同她那几位哥哥一样,只是哥哥而已。他也曾存有这样的幻想,可现实告诉他,她与他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纯洁美好,不似他那样污秽不堪、沾满一身血意。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人,被他折磨的人不胜其数,虽然这不是他想要做的,可始终是做了。他害怕被她知道了自己的原本面目,害怕连见都不想见到他。
这样的自己,她还会对他说这番话吗?
“啊~是彩虹啊!”游湖的人发出惊叹之声,原来是雨下出现了彩虹。
沈絮转身从伞下抬起头,看着山峦间架起了一座美丽的彩虹桥。而身后传来了唐凌潇低沉的声音,沈絮却再也开心不起来。
“公主,臣不敢。我与公主自幼相识,但我一直只是把你当做妹妹来看待。可能是我没有把握好两个人之间的交往,让公主产生了错误的感情。臣,万万不敢奢求公主的情。”
唐凌潇望着那道彩虹,手里不自觉的握紧伞柄,发现雨停了。把伞收了起来,静静的看着沈絮。
沈絮没有转过身,还是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因为心里难过的快要痛死了,眼泪快要溢出眼眶了。
原来啊原来,自己真的是一厢情愿。母后所说的爱,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如愿了。苦笑的看着那彩虹,讽刺极了。
两人静默,没有再继续说话。旁边不断经过的小船,喧闹的谈笑声,显得两人有些格格不入。而不远处的半夏看着那两人,没有再有动静,以为公主还没有行动。着急的把纸伞丢给后面的唐一,让小厮划近一点。
“唐凌潇,喜欢你是我的权利。你喜不喜欢我,也是你的权利。所以只要你还没有喜欢的人,我就不会放弃你。你做好觉悟吧。”言罢,沈絮转过身,眼里坚定的看着唐凌潇。
彩虹之所以会出现,全仰仗了雨和太阳的协作。而她的生活里不能再没有唐凌潇,若是放弃了他,就放弃了这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