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飞船外面,锦衣卫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明白,自从杨帆冲进飞船,大半天过去了,飞船内却一直不见动静,蒋默和田尔耕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自从田尔耕带领他们为蒋默效力,他们就成了大明的叛徒,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到了明天,如果迎接他们的不是仕途的高升,就必将是无底的深渊。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团团乱转的当口,东厂的孙云鹤带领数十名高手和大队的京城内的禁军杀进了王恭厂府库的大门。
“大胆反贼!竟敢勾结叛军,阴谋篡位,给我通通拿下!”
随着孙云鹤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高手纷纷亮出刀剑,掩杀过来。
“兄弟们,被他们抓到只有死路一条。事到如今,我们跟他们拼了,夺取生路!”锦衣卫的一个头目振臂高呼,立刻把目瞪口呆的锦衣卫们惊醒了过来,他们掣出腰间的利刃,齐声怒吼着向王恭厂外杀去。
蒋默眼神迷离,已经奄奄一息。
他望着同样气息奄奄的杨帆,苦笑了起来,“其实,完全可以不是这样。杨帆,我对你说过的和你平分天下的话,是我的真心话,我没有骗你。”
杨帆勉力抬起头,说:“我不想做霸主,只想平静的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权力,我们就会永远匍匐在地上,像蝼蚁一样生活。我想要做的,只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种种梦想。要实现这些梦想,就必须拥有权力。拥有了权力,就拥有了一切。”蒋默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喜欢队长。”
杨帆一脸释然地笑了,“你就算拥有再大的权力,用这种方式也休想让她喜欢你。”
这时,飞船里突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红色的信号灯忽明忽灭,预示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变化。
蒋默忽然睁大了眼睛。只听声音他就确定的知道,那是飞船的发动机不堪重负的声音。这声音一旦响起,说明飞船的核动力发动机中的能量已经超出正常水平的十倍以上,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关闭发动机,那么它将在几分钟之内爆炸。
蒋默费力的说,“一定是我们刚才的战斗损坏了发动机。杨帆,我的好兄弟,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
杨帆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如果发动机爆炸,会引爆飞船里所有的反物质炸弹。到时候,大半个地球都要毁灭了。”
蒋默也着急了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叶美瞳的座位爬去。
“先别转动钥匙!”杨帆断断续续地说,“你已经把炸弹的落点设成了关外,等我重新设定后,再发射!”
“难道我们不应该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给袁大哥送上一份厚礼么?皇太极的八旗军势不可挡,以明朝的军力,已经很难消灭他们了!”蒋默艰难地说,“如果他们挥师入关,队长就不会再有平静的生活了。”
“不行!”杨帆依然态度坚定,“我们是太空军战士,决不能做出屠杀人类种族的事!”
蒋默觉得自己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好吧,听你的!”
杨帆挪到蒋默的座位上,咬紧牙关开始了最后的忙碌。
“好了!”大约过了三分钟,他的手离开了操作面板,身体颓然靠在座椅上。“但愿队长她们平安无事!”
“即便如此,核动力发动机爆炸后,京城也要遭逢大劫难。”蒋默说。
“我们只能做这么多了!”杨帆说。
蒋默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钥匙,使它转动了一个角度。做完这些,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血流干了,苍白的脸上却多了一种满足的笑意。
“我的公主小可爱,我真是对不起你!”杨帆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
激战正酣的锦衣卫、东厂高手和数千禁军忽然停止了打斗,所有人都惊愕万分的望着眼前的奇景:一颗接一颗的流星自飞船的两翼射出,直直的飞向漆黑的夜空,飞到了万千的繁星中间。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事情,所有人的思想便凝固了。飞船化作了一团迅速扩张着的灼热无比的烈焰,瞬间淹没了整个战场。没有人感到惊恐惧怕,因为战团中人们的身体迅速化作了焦炭并碎成了千万片,犹如狂风中的枯叶般被卷上了半空。
飞船爆炸引起的火球越胀越大,吞噬了不计其数的房屋、树木和鸟兽,爆炸的烟尘越升越高,遮蔽了星星和月亮,爆炸的声响惊天动地,整个京城都在为之颤抖。
寿宁公主向着火球腾起的方向不顾一切的跑出去,被下人们死死的拽住。
“美瞳……”朱常润盯着叶美瞳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些什么。
“杨帆,你是勇敢的战士,是人类的忠诚卫士,这个世界的人们将因你的努力而继续拥有平静生活下去的权力。”
叶美瞳热泪满眶,轻声自语。
尾声
天终于亮了。
王恭厂周边十几里尽成瓦砾,百姓无一幸免。残砖断瓦间,未焚尽的椽柱和屋梁还在冒着青烟。更远些的地方,则是数以万计的伤者,老幼相扶,不住地呻吟哀叹。
时有《明季北略》所载:天启丙寅五月初六日巳时,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震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尽为齑粉。”“僵尸重叠,秽气熏天,瓦砾腾空而下,无所辨别街道门户。伤心惨目,笔所难述。”“遥望天气,有如乱丝者,有五色者,有如灵芝者,冲天而起,经时方散。
像往常一样,“神算袁三卦”的卦摊还没支起来,大群的人便已在门外聚集。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人们不再满怀憧憬或忐忑的心情静静等待,而是激动的争相大力砸门。
童子开门后,不少人立刻涌进了屋内。一个衣着华贵体态臃肿的贵妇人一把揪住袁易理的衣襟,把他扯出了屋外。
“你这个江湖骗子!挨千刀的,白白骗走我几百两银子啊!”贵妇人一边紧紧抓住袁易理不放,一边不停地数落:“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我的宝贝儿子将会富贵一生,无忧无虑地生活到八十六岁吗?可他却没有活过昨天晚上。你不是神算吗?你倒是说话呀!”
袁易理不住地抱拳作揖,“这位大嫂,小可的卜算之辞,只是依卦象直言而已。如果有失偏颇,我把酬金如数奉还便是了。”
“谁要你的钱,多少钱也换不回我儿子的一条命啊!”贵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怜我儿只有十三岁,昨晚去城南舅舅家串门,没想到就再也回不来了啊!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啊!”
贵妇人的哭声使人们的情绪更加激动,人们把袁易理团团围住,纷纷找他讨要说法。
“这个江湖骗子,我们把他拿去送官!”人群中有人愤怒的喊了一句。
不少人闻言争相拖拽着袁易理想要把他押解到衙门。
正在人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人群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大响,使人们纷纷驻足侧目。
是袁易理身边的一个童子,从屋里搬出一只木箱摔在地上。木箱立刻摔成了碎片,硕大的银元宝顿时散落一地。
“这是袁先生算命收下的酬劳,你们拿回去吧。不要再为难先生!”
愤怒的人们安静了下来,许久没有人作声。
“各位,小可行卜卦算命之业已有十余载,今日之前但凡卦象所云,从无失准。然昨夜京城遭遇大灾,小可未能洞悉,实在惭愧非常。祁请大家原谅。”袁易理对身边的人们深深的躬下了身子,“小可实在配不上‘神算’的称号,愿砸了这面招牌,从此以后归隐山林,永不再提算命之事!”
十八年后。原为戍卒的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百余万,攻陷北京城。明朝最后一位帝王——崇祯皇帝在煤山的一棵歪脖树下自缢而死。
同年,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引清军入关,以战力惊人的关宁铁骑会同清军在一片石大败农民起义军,将李自成赶出京城,并最终在九宫山将其杀死。
第二年,清军分几路南下,攻陷南京,明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