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q市中学，市里第一重点高中。
学校门口，十六岁的少年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穿着校服的人群，眼中略有羡慕。
其实他知道他不是羡慕人家上学，只是从小未能得到一种执念，一有机会他就会跑到各个校门口看人家上学放学，已成病态。
然后少年看到了那个身影。
乌黑的齐肩短发，白色发卡，双目有神，顾盼有情，留着一条长马尾垂在身后，红白相间的小西装小马甲校服套装，深蓝色齐膝短裙，黑裤袜黑皮鞋。
和同学一起轻颦浅笑的她犹如星空满布中的皓月一般引人注目。
少年只看了一眼就不愿再挪开眼睛。
上学放学，少年每天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只为了多看少女几眼。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老头子的话中透着少年自己都没有的自信。
“明天走？又要走？去哪？我不走！除灵？又是除灵？你去除，关我什么事？我不当灵师，不当！”少年咆哮，老头子仍然满面笑容。
就是这个表情！少年心中暗念，无论我说什么，你总是笑，你就会笑，做什么都在笑！你笑什么？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那天晚上出事了！少年不喜欢少女的眼神，将她的头扳向一边然后用手压住。
事后少女精神恍惚，如行尸走肉。少女的母亲几度哭晕，醒来就要扑打少年，却被警察拦住了。
少女的父亲用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仇恨眼神看着少年，祈求老天开眼，惩罚罪恶的少年。
然而老天爷终究没有开眼，老头子轻松帮助少年压下了所有的罪恶。
那天老头子对少年说：“不想当灵师就不当吧，真的，这次不骗你。以后你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这是老头子第一次对少年郑重承诺，然而少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天后老头子面对少年再也没有不正经的眯眼笑，他不再逼着少年去除灵，带着少年四处旅游，体会人文风俗，见识百家欢乐。
老头子笨拙的告诉少年怎么和人套近乎，怎么与人交往，其实他自己都做的不合格，又如何能教给少年？
然而少年听的很认真，比起那些什么除灵，灵师这种听了就丢耳后的话，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老头子说话又好听又有趣，最重要的是老头子终于不笑了，这给人一种他说的很认真，很对的感觉，那段时间是少年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xx医院，李科很轻松就找到了杜粒粒的病房。
李科慢慢踱到x号病房，靠在门口没有进去。
“你？”
眼前走过来一位妇人，看不出年纪，满脸愁容，皱纹堆垒，似乎是四十几岁，却有五十几岁的容颜。
妇人提着水壶，盯着李科看。
忽然她脸色一变：“是你！”
说完冲着李科就甩水壶。李科苦笑，伸手挡了一下，壶盖崩开，滚烫的开水溅出泼了李科一身。
“我靠！”李科心里叫道，用手护住了脸，身上却被开水泼了半身，好痛啊！
“来人，来人，护士！护士！”妇人不依不饶继续对着李科打，嘴里还不停的叫着。
“秦阿姨，等一下，等一下。”李科一边退后一边说。
秦阿姨，杜粒粒的母亲，李科忘记她叫啥了，看这架势她自然是认出了李科。
走廊的人很快就围了上来，开始有人劝阻。
秦阿姨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喊：“流氓，打流氓，抓流氓啊！”
“妈，怎么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些焦虑。
人群分开，一位二十岁左右，头戴毛线小帽，身穿病服的女孩走进来。
女孩看到李科一下愣住。
李科看着女孩，想了想说道：“好久不见。”
然而女孩没理他，一副将他当成透明人看待的样子，拉着母亲回了病房。
很快护士过来，还有医生，保安。
李科解释了一番，护士又进病房询问了几句。
“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人家说不想见你，别在这影响别人，妨碍我们的工作。”
李科点点头，转身离开。
杜粒粒，虽然戴着毛线帽盖住了半个脑袋，但李科还是认出了她，她变成熟了些，只是瘦的可怜。
“血癌晚期？”李科坐在杜粒粒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他拿出老头子留给他的证件，很容易就取得了医院的信任。
“是，一年多了，恶化的非常快，我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例。”
“她得病才一年多？那她的寿命还有多久？”李科问道。
“本来我们预计至少还有五年，但现在这个情况，不敢说。几个月吧。”医生扶了下眼镜，满面同情。
李科回想杜粒粒刚才看到他时的眼神。陌生，无欲无恨，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但她明显是认出李科的。
“能治好吗？”李科问道。
“有机会，匹配的骨髓已经找到了。”
“那为什么不做手术？”
医生沉默。
“钱不够？”
“治疗已经花了很多钱，听说她的父母准备卖房子，给她筹集费用。”
“情况我了解了，谢谢你，李医生。”李科站起身和医生握手，道谢后离开。
靠在走廊墙壁上，李科看着杜粒粒病房的方向，突然感到一阵寂寞。烟，他从不抽烟，这一刻却非常渴望能有一支烟。
“你在这做什么？”
李科转头，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一副被生活折磨不堪负重的样子。
杜宽瑜，他静静地看着李科，眼中却有不可遏制的怒火。
“杜叔。”
“李大公子，你叫谁杜叔呢。”杜宽瑜冷笑。
“我听说杜粒粒病了，想来看看她。”
“砰”，杜宽瑜双手抓住李科的衣领，将他重重推到墙壁上。
这是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即使惨剧的人生也没能压垮它。
“我不管你在这做什么，不准接近粒粒，除了粒粒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不信你可以试试，我一定会杀了你！”
杜宽瑜眼神平静，显示出他现在头脑冷静，说到就会做到！
要是以前的李科会怎么做？一把推开杜宽瑜？或者说“医院不是你家的，我到哪你管的着吗”这样的话？然而现在李科只默默点了下头。
杜宽瑜盯着李科看了半天，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开，看方向是杜粒粒的病房。
李科整了整衣服，靠在墙上，远远看向杜粒粒的病房。
站了会，病房里没人出来，李科转身离开。
血癌？李科在医院里四处转了转。他记得有一次跟着老头子除灵，就是能够引发绝症的病魔。
如果沁崛罗的理论正确，那么在医院附近应该有很多病魔。
然而没有！不但没看到病魔，连引发普通疾病的恶灵都没一只！医院不应该是恶灵出没最常见的地方吗？
所以说，沁崛罗你个大傻x，脑洞天王！
晚上随便找了个宾馆，坐在窗前看着过往的车辆发呆。
“你以为有钱有权就能逍遥法外！你会遭天谴的，一定！一定！”
天谴吗？如果真有天谴，冲我来啊！为什么要折磨那个可怜的女孩！
“做灵师有什么不好？…我不是救了很多人吗？…你天生就应该……”
李科想买包烟，他感到很寂寞，很想试试抽烟，是不是像人说的那样能驱走寂寞。
然而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老头子说过，抽烟不好，不好的事情就该坚持不去做。
第二天，李科一早就来到医院。
早上走廊里还比较安静，他很快就走到了杜粒粒病房门口。
杜宽瑜不在，杜粒粒在吃早饭，然而没吃几口就开始呕吐，看小盆里的呕吐物应该是已经吐过一回了。
等她吐完，秦阿姨抹了抹眼泪，笑着安慰她，收拾残局，护士在一边鼓励她，说她今天情况不错，多少吃了点。
杜粒粒一边抹泪一边笑，还有几位病友在一起加油打气，李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眼里带泪却还能笑的出来。
李科悄悄的离开了，明明没人拦着他，他却不敢进去。
他不知道呕吐是什么滋味，从小到大别说医院，小灾小病他都没有过。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痛苦的吃东西，吃的脸色苍白，泪流满面。
走出医院，李科呼了一口气。
半晌李科摸出孟涵芸送给他的手机。
联系人：攒劲的管家。
电话接通。
“少爷。”沁迭香的声音传来。
“白血病，能治吗？”
“要看情况。”
“那就来看，我在中q市x宾馆等你。”
“好，明天到。”
沁迭香到达李科所在的宾馆时，正好看到他趴在马桶上吐。
“来了。”李科满面通红，鼻子眼和嘴上全是呕吐物，却对着沁迭香笑。
沁迭香转身去给他准备温水。
“就是想试试吐起来是什么感觉。”
李科坐在沙发上，沁迭香给他倒好了温水。
“我问过人，说喝酒最容易吐。我吃了两斤肉，喝了三斤散酒才吐出来，太不容易了。”
李科拿起水杯漱口。
用“界”保护自己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冷了会用，热了也会用，稍有风吹草动他不自觉的就会展开“界”，为了让酒精发挥作用，他废了好大劲才抑制住“界”没有发动。
真的难受啊，吃进去的东西从胃里再翻出来，味都变了！李科砸吧砸吧嘴，涩涩的，甜？不是，古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再漱漱口。”沁迭香又倒了一杯水。
“不用，先这样吧。”让这股味道多保留一会。
沁迭香点点头，也不在意。
和沁迭香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少年。
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穿着简单，双眼异常明亮，全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从进房就一直盯着李科，一脸兴奋，也不知道在兴奋个啥。
李科记得他叫德都亮，同样是植者核心成员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