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北朔国居安于九州之北,由于地势偏远,物资匮乏,反而很少发生战争,是以彼时的北朔国国主鄂英山,励精图治,改革创新,逐步使得北朔国成为了一个诸国皆不可轻视的强国。二皇子鄂获的生母蒙氏本是东陵国人,彼那时候九州大地五大诸侯国各自林立,各国之间遣嫁联姻之事屡见不鲜,蒙氏也因此从东陵国嫁入了北朔王宫。
蒙氏嫁入北朔的时候,北朔的皇后还是鄂英山的原配夫人何采薇,何采薇和国主鄂英山是患难夫妻,感情十分深厚,是以北朔国主鄂英山的后宫一直都比较清静,多年以来竟只有鄂怀珏一个皇子,好在鄂怀珏从小便天资聪颖,敏武好学,国主与皇后对他可谓是呵护有加,而蒙氏嫁入北朔以后长袖善舞,对上孝敬王后,对内团结后宫众人,渐渐的蒙氏在后宫之中建立了良好的口碑,树立了贤德的名声,不久蒙氏便生下了北朔第二个皇子鄂获。
也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就在蒙氏生下北朔第二个皇子的当天,北朔国皇后何采薇无故暴毙而亡,于是蒙氏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北朔国第二个皇后。
不久以后,蒙氏又从东陵国接来一个名叫柔情的女童如闺女一般养在宫中,蒙氏对国主说,国主膝下无女,在后宫之中领养一个女儿可以为清冷的后宫添添喜庆,是以大皇子鄂怀珏,二皇子鄂获,还有柔氏的后人柔情便在这北朔皇宫之中一起长大。
柔情是一个温顺的孩子,她平日里话语不多,除了在宫学之中写写字,画个画,其他的时间内她都是静静地看着鄂怀珏和鄂获二人打闹玩耍。
怀珏与公子获的感情很好,虽说公子获的生母蒙氏登上后位以来多次为难于鄂怀珏,但是几乎每次都是在公子获的护佑下幸免于难。
故而无论是荣耀加身还是罪责惩戒,鄂怀珏和公子获的关系几乎可以算手足情深,亲密无间。鄂怀珏在十岁那年孤身一人独上雪山,擒下雪狼,国主鄂英山一时欢喜,将储君之位与皇家狼卫一并赏赐于鄂怀珏,公子获当天更是从雪山上猎下数十只白狐,为阿兄鄂怀珏赶制了一套雪白无瑕的狐皮大氅。因此国主鄂英山对公子获也是青睐有加,他一直感恩于上天,赐给了他如此聪慧仁善的两个儿子。
国主寿宴,各国派使臣前来贺寿。
麒麟殿内歌舞生平、推杯换盏,麒麟殿外一棵开满雪白花朵的青梅树下,柔情梨花带雨般哭的十分伤心。
鄂怀珏身穿一袭华美锦衣楞楞地站在青梅树下。
一阵风过,青梅树上飘下了几朵雪白的梅花,青梅的花瓣欲碎还俏,柔弱无双,看起来好似深闺美人那柔弱无力的肌体,就算是此时只是在她身上披上一件冰绡薄纱衣她都没办法经受。
正在此时公子获从身后走了过来,对着怀珏说道:“阿兄,你又欺负柔儿了?”
鄂怀珏一脸无辜地望着公子获,摇了摇头,皱眉轻声言道:“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哭?我从麒麟殿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里哭了,你说这女孩子还真能哭,我都在这里站了一刻多钟了,柔儿眼中的泪水居然连一刻也没停过。”
公子获耸了耸肩,望了一眼鄂怀珏,然后蹲下身去,轻轻地抚摸着柔情的后背,轻声说道:“柔儿,别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和哥哥们说,哥哥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再这样哭下去小心哭坏了眼睛。”
柔情听到公子获的话,一下子哭的更凶了,一时之间哭的声音都可以将青梅树上的梅花震落下来。
鄂怀珏眉心一皱,嘴唇一抿,琥珀色的眼睛垂眸一线,极其不耐地大声对了柔情说道:“到底有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哭,你就不能坚强一点,不能勇敢一点!”
公子获接着鄂怀珏的话锋说道:“柔儿,你大哥是北朔的英雄,他孤身一人独上雪山,制伏了只有上天之子才能令其诚服的雪狼上,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哥哥们说,哥哥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柔情哭着说道:“今日东陵使团来到朔国,使团的人和我说,此次前来本是带了我的弟弟柔敏一同前来的,谁知他却不小心在伏龙岭一带走失了,使团的人在伏龙岭一带来回找了数日,都没有找到我弟弟的踪影,听他们说他有可能误入伏龙岭了。”
“什么?伏龙岭!”公子获听到此言后大惊,“那可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地儿啊!”
鄂怀珏轻笑一声说道:“就这事儿还值得你在这里玩命儿的哭,明日我就让我的狼卫去伏龙岭帮你寻人。”
柔情一把抓住鄂怀珏一边哭着说道:“不,不行,怀珏哥哥,若是让狼卫去寻人必定会惊动国主,我虽是柔氏中人,但是父母均在战争中故去,国主好心收留了我,我怎么能因为母家的事情再去烦劳国主。”
鄂怀珏一手握着手中的剑柄,一边站起来说道:“那我去!”
公子获听到鄂怀珏此言,急忙阻止说道:“大哥,万万不可,我听我母亲说伏龙岭内猛兽如云,大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父王交代啊!”
鄂怀珏闻言一笑,直道:“哦,猛兽如云,那有没有比雪狼更稀奇的动物,我也好猎来给父王做件披风。”
公子获皱眉说道:“大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不说我们这里离伏龙岭山高水远,你若是孤身一人前往,万一路途上有个好歹,我会担心的。”
听到公子获此言,怀珏轻轻地拍了拍鄂获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二弟,前段时间父王刚好赐给了我一匹汗血宝驹,我去去就回!”
柔情听到此言,急忙说:“不行,大哥若是独自一人前去伏龙岭一定会遇到重重关隘的。”
公子获顺着柔情的话锋说道:“那怎么办!”
柔情笑了笑说道:“可以藏在东陵国使团里,等到了伏龙岭就下来,到时候你一走我们就和国主说,若实在不行,我们再去伏龙岭外接你。”
鄂怀珏歪着头,想了一会,觉得可行,便点头答应并同意了此事。
密室内,青灯摇曳,鄂怀珏神思缥缈,他在伏龙岭十余年,走遍了伏龙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柔情嘴里的那个叫柔敏的孩子,甚至连十多岁孩子的尸首他都从未见到。在伏龙岭徘徊的十年时间里,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他们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只是一个误会。
直到这一次燕子楼暗杀行动,蛰伏已久的杀机骤然而起,扑面而来。他才明白,有些人无论心里如何忌惮于你,如何猜忌于你,如何嫉妒于你,如何日复一日的想着将你取而代之,他都会笑着和你做朋友,做最贴心的朋友,做最友善的兄弟,就像蛰伏在沼泽地里的鳄鱼一样,在没有发现一击必杀的时机的时候,他绝对不会露出他的真实想法,在发现时机的时候,他也不会含情脉脉。
这才是王者应该有的权谋,不动则已,动则必中。
烛光摇曳,轻轻地映照在陈面人的脸上,由于体态臃肿,年过半百的陈面人的白胖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只有鬓边的些小白发,眼角处细微的纹路显现而出岁月留下的痕迹,陈面人由于自小就长在宫中,当然会比常人更加懂得帝王之心,同样也会比常人更加懂得狡兔三窟。
我们在密室里稍作了休息,只见陈面人走向密室边的书柜,将放在左边第二个柜子里的书籍全部拿开便出现了一个楠木做的盒子,将楠木做的盒子打开,便看见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再将白色的瓷瓶向左转了半圈,密室的另一侧便出现了一条和刚刚我们走过的一模一样的密道。
“委屈各位了。”陈面人说道。
我望着陈面人浅笑了一声,并未作出任何回答。
很显然,我们并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