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拾荒者的病情已经彻底康复。
或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这些日子程晨和李铁人聊得特别来。
原来这家伙并不叫铁人，而是叫铁仁，仁慈的仁，读音上没什么区别，但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也懒得去纠正了。
李铁人说，多生病对身体是有利的，抗过一次黑蛾子病，下一次感染好得就会更快些，这就是人体的奇妙之处，程晨点头，这也是炼体修士的必修课。
或许觉得已经没有继续研究的必要，这一日，基金会的保安送完饭后通知拾荒者们，等刘齐的大卡车到了，他们就可以离开了，这意味着为期一个多星期的实验终于结束了。
“大哥呢？我的大哥还没回来！你们把他关在哪里了！”
废墟山东部的人吵闹着让保安说出杨军下落，可能是被昨晚杨军的力量吓到了，保安放下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模样。
他们认真地回答道：“你们的大哥让我转达，说是让你们先回去，他还要留在这里继续配合季博士的实验。”
“放心，季博士不会亏待你们大哥的。”
四人闻言将信将疑，保安偷偷塞去一个红包，他们互相看了眼，最后也只好作罢。
程晨则是有些好奇，这杨军难不成真的成狂人了？这个季博士可不是善类，程晨不禁替杨军感到有些担忧。
不一会儿，刘齐跟他的卡车司机终于到了，拾荒者们排着队领取先前说好的五百块钱营养费。
程晨收到钱后有些感慨，来时三十一人，真的能领钱回去的却只剩下二十三人。
除了杨军以外，另外七个人或许已经成了堕落者。
这就是所谓的百分之五的致死率？
如今在程晨看来这只是季博士欲盖弥彰的说辞，又或许之前的确是百分之五，然而现在不再是了。
季博士指定是为了测试出最有效的浓度，逐步增加了病毒。
当然这只是程晨自己的猜测，即便真相就是如此，想必为了五百块钱还是不乏有拾荒者前来做实验。
领完营养费后刘齐郑重其事地警告拾荒者们。
“这种实验每个人只能做一次，并且基金会已经记录了每个人的资料，你们谁也别想浑水摸鱼过来做第二次。”
还浑水摸鱼？
拜托，这种地方打死也不会再来了。
程晨的内心这样想着。
离别之际，李铁仁问道：“哥们，以后有啥打算呐？”
“我还能有啥打算阿，回去继续捡破烂呗？”
李铁人笑着说道：“我指的是更长远的打算。”
“比如说我吧，成年以后准备去参军，去前线对抗黑色生物，去和前线战士一起夺回人类失去的净土，嘿嘿怎么样，很热血吧？”
“牛批牛批。”
程晨很敷衍地赞美了几句，不过说真的，自己还确实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
一直以来，自己的最终目标似乎只有修炼到筑基期玩小火球这样子。
因为他知道，仅仅这一个目标，或许就要穷其一生了。
然而到修炼到筑基期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如此一想，程晨突然觉得人生有些迷茫了起来。
去参军？抛头颅洒热血？
不存在的。
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置自己于死地么？好好活着他不香么！
那一腔热血的李铁仁在程晨看来是愚蠢不堪的。
夺回人类净土？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拾破烂的，这种伟大报复还是让别人去吧，毕竟我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牛气冲天的少年了。
李铁人突然感慨了起来，
“说实话真羡慕杨军，要是我也能成为狂人就好了。”
“老师说，人体像一个宝箱，想要得到里面的宝藏需要用钥匙去打开它。”
“有的人运气好些，压根就没上锁，而像我们这些找不到钥匙的，就得想办法用外力把锁强行打烂了才行。”
“说夺回人类净土是假，实际上我只是想去前线借外力压迫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够打开身体枷锁，成为狂人。”
程晨闻言一阵稀奇，虽然每个人都想成为狂人这样的天选者，但是像李铁人这种执拗到病态的还是少见的，毕竟狂人哪是你想成为就能成为的，这都是命运，上天注定了的。
就在程晨想要吐槽的时候，李铁人恨恨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成为了狂人！我要杀光黑色生物给我妹妹报仇！”
程晨闻言略有吃惊，这李铁人好像有些故事，遂问道：“你妹妹怎么了？”
李铁头眼神暗淡了下去：“还记得十年前的黑暗兽潮吗？”
“当然。”
虽然程晨当时年纪还很小，但当年兽潮场面太浩瀚，以至于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年幸亏壁垒提前发出了警戒，并让外城敞开了大门让拾荒者以及外城居民躲进防空洞，这才没有发生浩劫，要不然壁垒外指定尸横遍野。
想到这，程晨不禁问道：“你妹妹??遇害了？”
李铁人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摇头苦笑道：“当年逃难人群太拥挤了，我们被冲散了，我想要逆向寻她，却不小心摔倒，结果这不争气的腿还让人给踩折了。”
“之后我妹妹再也没有回来，我妈因为太过思念病倒了。”
“都怪我当时没有抓紧妹妹的手。”
此时李铁人满眼自责，程晨有些同情了，原来这家伙的腿是这样瘸的，怪不得年纪轻轻就秃了，这事换谁都会走不出来。
程晨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只听刘齐突然喝令道：
“别闲聊了！都上车！”
拾荒者们急忙上车，程晨和李铁头也停下了交谈。
由于人少了些许，程晨很明显地感到不像之前那么拥挤了。
马达启动，卷起一阵尘土，把拾荒者们送往壁垒之外。
此时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些许感触。
在注射黑忌病毒的时候，谁不曾幻想自己突变成狂人呢？
然而幸运的只有杨军，其余人终究还是要归于平凡。
车子终于抵达了壁垒门口，刘齐催促着拾荒者们。
程晨有些费解，这刘齐每次都在催促着什么，他真的很着急这一俩分钟吗？
很显然不是，他只是纯粹地不由自主地想要呵斥拾荒者，这样会显得自己威风凛凛，高高在上。
下了车后，程晨看着远处的废墟山有些感慨，虽然做实验体只是一个星期，却有着重见天日的虚幻。
李铁人说道：“大兄弟，有空来外城找我玩，我住在城南区。”
程晨点头，但是心里确实清楚，此去一别，俩人指定不再往来了，毕竟世界那么大。
“对了，我妹妹叫李婉，婉儿，虽然失踪的时候年纪不大，但自己名字是记得住的，她是个喜欢唱歌的臭美丫头。”
“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她，如果她饿着肚子，就给她一点吃的，然后带他来找我。”
李铁人说着从怀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了程晨。
程晨没去接钱。
“如果我没遇到你妹妹，你这钱可要打水漂的，你确定要给我？。”
李铁人面露希冀。
“万一遇到呢？”
程晨不再客气，收过钱便往兜里揣，心想李铁人说的也对，这钱又不是给我的，我只是暂时保管，你都不客气我客气啥，万一真的遇到他妹妹，还得问他要报酬呢。
虽然程晨这样想着，但内心还是有些小感慨的，这李铁人看上去憨憨的，寻找妹妹的执着却是坚韧不拔。
程晨很清楚，实际上他妹妹活着的几率很渺茫。
有时候不知道结果，却是最好的结果，最起码在李铁头的内心里，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妹妹还活着，不知道结果，那就还有希望。
俩人唠嗑一阵后，就此告别。
程晨回到破旧不堪的木屋时，麦子正光着膀子睡午觉。
程晨踹了一脚木门，大大咧咧地吼道：“本帝回来了！”
麦子惊醒，待看清是程晨后骂道：“你特么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外头了呢。”
程晨作不怒自威状：“放肆！本帝岂能那么轻易地死去。”
麦子上前用胳膊肘锁住程晨的脖子，笑骂：“还帝王不了？”
程晨被勒得喘不过气，连连求饶。
“这几天怎么样？没受什么非人的折磨吧？”
麦子上下打量着程晨，很快眼尖的他就发了那些结痂的伤口，正是被黑蛾子蛾咬伤留下的。
麦子满脸惊讶：“我去，你这是被蚂蟥咬了？”
为了不让麦子瞎担心，程晨决定隐瞒遭遇王虎的事，他故作炫耀地掏出几张大面值的钞票显摆道。
“做实验嘛，哪能不遭罪的，大大小小总要挨几针吧？没啥事，人家好吃好喝供着我呢，老实说过得还挺舒坦，天天吃肉骨头，我都有些不想回来了。”
麦子满脸狐疑：“真的假的。”
程晨摆手：“爱信不信。”
说着，便打了个哈欠躺在了床上。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昨晚没睡好，我得补个觉，不要吵我。”
麦子也懒得理会程晨，他背上蛇皮袋准备往门外走去，想了想又转头说道。
“我出去拾宝贝了，你起床后饿了自己烧点东西填肚子。”
程晨摆手：“退下吧！不要打搅本帝休息！”
“你特么欠收拾吧你！”
麦子骂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去。
昨夜折腾了一晚的程晨很快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繁星点点的夜空，有一颗星辰发出了耀眼夺目的盛芒，成为了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
程晨隐约间，感觉自己能够和这颗星辰遥相呼应，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星辰。”
程晨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这个词语就像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一般。
慢慢的，程晨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力量似乎在他血液里俏皮地上蹿下跳。
此时他全身酥酥麻麻，说不上来地舒服，好似茅塞顿开，每个毛孔都在呼吸着。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让程晨十分难受。
就在此时夜空天际，一道金线豁然睁开。
程晨惊醒，在梦里的最后一刻，他被一道金色的眼睛给吓醒了。
“妈的！做噩梦了！”
心有余悸的程晨暗骂一句，心想自己怕是被之前的幻觉吓出后遗症了。
程晨准备继续补觉，可刚闭上眼睛，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颗星星！
“星辰？”
程晨下意识地说道，他此时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一切都是真实的！繁星、金色眼睛，不是自己的幻觉！
它们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程晨并不知道自己原本乌黑纯净的瞳孔此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金泽。
当然这丝金泽微弱到几乎不可见，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此时程晨的心情犹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撒欢！他呐喊道：
“我前途无量了！我成狂人了！”
此时一名路过的拾荒者吓了一跳，随后疾步走开，边走边骂道：“神经病阿！你特么癫痫又严重了，现在都已经不分晴雨天了吗！”
程晨没有理会门外之人，这脑海世界出现异像指定是自己开窍了，他满脸幸福地盘算着。
李铁仁说兵级天选者除了日常训练以外，还会时常用病毒刺激身体机能。
嗯??这个要不要来一套？
问题因该不大吧？毕竟已经抗过一次了。
想到杨军一拳可破钢板，程晨立马找来一块石头来验证自己是否成为了天选者。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开玩笑！我可是狂人！我很狂的！会怕你一块石头？
“喝！”
程晨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一拳头砸了下去。
“嘭”～，石头纹丝不动。
“哎哟我的手～”
程晨龇牙咧嘴地揉搓手背，不一会儿，右手高高肿起，比左手足足大了一号。
“怎么会这样？”
程晨用肿胀的右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连一块石头都对付不了，难不成我不是狂人？那脑海里的星星是怎么回事？
对了！铁人说狂人是慢慢变强的！我和杨军不一样！
杨军原本就很强悍好吧，人家有基础，成狂人后当然厉害，我跟他能比么！
锻炼！
即便成为狂人也是需要锻炼的！而我现在的体能几乎为零。
虽然狂人的身体突破了普通人固有的极限，但是不锻炼的话也是普通人！
这就好比给你一个大水缸，你不去装水的话，水缸再大也没有用！
想到这里，程晨眉头舒展。
对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得开始炼体了！美好未来等着我！我前途无量！
想到自己脑海世界的硕大眼睛，程晨一副扬眉吐气地嘀咕道：“以后谁还敢说我缺心眼！哼哼！我心眼可大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