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明明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液体中,却偏偏没有任何冰凉的感觉。
“好……暖和……”
那温热的液体就像是母亲的羊水,轻柔的包裹着他,那种温暖的感觉让昊承不觉得感到心安,昊承感觉到自己仿佛正在重新孕育。
从最基础的大脑开始,一根,两根……越来越多的神经从脑脊体蔓延开来。包裹着,攀附着……昊承的脑神经顺着本能生长着,即使那里已经没有应有的骨骼和器官,但在不见半点实物的水里在哪里不一样呢?
说没有任何实物,却也太过绝对。
在这颇显粘稠的水里,存在着许许多多的营养物质,昊承身上整存的细胞正在疯狂的吞食着这些难得一见的营养物质。
随着细胞的增长和代谢,在那些原本应该盛放着骨骼的空腔里逐渐出现了一些强大而坚固的细胞构造,这温暖的液体中仿佛蕴含着特殊的物质,在他重新构成的骨骼上都在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昊承在疼痛中苏醒了意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只不过是转眼云烟,时间唯一能留下的是现实,而现实本就建立在痛苦之上。
昊承很庆幸自己还能感受到疼痛,那说明他的大脑的大部分已经恢复了,昊承挣扎了一会想站起来,却没有感受到实感。
“肌肉……没有吗?”
并不是没有的,而是稀少,太稀少了。就刚刚凝聚出来的肌肉只有寥寥几丝,最多像单细胞生物那样挥舞刚毛舞动着。
但即使是这样,昊承也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像本能寻求光亮的飞蛾一样,昊承用自己那微弱的力量让自己一点点靠近那温暖的来源。
“怎么会!”
在迷迷糊糊间,昊承仿佛听到了一个惊讶的声音,但因为他的其他感官没有恢复,他也只是根据语气有所察觉,并不能判断对方是男是女?对他是否有恶意?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昊承睁开了眼睛,那是真正的眼睛,并不是他一直使用的感光细胞。昊承用力的将自己的左手举了起来,那洁白的皮肤犹如被水浸湿的宣纸,略显一丝苍白,甚至都还能隐约看到皮肤下的血管。
“我终于恢复了么?”
这突兀的声音让昊承大吃一惊,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不经意地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他的声门显然也经过了重铸,那声线和他之前截然不同,也难怪他会觉得这是别人的声音而疑神疑鬼了。
“我能听到了呀!”
尽管因为他刚刚苏醒,重新生长出来的声门也是第一次振动,根本就凑不出几个像样的字,但他的声音中却是满满的兴奋之情。
昊承的身体才堪堪成形,要是不知分寸的擅动,也不知道会导致怎样的结果,而昊承却已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大喊一声了。
昊承努力地将腿部的肌肉收缩,想要尽力地站起来,但情况却很真实,尽管他站起来了那么一刻,结局还是狠狠摔倒。
幸好昊承身处的地方是一片浅浅的水塘,昊承这一摔倒也没受多少伤,但他在水塘里却摸索掉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是边缘吗?”
昊承这么想着,翻过身来查看自己摸索到了什么,这才发现原来是个熟悉的东西。
“这卵……也没事啊。”
昊承看着眼前这枚凤凰之卵,它明显变大了,说不定也是像昊承一样吸收了这水塘中的营养物质而长大了吧。
昊承尽力攀扶着这枚已经比他还要高的凤凰之卵,他想要让自己躺着卵壳坐起来,这样就能够查看自己的腿部。
当昊承的皮肤接触到卵壳时,昊承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一直和这枚卵在一起一样。
“好温暖啊!就像是……”
像是他昏迷的时候感受到的那一股如同在母亲腹里的温暖。
还没等他再感受感受,从他的手指为中心,在卵壳上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纹,那些裂纹越来越密集,最后就像是硬撑了数次撞击后的玻璃,终究是在清脆的一声后破碎开来。
昊承想抬头看,但又被卵壳破碎后里面涌出来的物质迷住了双眼,这些粘稠的液体应该是有什么催眠或是惰性作用,昊承原本还在尽力想抹干净脸上的脏物,但因为他的手部肌肉也是刚刚恢复没多久,没一会就没了力气。而昊承也在这种物质的影响下,意识模糊的睡去。
而昊承没能看到的是,在卵壳中,一名和他一般大的女孩正倒在那滩物质中,女孩如火焰般亮丽的头发下是一张精致的面容,洁白的皮肤如同白雪,与她精致的五官形成了一张活泼可爱的脸庞,而这脸庞竟隐隐与昊承脱胎换骨之前的面容有些相似。
常远敲着竹棍慢慢的摸索着脚下的路,尽管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几个月有足,但他小心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的速度放缓了不少。
常远听着竹棍的敲击声,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水塘边。他收起竹棍,作为盲人他自然没法看清水塘里的情况,但他却可以用灵力大致的探索位置,尽管这么做很消耗灵力就是了。
一道细微的灵纹从常远手中的竹棍发出,这道灵力波动缓缓的前进触碰到了障碍之后便会弹回常远脑海里,这也是灵波探位的工作原理。
在所有的灵波回荡回来之后,常远手中的竹棍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慢步走向水塘,刚要下脚,在他脚下的塘水却分割开来,露出了光滑的塘底。
常远在水塘中这么走着却没有一滴水沾到他的衣襟,没一会他就来到了那枚卵壳前,他仿佛能看到一样小心翼翼的绕开了散落一地的卵亮。
走到昊承面前皱了皱眉,摇着头将他身上的粘稠物质清理干净,从他的指尖流溢出温和的灵力将昊承以及他身边的塘水凭空托起,缓缓悬浮在空中。
常远来到那女孩面前,将她身上的污秽清理干净,然后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真像你母亲。”
常远本想这么说的,却又突然顿住了。
“明明根本就没有见过她的样子,而且之前也是兽的形态,我怎么知道她母亲化成人形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还真是的。”
常远自嘲般的笑了笑,而笑容却又很快的消失。毕竟啊,常远这个常年漂泊的孤独医师,又少了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