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林夕尤盯着显示器看了一夜，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当涵第二天中午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十几个空饮料罐子和堆积如山的烟头，以及埋头在桌子上睡着的林夕尤，旁边放着个打开的手提箱，里面装满了林夕尤可能会用到的各种工具——
几个摄像头，两个移动硬盘，几幅手套和鞋套，还有一套开锁装置。
睡梦中的林夕尤喃喃自语着一串数字。涵从衣架上取了件大衣盖在林夕尤身上，转身退出了房间，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林夕尤一眼，眼神复杂。
同一时刻，陈雨眠在床上醒来。这是他摆脱陈雅婷之后第一次回江城。手机格外的安静，看来今天新主页还是没有什么关注。醒来的陈雨眠走进客厅，坐在电脑面前开始欣赏一个文件夹里的东西，他抓起电脑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一脸满足。
艺术性上来讲，美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卖是不可能的。陈雨眠倒也不想去炫耀什么，每次看到别人发这个月又上车了多少多少，又拿下了多少多少的时候他都不是很爱说话，质量远远比数量重要，这是陈雨眠的一贯思路。当然，你要说这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自愿拍下来的，那不太可能。大概总有个百分之五是偷拍，当然对于陈雨眠来说偷拍也得讲究一点儿。今晚似乎又有人喊他去当僚机，最近没什么约拍——陈雨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权当今晚上出去活动活动吧，下手就算了。不是很有兴趣。
最近感觉冷淡了不少。陈雨眠嘲讽的笑了笑。
当然，林夕尤没料到陈雨眠今晚有出门的计划。监控了一夜的他终于忍不住在上午十点左右睡了过去，成果是有，陈雨眠晚上出门了两次，一次倒垃圾，一次拿外卖。楼道监控的质量在让人失望这点上绝不让他失望，陈雨眠开锁的动作被他逐帧看了几百遍才推测出来密码或许是“246781”要么是“245792”，也备不住是别的什么。林夕尤计划去陈雨眠的家里看看，或许能有收获——睡梦中的他念叨着。
口水流到桌子上，林夕尤咂了咂嘴，挣扎着起了身。实际上大概也就四个小时的样子，但这对于林夕尤来说足够了。睡眼惺忪的林夕尤从烟灰缸里抽了根还算长的烟头点燃，烟雾灌进他肺里的那一刻他终于清醒过来。画面停在陈雨眠的家门口，林夕尤盯着画面发了几秒钟呆，走出房间。涵在厨房忙着什么，走进厨房的林夕尤不仅让涵皱起了眉头。
“去洗澡，现在。”涵没回头看林夕尤，“你是刚从烟灰缸里捞出来吗？”
“涵，我们这到陈雨眠家要多久？”
“两个小时以上，陈雨眠家离三号公寓不算太远，你打算搬过去？”
“去三号公寓吧。”林夕尤揉了揉脖子，“我去洗澡然后直接过去。”
“你打算去陈雨眠家看看？”涵关掉了火，端菜上桌。
“说不好。”林夕尤向浴室走去，“离得近点可能有好处。”
水声从浴室传来，大概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睡眼惺忪的林夕尤穿着睡衣走进餐厅，没多久把涵做的菜一扫而空，“密码我大概知道了。”“你睡着的时候念叨出来了。”涵坐在林夕尤对面敲打着桌子。“所以你不仅想去陈雨眠家一趟，还想让我去见陈雨眠一面？”往嘴里塞食物的林夕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涵。无奈的摇了摇头。“是。”
“按你的习惯，打算让我把陈雨眠骗到酒吧去，然后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行，拖住陈雨眠给你争取一点儿时间，你去他家一趟把陈雨眠的电脑解锁，看看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可能的话还得在他家装几个摄像头。要是我条件允许的话还能给你搞定他的手机。”涵笑意盈盈的望着林夕尤，“你是这个计划是吧？”
“是。”林夕尤避开涵的目光，自顾自的往嘴里塞食物。
“行啊。”涵答应的非常干脆。林夕尤抬头看了一眼涵，又把头低了回去。这不太像她的作风，林夕尤暗自嘀咕着，我很少见到她对这种事答应的那么干脆。
“我不确定嫌疑人什么时候出门。”林夕尤咽下最后一口食物。
“那就当是和你出门约会。”涵笑的很轻松。“我们俩很少在没有委托的情况下出门。”
该死的，怎么回事。林夕尤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人今天的变化大的令人震惊。他努力回忆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什么导致涵今天态度大变，但能想起来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部分。早上醒来身上多了一件大衣，是她干的吗？
没有结果，涵朝着浴室走去。
“今天是几号妆？”
“一号。”林夕尤略一沉吟，“假发算了。”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陈雨眠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太对劲，仿佛被人监视一样。不过他对自己的直觉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他从不依靠直觉判断面前这个姑娘能不能拿下。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每次当他摆脱一个姑娘的时候，这种感觉总是会跟随他几天，他习惯了。收拾起外卖盒子的他下楼去倒垃圾，在电梯里没来由的想到了陈雅婷的脸。
闲的有病。陈雨眠用力晃了晃头。他突然开始对今晚的酒吧之行稍微抱有一些期待。或许也得换换口味找点儿新鲜菜吃两口。起码不是一直回忆这个女人。如果你真的说陈雅婷和其他姑娘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倒也没有。对于陈雨眠来说她不过只是个编号而已。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阴暗的灯光，低声的咆哮，玻璃映出的倒影，因为用力过度留下的握痕。
为什么会一直想到这个女人呢。上楼的陈雨眠又摇了摇头。
几个小时后，林夕尤和涵坐在不远处的一座公寓里，监控画面正对着陈雨眠的房门。一身黑色西装的林夕尤看了看旁边的手提箱，手提箱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他满意的摸了摸下巴，胡茬还是有点硬，额头上的皱纹倒是很自然，镜子里是一张五十来岁的脸，一副金边无框眼镜配上花白的头发，不苟言笑的脸，如果你说这是个从隔壁大学过来的教授大概没什么人反对。
“这小区门禁不是很严。”涵把摄像头调到小区门口。“你进去应该不难。”
“要进去总有办法。”林夕尤依旧没有笑容。“到时候我自己回来，你不用接我。”
“等一下。”涵轻敲几下键盘，“嫌疑人出门了。”
“什么衣服？”林夕尤凑到摄像头前。
“休闲装。”
“排除掉取外卖的可能性，穿的不是拖鞋，好极了。”林夕尤一把抓起行李箱，把耳机塞到右耳上。“人现在在哪儿？”
“出了小区，叫的出租车。”画面在显示器上飞速闪动着，出租车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家酒吧门口，林夕尤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今晚还真被赶上了。现在几点？”
“九点半。”
“分头行动。”林夕尤推开公寓房间门。“可能我们得明早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