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词儿的话，这个词就是形容现在的陈雅婷的最好形容词。彻底的失控。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说出了这句话。她不想反驳什么，这句话确实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舒畅感，甚至面前这个男人的笑容都没有那么恶心。
“您想让我杀了谁？”
“前男友。”
“情杀，我知道了，您想让他怎么死？”
他不像在讨论人命，像是在讨论一件非常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又不像是开玩笑，嗓音背后隐藏着一种超出常人的平静，陈雅婷总觉得这种感觉在什么人身上出现过，但这不重要。“随便，你们看着来。”
好极了，林夕尤轻轻鼓了鼓掌。“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和您无关。剩下的事儿烦请您和我的助理接洽，有些事儿你们都是女生好谈一些。”他朝着涵的方向点了点头。“至于报酬——事成之后我们再来商讨这件事，您看如何？”
“不行。”陈雅婷回答的十分干脆。“你还是现在告诉我最好。”
“那我只能告诉您我还没想明白。”林夕尤回答的也很干脆。“陈小姐，您的委托事关一条人命，当然您到底为了什么杀他我没兴趣，但您的委托事关人命——”林夕尤故意把最后四个字拉的极长。“烦请您意识到一件事，人命的价值不好衡量。当然，我不会要求对我不利的报酬，您大可不必担心到时候我让您去警察局自首或者别的什么。”林夕尤站起身来。“接下来的事儿就您二位继续谈细节吧——我出去走走。”说完他便离开了包厢，顺手把门关上。
剩下的事儿让涵去聊吧。林夕尤叹了一口气。我不想纠结太复杂的细节问题。回车里等着是个好选择，这该死的妆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等林夕尤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天黑。涵正开着车向基地赶去。林夕尤身上扔着一个文件夹——他知道是什么，聊天记录。但翻看文件夹的林夕尤开始有点儿不对味起来。“涵，我要的是聊天记录，不是官能小说。”
“是你说的，尽量聊细节。”
“我确实要细节，但你大可不必精准到这种细节。”林夕尤皱着眉头翻阅着，“我直接问你比看这个东西快多了，经济损失有吗？”“你要说是经济损失实际上不太恰当，这属于女方和男方的后期共同开销，前期她承认了基本花费都是男方出的。”“生理损失呢？”目前没有怀孕，这一段感情史也没有堕胎记录，女方在保护措施的要求上还算强硬，当然中间出现过几次无保护行为，不过女方及时吃了药，问题不大，现在看不出来怀孕与否。”
这一次保护工作做的还算到位，林夕尤阴恻恻的继续笑着。
“别的事儿和我们预期的如何？”
“没有聊任何过去的事儿，按你的意思来的。家教部分和我们的预估完全一致，极严。而且为了培养这个女儿下了血本，经济上的。”“也就是家庭沉没成本高的很。”林夕尤点了点头。“这么算的话，一旦她家里知道她这些个事儿那画面还真是让我期待。”
“您真是够恶心的。”涵在驾驶座上甩过来一句话。
“我一直这么恶心您也不是不知道。”林夕尤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男方信息给我们了吗？”“陈雨眠，具体年龄未确定，工作摄影师。”“啥玩意儿？”林夕尤从后排坐了起来。“摄影师？我算知道陈雅婷什么眼光了。”
“自由摄影师，活动范围以江城为主，当然也有不少外勤。”涵并未搭理林夕尤，自顾自的说着。“住址女方也不确定，APP上的ID应该是三途川。女方分手后删除了男方全部联系方式，无法确认这个人到底改过名字没有。同理，照片也得你自己想办法去找了，女方倒是现场给我描述了一下这个男的长什么样，但我没做人物画像，我觉得毫无价值。”
“得，我要找一个完全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人。”林夕尤烦乱的从口袋里找烟，但想了想又给夹回到了耳朵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了，你去让小胖子从服务器端给你调聊天记录如何？”
“得加钱。”林夕尤长舒一口气，极不耐烦。“我不想就这件事再增加别的额外开销了。好吧好吧，对象是个摄影师。恋爱期间抓到过劈腿吗？”“没有，或者说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劈腿，你要是觉得恋爱期间态度突然冷淡算是劈腿记录的话随你。”
住址不确定，女方应该是没去过男方家里。林夕尤闭上眼。约会的酒店地址是给了但没什么参考价值，酒店数量不少，距离不一，男方没有对特定酒店的居住喜好。吃的饭来看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爱好，中西餐都有，餐厅档次也参次不齐，分布在这个城市各个位置。现在还剩下的可能线索无非是以下几个：
1.陈雅婷去过的那个酒吧，或许男方带她去过，不知道。从聊天记录上看陈雅婷没有提到过那天晚上的酒吧，当然，不排除她自己回避这件事的可能性。
2.常驻江城的摄影师，这软件上有，但没多到数不过来。
“会是常驻选手吗……”林夕尤按压着自己的眉骨。“涵，陈雅婷没对那个酒吧发表什么意见？”“没有，但提到酒吧的时候她有短暂的思考停顿。”“好吧……”林夕尤睁开眼。“你要不再拉我去那间酒吧一趟？”
“不可能，你今天出行的时间已经严重超出我们的预期了。”涵回绝的很彻底。
那就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先把所有的摄影师都扒出来再说。林夕尤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按聊天记录上显示这人还真给陈雅婷拍过写真，不过自打陈雅婷分手之后就一张也没保存了。摄影风格不定，姑且算是个人像摄影师吧。姑且。
这人一定有个固定住址。林夕尤看着车窗外陷入夜色的江城。陈雅婷不太懂影像设备，但按她的藐视拍照时带的东西数量相当多，要么这人在江城有个工作室之类的地方可以长期给他租借设备，要么他有个固定住址存放器材，总会有个下手的办法。
问题在于，这人到底会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