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醒来了。”
染染?是在叫自己吗?醒来?自己是睡着了吗?那睡了多久了?
墨染睁开模糊的眸子,眼前只有模糊一片,下意识觉得身侧有了些什么温暖的东西,低着头钻了过去。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要赖床了吗?”
意识模糊的墨染不知身处何处,像是五感被什么东西封在了什么东西里面,只觉着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像是能安抚身处混沌的自己。
“阿泽……”
男人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满脸欢喜。
白泽心叹道:只有在你不安的时候,才能想起我能让你依靠吗?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还能想起我。
“没事了,等你醒来,我负荆请罪。只要能重新开始,你让我做什么都好,我都应你,好不好,恩?”
男人低头轻吻女人额头。
“我开看看,还有什么家常菜。”
“瘦了不少,我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像是回应男人一样,女人时不时将自己的脑袋蹭在男人怀里,却一点清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不舒服了?”
男人起身整理着女人散落的长发,调整着让女人舒适的位置。
“还是睡着的模样,更让人欢喜。”
梦境里面的女人,身处一片混沌。躺在地上,明亮的地上将女人落魄的模样无比清晰的映了出来。
自己这是要死了吧?
阿泽他,应该如愿了吧?
灵儿,墨战,师父不是个好师父,既不称职又不会教人。对不住了……
不管是墨夭还是墨染,都是很失败啊。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吧,自己,再也不能出现在他们身边了……
这样也好,没了自己这个拖累,大家都会轻松很多……
这就是要彻底消失了的感觉吧,大脑一点一点的放空,每个人留在脑海中的画面也在一点一点的破碎,消失。
“阿泽?”
这是谁的声音?这个名字,又是谁?
“阿泽。”
这个声音是自己吗?
一袭白衣飘动,女人一路小跑,看不清面容,只能从女人一声一声的轻唤中看出女人心情似乎很欢快。
这是要去见那个叫阿泽的人吗?
墨染小心跟在白衣女人的身后,越想看清女人的模样,越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是谁?”
墨染小声问道,可是白衣女人像是听不见声音一样,继续向前跑着。
“阿泽。”
女人似乎跑了很远的地方,空荡的道路,无人的庭院,干净的长廊……墨染只觉得白衣女人的心跳越来越快,那颗跳动不已的心脏就像是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能感受到别人的心跳呢?墨染停下脚步,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噗通噗通一声一声似乎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敲打着。
半开着的门,墨染看着女人抬起的手落了下来。
门里有什么声音传了出来,一男一女,是嬉笑的声音。
墨染一步一步后退,像是生怕从门的那边突然冒出来一头凶残恶毒的怪兽。
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天劫?那是什么?”墨染自言自语。
一脸惊恐的看着落荒而逃的白衣女人,为什么她在听到里面的人的说话声,会是那般的失落,绝望?
为什么,会绝望呢?
“喂!你怎么了?”
墨染想跑过去抓住女人,可是就在手指碰到女人衣袖的时候,像是碰到了虚无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墨染低头看着穿过衣袖的手,愣在原地。
“这是,梦境吗?”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难过,她,不是想要见门里面的人吗?为什么没有推开门?”
墨染转身看着半掩着的房门,轻轻推开。
屋内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什么啊,是想要见的人不在吗?”
墨染不知为何,心中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庆幸,像是侥幸后的窃喜。
灰色的墙面,白色的纱幔,还有空气里面流动着的熏香,让墨染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
“这里,自己来过吗?怎么有点熟悉……”
“夭夭……”一声悲凉的声音传来,墨染忍不住后退一步询问道:“你是谁!”
“夭夭……”
“我不是夭夭,我是……”墨染紧蹙眉头一脸疑惑:“我是谁?”
“夭夭……”
不知为何,听着这一声声的轻唤,墨染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撑的有些疼。
一步一步向里走去,突然狂风大作,惊雷四起。
墨染转身的时候,身边一切都变了模样,狂风大作,倾盆大雨,整个天空布满阴云,闪电和雷声像是发生在耳旁一样。
“啊!”受到惊讶的女人抱着头蹲在地上。
“这是什么!”
雷声和闪电渐渐远离,只有大雨落在身上。
一抹白衣的女人低头看着跪坐在地上,被符咒困住的男人,一脸悲怆绝望。
墨染寸着步子,小心翼翼靠近。
地上的积水掺杂着鲜血,血液的腥味让墨染不得不捂着嘴鼻。
“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谁在说话!”
墨染环顾四周,却不见两人开口。
“分明,这句话是个女人的声音……是她的心声吗?是谁,欺骗了她吗?”
女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血液,混合着雨水的血液像是有生命力一样从地上聚集在一起缓缓靠近男人。
“天啊!这是!”
女人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渐渐地,血液不再流动,禁锢着男人身上的符咒也松落了下来。
“喂!”墨染想要扶着女人,可是,双手再次穿了过去。
“我……”
墨染看着女人拿出匕首刺入胸膛,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墨染发不出一丝想要阻止的声音。
“这是你送的匕首……”
匕首,是男人送的?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墨染惊恐地看着女人捧在手上的东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挖出自己的心脏?!
女人已经向后倒去。
“啊!不要!不要!”
墨染趴在悬崖边上,突然,像是落水一样的窒息感包裹着自己。
“她,她是遇上坏人了吗?”
“染染!染染!”
“染染?是在叫自己吗?”
“快醒醒!染染!”
墨染轻笑:“这个声音真好听。”
怎么办,谁能去救救她,她落水了……不过,已经那样了,能救得了吗?
会有人去救她吗?
白泽抱着昏迷不醒的墨染,惊慌失措。
“染染!快醒醒!”
女人像是失去呼吸一样,安静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染染……染染……你不能有事!我不允许你有事!”
微弱的脉搏和呼吸,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又像是随时都会跟这个世界作出告别。
白泽瞥了一眼放在一边的墨尺和赤耳剑,就在刚才自己要取出墨尺和赤耳剑的时候,残存在女人体内的最后一点神识也消失殆尽。
赤耳剑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在讽刺男人一样。男人双眸阴鸷,抬起的手上淡灰色的光晕始终还是消了下去。
要是伤了墨灵,她怕是又要推开自己了。
没了识海的女人,这也就意外着,现在的墨染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
白泽知道,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这样断了和墨山的关系,自己总归是擅自做主。可是,要是没有替她及时取出墨尺和赤耳剑,这后果,自己承担不起。
“您这样,她醒来之后怕是又要……”
“无事。”
山灵看着眼里只有墨染的女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怨念,是您动手还是……”
“是残存的怨念自己做的决定。”想起这些,男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您这是?”山灵问道。
“原来,怨恨存在的原因,不过是她不愿承认深爱我罢了,不愿面对还爱着我的自己,一旦承认,怨念便会消失。”
“原来如此。”山灵感叹道:“怨念消失,勉强维持识海的灵力也会消失,所以您这才取出识海里面的墨尺和赤耳剑。”
“既然已经和墨山没了关系,东西,还是归还回去比较好。免得再多些什么借口,好让你们多了名正言顺。”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墨山从来不会无中生有。”
白泽轻笑,拥着女人。
“无所谓了,只要她在我身边,怎样都行。”
山灵颔首:“那老朽先退下了。”
山灵走到房门的位置停了下来,侧着身子问道:“您确定,以她现在的状态留在您身边是正确的决定吗?您应该知道,她对您的抗拒和恐惧究竟有多深。说实话,老朽看着她从小墨夭长大到今天这局面,老朽是最熟悉她的人,老朽也从未见过她怕一个人惧怕到了想用死亡彻底结束与您的关系和牵扯。”
见男人不言不语,也不出言阻止自己,山灵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您要是真心为她,老朽建议您还是先给她些时间。您不是说了吗?她已经跟您当面承认了对您的心意,不管是借着残存着的墨夭之口还是以墨染之口说出来,这都一样的不是吗?您应该重新考虑了吧?为了她不再惧怕您,为了,她以墨染的身份重新站在您身边。”
山灵笃定,白泽会再次听取自己的建议,就想上次一样。
不管是什么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都会想着从爱人身上能得到一切关注和目光。白泽也不外如是,正是因为这样,山灵才能一次又一次笃定白泽会听从自己的建议。
没人会愿意自己深爱之人畏惧自己,没人会愿意让自己深爱之人逃离自己身边。
至少,白泽不愿意。
他和她的关系,他和她的感情,从来都是一场不棋逢不成对手的较量。要真想修炼有成,要需要不少时日。
他,一定会听取。
毕竟,他白泽已经不愿再冒着失去墨染的风险,强行将随时会奔溃的墨染在这种关头留在自己身边。
一个想用死亡阻断两人关系的女人,就算再次醒来,也足以可见她内心的某些脆弱不堪和她态度的坚决。
她能舍弃自己的性命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山灵说的这些,白泽也都想过。可是,他确实没办法将自己深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可是,除了这样,还有别的法子吗?
“要是可以的话,先送到墨灵的身边照看吧,毕竟,对于她来说,墨灵的存在能让她暂时忘记逃避,而墨灵对于她来说,也是非常重要。要是牵挂加深,死亡也就变得不那么容易,您说,对吗?”
白泽轻笑,山灵不是那种会为自己设身处地考虑的人。而自己也不是那种一旦陷入情爱便会失去理智的男人。
山灵知道,即便眼前的男人一心只想得到墨染的爱,但他对一切的掌握依旧全局在握。而自己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依旧不得一丝一毫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毕竟,风险太大,一旦被人察觉,便再也不能起死回生。
毕竟,自己一脚已经站在了已经出现裂痕的悬崖的边上,一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
白泽轻笑,我就看看,你山灵究竟意欲为何!
白泽低头亲吻,小声说道:“明天,来接人。”
山灵颔首,转身出门。
“醒了?”男人低头轻吻,轻笑出声。
“不作声,我可要继续了。”
自从知道女人还爱着自己,白泽知道自己可以肆无忌惮了,真正的肆无忌惮。
女人毫无意识的回应着,即便如此,得到回应的男人依旧满心欢喜。
事后,男人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明知女人意识模糊,可是男人就是没有把持住自己。明知,她醒来之后还是会抗拒自己的靠近。
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这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男人喃喃自语。
“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呢?为什么,偏偏要我担惊受怕,生怕别人对你好上一点,你就会舍我而去。”
知道女人无法回应自己的疑问,男人只得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那些对自己的女人虎视眈眈的人,这女人是她白泽的,自始至终都是!
“嘶!”女人轻皱眉头,却还是不见苏醒。
“染染……染染……”
也罢,放你离开几日,也要让你看清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男人轻笑,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