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破浪是吧,老头子今天还就要跟你弄弄明白。”
说着,叶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个册子丢了过去:“你自己看!”
苏慕跟李修远对视一笑,眼神短暂的交流后会心的双双选择了忽视,然后抬头望向了辽远的天边:“小四,你看那道彩虹,漂亮吧!”
“站那块石头上,哥哥给你拍个照!”
苏慕牵着小姑娘开始找拍照的最佳位置。
“老夫今天还就不要这张老脸了,我念给你听。”
叶老爷子见状一把掌拍在了石桌上,棋盘上的棋子一下跑出去不少;面前的茶盏更是应声而裂。
“好功夫!您这一手隔山打牛的本事,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啊!”李修远抱拳,满脸崇拜。
那虚伪的样子看的正在摆石头的苏慕一阵恶寒。
“老匹夫,先不与你扯,苏小子,你听好了!”叶老爷子蜷起手指往上吐了口唾沫,翻开了册子。
“远的我就不念了,单说今年以来”
“夏历正月二十,阴,上午九时,湖面掀起三米巨浪,湖中大量鱼类被冲上岸,预估损失四十万。”
四十万,你怕是在湖里养了条鲨鱼吧!苏慕耸肩,踢开了脚下的石块,又使劲跺了几脚;这老头,八成又在瞎说。
“夏历二月初二,阴,下午三时,天空突降黑色闪电,持续半个小时,击毁湖心北海玉璧,预估损失四十亿。”
呸,谁让你把那么大的玉璧给沉湖了,活该!
“小四,对,双手叉腰,头抬高一点,对对,就这样。”苏慕从袖里掏出个单反,拿架子支好后开始装模做样的调参数。
进口货,好难弄。曝光是个啥?光圈选哪个?ISO,啥啊这是?
“小四,你先过来。”装比不成的苏慕拿出了手机坐在石头上开始百度。
“夏历二月二十四,晴,晚上十一时,湖面狂风大作,巽位打神鞭至今不知所踪。”
二月二十四啊,苏慕想想,那天晚上自己好像溜出医院跑进来看小四来着,打神鞭,难道是那根破绳子?
那天看完小四出来想起叶清芷前几天说想吃鱼了,便跟小四两个人合力捞了一大兜虹鳟,然后在岸边就随手拿了根绳子系化肥袋。
敢情那是打神鞭啊,就说么,拆的时候怎么那么结实,后来没拆开还是在化肥袋上划了个口子才把鱼倒出来。
亏得苏慕还心疼了好久那个化肥袋,啧啧,原来这一波不亏啊。
苏慕向叶老爷子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叶老爷子一脸莫名其妙。
“夏历三月十三,小雨;凌晨两点,湖水冲上岸,冲毁千年银杏树一棵。”
“夏历三月二十,阴;晚上六”
……
“然后今天”叶老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钢笔就要往上补。
“一二三,茄子!”
苏慕连着给小四拍了几十张照片之后,刚跑过来准备叫叶清芷过去一起拍照;毕竟这种壮观的景象,往日里可是不多见。
结果被叶老爷子一把拽住,看着马上就要暴走的叶老爷子,苏慕心下一软,出言安慰道:“吃亏是福,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爷爷,你看,你孙女婿这不马上就要升官了么,这是好事啊!”
“哪跟哪这是,你升官为什么要老头子我吃亏,这是哪里的道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爷爷,你想,”
李修远虎躯一震,到底是自己徒弟啊,文学功底就是深厚,会说话;要放自己身上,哪能想出这么形象生动的比喻呢。
“咳咳!”
叶老爷子脑门上青筋突突的。什么叫鸡犬,没见过这么埋汰人的,大小我也是认识几个神仙的,连他们当着我的面都不敢这么说,这小子!
还升天。怎么着,你得道了,我们就得上西天报道?
“爷爷,慢点!”
叶清芷赶紧放下茶壶拍了拍叶老爷子的背,转头盯着苏慕:“少说几句,看你把爷爷气的。”
“明明是师父……”
李修远面色如水,十分平静。
祸水东引不成,苏慕眼珠一转,几步走到叶老爷子背后,双手按在了老爷子的肩膀上:“爷爷。这院里这么乱怎么不见有人过来收拾啊?”
李修远用手捂住了额头:这呆徒弟,哪壶不开提哪壶,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嗯,使点劲,中午没吃饭啊!”叶老爷子闭上眼睛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小子,犯罪现场要保护好,知道么?这都是你们师徒的罪证!”
说实话中午除了喝了那么点酒,苏慕还没吃饭呢,就被赶下了桌子;尤其是刚才耗神耗力,现在肚子饿的一批,好想吃二师兄家秘制的卤猪蹄。
翠兰姐腌的猪蹄,肥而不腻,色香味俱全,要是再配上一壶花果山的猴儿酒,啧啧,给个棒棒糖都不换。
“您现在这是在等人?三十四处的?”
“废话!”
“哦。”苏慕迅速从叶老爷子肩上收回自己白嫩的小手,开始蹲在地上打电话;不要说什么手机进水不能用,袖里乾坤晓得不,防水防火,防电防摔,而且,里边还有信号!
然后几秒钟后李修远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种骚操作看的叶老爷子一脸黑线,这是侮辱谁的智商呢。
“喂,师父,这有个老头子要讹人,你看?”苏慕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叶老爷子,低头拿着小树枝在地上乱划。
“碰瓷啊,报警好了,没关系,有录像的,扯破天他也没理,不用怕。”
“师父,那人家万一上边有人?”
“莫慌,邪恶压不倒正义,要相信我们的执法人员;正义和善良一定会战胜邪恶,这是永恒、绝对的必然。”李修远抬起额头轻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叶老爷子,语气坚定。
这一刻,李修远的形象光芒万丈,背后仿佛发出了圣光。
“那我现在怎么办?”
“不要搭理他,等人来就好了。”
“好的。”
苏慕挂了电话,站起身挺直了腰杆,一屁股坐在了李修远旁边,静气凝神的看着对面面色通红的叶老爷子。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叶老爷子被这师徒俩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已经;自家孙女?罢了,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家的这些身外之物。
晚饭,叶府自然是没戏了。
回到家匆匆吃过晚饭,趁着叶清芷和家人聊天的当儿,李修远把苏慕叫到了院子里。
跟着出来的还有小四。
家里人看到苏慕领了个小姑娘回来,倒是没有吃多大的惊,毕竟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何况还是儿媳跟着一起领回来的,再说了这个小姑娘长的这么漂亮,接触下来更是发现乖巧的不行,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假山前,李修远非常没有形象的坐在水池边上,半只脚在地上拖拉着,一边剔牙,一边递给了苏慕一张令牌。
“地府的令牌,拿着吧。”
令牌不过十公分长,上书地狱两个繁体大字,周围则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应该是冥文吧,反正苏慕看不懂。苏慕接过令牌握在掌心后,刺骨寒意随之而来,手上瞬间便覆上了一层白霜。
“师父,你哪里弄到的?”
“猴子给的。”
小四抱着苏慕的大腿还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新鞋。以及新衣服。
“猴哥现在真的跑地府去了?”
“是啊,给你擦屁股去了。”
“擦什么屁股?”
“我说你小子,小时候脑袋挺灵光的,怎么现在越来越笨了呢。”
“师父,不就是去十八层地狱逛了逛么,这事还用得着麻烦猴哥?”
“偷渡阴间可是重罪,你也算是个公务人员,不会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吧。知法犯法,加上你已有官身,你这是在往火坑里跳啊。”
“无常以前给过我牌子的啊。师父你不是见过的么?”
李修远没好气的看了苏慕一眼:“那是地府的牌子。”
“有什么不一样的?”苏慕从怀里又拿出一块木牌,仔细打量了一番:“没错啊,这上边没说不让进十八层地狱啊。”
“人家也没有说可以进啊!”
“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即禁止。上边没提就说明可以进。”
“唉,你要不是我徒弟啊,我真想一板砖拍死你。”李修远一脸欣慰的看着苏慕:“还好是我徒弟,有我当年的风范。”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
“这块牌子你也拿好吧,猴子在下边都已经给你打点好了,回头有人问起来,省的麻烦。”
“行吧。”
“明天我还要去拜访几个老友,你去趟三十四处,上边又要下来个大人物。”
“谁啊,师父,给漏漏题吧。”
“没啥,那人挺好说话,下凡主要是来找狗的,有空你就帮他留意下就行。”
“二,二……”苏慕转过头吐了吐舌头才开口道:“杨戬?显圣真君?”
“就是他,别提了,他那只蠢狗丢了十几年,仙界好多人都说是被猴子打牙祭了,谁让当年那蠢狗咬了猴子一口呢。”
“真的被猴哥吃了?”
“那谁知道,咱们管不着。就算吃了,那也轮不到咱们来调解,上边还有玉帝呢,哮天犬也是有仙籍的。”
“猴哥跟杨戬打起来,谁厉害啊?”
“不知道,现在天庭查得严,前脚打架,后脚就进天牢了。”
天牢。听说百年前建新天牢时,玉帝参考了佛祖当年建造五指山看守所时的构想;现在新天牢里是一仙一个坑。
苏慕看过群里不知哪个二货画出来的假想图,好家伙,简直就是在种萝卜啊;李婉如那天晚上半夜打电话给苏慕哭诉,还好自己进去的早,要不然。
“仙界好难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