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沧和路遥成亲那日,九重天上能来的都来了,连数年未在众仙君面前露过面的玄锦也来了。
头顶着一团团黑云,俨然一副末日将近的样子,大概人人心里头都压抑,反要趁着这个机会放肆一把。
天帝临肇、仙尊梦瑶,四位仙尊难得聚首。
众人不仅参加了一场酒宴,还吃了很大的一个瓜,听闻天帝和玄锦有嫌隙,都等着看他们二人见面该是怎样的场景。
谁知也不过是互相点了点头,轻描淡写便过去了。
玄锦见了梦瑶倒是挺高兴的,“许多年没见,你可真是越发漂亮了。”
但是梦瑶心不在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你状态也不差,这些年在北极荒岛过得好吗?”
“还成。”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也就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巫山神女顶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就来了,整个人笼罩一片愁云惨淡之中,一眼看过去,比天上的乌云都要叫人压抑。
图南原本是想拉着红袖一起来的,但是又想着红袖新婚燕尔,而且两个人一见面就吵,今日是路遥成婚,只怕不好看,所以就一个人只身前往了。
玄锦站在人群中接受众人奉承,远远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穿得嫩嫩的,面孔也是粉粉白白的,好像一戳就能破的小粉团子。
他记得那是孔雀族的少君,上次一次偶然,他还救过他一回呢,听闻跟墨沧今日成亲的新娘子关系挺好的。
“小少君。”玄锦隔着很远喊他。
众人的目光转移,看向人群中很没有存在感的图南。
孔雀族已经不问世事很多年了,这些年,已经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如今乍然一见,都没人记得起这位小少君是何人。
图南一仰头,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玄锦越过众人便往图南那边走去。
“你平日里难得出来走动,能见一回倒是不容易啊。”玄锦走到图南面前道。
他的头勾着,嘴唇微微向上翘起,总给人一种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我。。。我。。。我是来看阿遥来了。”
“哦,哦。。。”玄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听墨沧说他帮你们讨了两坛子日月泉水,古菩提树好了吗?”
“已。。。已经长了好多嫩叶子了,多。。。多谢仙尊关心。”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孔雀族世世代代守护古菩提树,若是死了,可真可惜的。还有啊,你以后不用叫我仙尊、仙尊的,多见外啊。
我又不是墨沧那个怪人,我这个人很好。。。“玄锦说着说着,低头一看图南正搅着衣摆,脸跟要滴血了似的。
“你脸怎么了?被开水烫了。”他伸手便要去探。
图南跟受了惊的蚂蚱似的,猛地一下往后跳了好大一步,这个动作把玄锦也惊着了。
“小神没事,小神没事。。。”
“没事就好。”玄锦被他的这个动作搞得云里雾里的。
“那个。。。”图南鼓足了勇气。
“什么?”
“上次多谢仙尊出手相救了。”他一说完,捂着脸便跑了。
“诶?”玄锦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旋即,又咧嘴一笑,“还是个小孩子啊?”
图南一路跑到路遥的海棠园才蹲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此刻屋子里传来了路遥和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我不要戴这朵珠花,丑死了。”
“哎呀,要戴的,要戴的。”
。。。。。。
他看着海棠园四处都牵上了喜庆的红色,衬得头顶上的海棠花越发红红火火,看起来,阿遥真的过得很好呢。
希望这次墨沧能好好待她吧。
他等了脸上的燥热稍微褪去了,才推门进去。
路遥正坐在镜子前梳妆,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正帮她插着簪了,旁边站着一个男子,正端着茶看她们笑。
图南虽然没见过这一男一女,但青阳少君还有何人不知?那正帮路遥打扮的,应该便是他新娶的夫人,衡泽帝君的独女盈珠了吧。
路遥一转头看见图南很高兴,“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路遥心里很高兴,她和图南之前闹得那么僵,已经做好了他不会来的准备,他能来,对她来说实在是个意外之喜。
图南一撇头,看着别处道,“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被墨沧逼迫的。”
路遥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
她其实心里很高兴的,她无爹无娘,自小与图南、红袖一起长大,今日图南来了,也当有个娘家人送送她吧。
“你看我今日好不好看?”她笑问道。
烛阴龙族的后代岂能有容色差的?她不再清汤寡水,鬓发如云,吹弹可破的皮肤点了胭脂,越发是白里透红的娇艳,一点樱唇好似沁出水来吧。
图南撇撇嘴,“还行吧。”
外头吹吹打打,声音吵吵嚷嚷往这边来,是有人来接亲了,盈珠将盖头盖上,赶紧催促道,“阿遥姐姐,快着些,快着些。”
图南撇了她一眼,“何必这么着急?难不成墨沧娶亲这么一时半会儿都等不得吗?”
盈珠被他呛了一句,闭了嘴。
只听外头玄锦的声音,“新娘子快些出来给我们看看。”
图南打开窗子,眼睛往外头瞟了一眼,看见站在新郎身边那个高大的身影,玄锦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住了嘴。
“你的话太多了。”旁边的墨沧看了玄锦一眼。
玄锦脖子缩了缩,一句话都能要了命了。
其实墨沧和路遥成亲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路遥在平梦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看在旁人眼里早就成了事实了,如今不过是补个名声,把她从海棠园接到烟雨阁罢了。
但是路遥被盈珠搀扶着,看着那只落在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时,还是愣了愣,“她是怎么就跟他成亲了?”
墨沧没等她的手伸过去,自己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他牵着她的手,稳稳的,掌心传来温热的温度,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道,“这下,本座就放心了,看你还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