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隆庆二十一年,经历了残酷的齐魏十年国战,两国签订了牧野协议,齐国割让了清源、岭西两城,以土地换和平。由此迎来了修养生息的八年,期间魏国经历着政权的更迭,淳于显通继承王位,成为魏国第五代国君,也急需稳定内政,休养生息。这一年,正是齐国高瑾年执政第十五年,淳于显通当国第六年,两国都正在经历着难得和平年代。
齐国王都,洛阳,在夕阳余晖映照下,王城最高建筑天策楼显得格外雄伟挺拔,楼头一名儒生打扮的人中年人眺望着西南天空中绚烂无比的火烧云,悠悠念道:“三十三重离恨天,四百四病相思苦。譬如余晖一瞬,聚散总有定数。糊涂!糊涂!”说到最后不由得徒自摇了摇头,不住咳嗽起来。身后一名老太监连忙给儒生打扮中年人披上大氅,低声道:“陛下,该回宫了!”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齐国帝君高瑾年。高瑾年摆手示意不回宫,同时说道:“再等等,应该快有消息了。”
高瑾年拄着天策楼栏杆,西风吹动着他鬓角的白发,喃喃说道“君合啊!你说我在位八年,咱们大齐和平了八年,这和平不好么?百姓安居乐业不好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指责朕崽卖爷田。总是想逼朕出兵收回清源、岭西两城,十年国战啊,我大哥高湛御驾亲征英年早逝,当时情况,朕如果不争取和谈,为家仇而赌国运,我大齐百姓定然还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有些人还指责朕,说朕为了这皇位,不出兵救先帝。哎!你说我割让两城换取国家和平是不是真的错了?”
那名为君合的老太监闻言连忙跪下,慌忙道:“陛下,那是乱臣贼子无知,陛下的决策英明,老奴岂敢妄议!老奴只知道谁让陛下不痛快,老奴就让谁不好过。”说着狠狠额攥起了拳头。
高瑾年道“你自打潜邸就跟随我,你我是信得过的。快起来吧!”
国内歌舞生平,齐国门阀贵族子弟越发的享受生活,甚至醉生梦死,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国战再起,真有那“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靡靡气象。
齐国边陲与帝都的歌舞升平不同,军塞依旧整肃。齐国南部边陲第一要塞牧离城在如血的夕阳映照下,更显雄关苍凉,战场萧瑟!牧离城处于两山夹峙之间,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这个曾经齐魏两国南方重要战场之一,值此深秋时节依旧炎热酷烈,两座伫立在角楼哨塔上的士兵顶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他们眺望着城北辽阔的牧野原,这片原野记录了齐魏十年国战的残酷历史。南方多丘陵山地,之所以有这片草原完全是为了能够创造开过的战场,确保瞭望的视野不受山林遮挡,牧业原上不足一人高的蒿草,被阵亡将士鲜血滋养得格外茂盛,如果不是人为限制草的高度这里早已是一片森林。
这一天,牧离城格外整肃,牧离城守李锋镝一身甲胄,陪同一位容貌俊朗,玄衣素带的年轻公子登上了城楼,眺望牧野原。
主将李锋镝屡须道:“殿下,咱大齐的牧离城作为西南第一雄关,自齐魏十年国战后虽然无战事,但边疆武备未曾松懈,近年来虽有小股西魏蛮兵骚扰,但皆不堪一击。”,说罢脸上溢出傲然之色。而这被称作殿下的年轻公子就是齐宣仁皇帝的四皇子高承泰。
高承泰望战场和城下整肃的军容,向李锋镝道:“李老将军多年来镇守西陲劳苦功高,父皇一直挂念您,当年齐魏十年国战,您曾在南诏毒沼以5000湘军力抗5万南蛮,使南诏无法与魏国在战线上连成一气,南部战场您居功至伟啊。”
李锋镝闻言拱手向北,一脸豪迈地道:“老臣虽肝脑涂地,无法报陛下知遇之恩。殿下,不是老夫夸口,冲锋陷阵,攻城拔寨自有镇国公和齐十虎,但论守城老夫在这天南还没服过谁。殿下您不妨参观一下我这牧离城的武库。”说着还要领着殿下检阅武库。
随行的苍山郡守严推之在城楼阶下道:“殿下,您千金之躯,边境之地不宜久留。卑职在郡守府摆宴为殿下接风。”
高承泰笑道:“无妨!这次代天巡游,我也是受父皇之命,犒赏边军。严郡守,回头您将我带来的三十车辎重和500头羊送到关前,犒赏我边军将士。”李锋镝闻言拱手称谢,城头将士纳头拜倒,高呼万岁。
高承泰巡视一周,随着严推之和两名护卫离开城楼,行至城楼下突然一名斥候兵慌忙冲上城楼,慌不择路迎面撞上了严推之,两名护卫连忙护住高承泰。
严推之登时大怒,喝道“大胆狂徒,无礼至极,胆敢冲撞四殿下,给我拿下。”
李锋镝闻声看去,连忙道:“殿下息怒,这是斥候,定有紧急军情。”
斥候听见主帅慌忙跪下,报道“将军城北八十里外有魏国狼骑兵出没,正向这边过来,牧野原外四个军寨一夜之间都被突袭了,咱们十名探马都折了。”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李锋镝大惊失色,一夜之间四个依山而建的军寨每个军寨都有百人,一夜之间就被悄无声息的拔掉,可见狼骑势大。脸色凝重道:“严郡守,事态紧急,请您护送殿下速速离开!”又回头向身后的副将道“你马上传令,紧闭城门严阵以待,命令斥候传令西南各道,我即刻修书与陛下。”接着又向高承泰一躬道:“殿下,军情紧急请速速随严郡守撤离,老臣要立刻整顿军备就恕不远送了。”
高承泰一脸肃然地道:“战事要紧,将军不必管我,既然我来了,也要与这满城将士共存亡。”
严推之闻言大惊,这狼骑凶悍异常,绝对可以说是北魏攻坚王牌,齐魏十年国战间,齐国军队折在狼骑兵手下不计其数,足可称得上是令人闻风丧胆,齐国边境乡下狼骑威名能令小儿止啼。
严推之一介儒生,未经战阵,闻言慌忙道:“殿下您千金之躯不可亲身涉险,微臣这就护送殿下北上回京。”
李锋镝向严推之说了一句殿下交给你了,便快步走向军帐,一边走一边安排备战,同时令参军领300骑兵护送殿下。高承泰见李锋镝临危不乱,心中暗赞果然是在十年国战中身经百战的老将,向严推之冷声道:“严郡守,我作为皇子代天巡狩岂能临阵退缩,我若退了天家颜面何存,你这是要置我于何地啊?难道你要扰乱军心不成?”
高承泰句句诛心,严推之慌忙跪下,汗流浃背道:“微臣愿与殿下誓死守城。”心中大吐苦水,甚是害怕自己十载寒窗苦读,好不容易爬到了郡守的位置上,今天就要城破人亡,但在殿下面前还要强作镇定。
这时,一名身段精瘦的护卫将一张字条递给了高承泰,高承泰接过字条,斜眼看向严推之道:“大战在即,你跟在我身边干什么,还不回到郡守府安民备战。”严郡守连连称是,一溜烟地往郡守府方向逃也似的走了。
高承泰看罢字条上的内容,边走边对那精瘦护卫道:“得手了,立刻联系他,让他南下走水路与我们汇合。一切按计划行事。”精瘦护卫领命而去。
李锋镝刚拟好信用蜡条封起命快马传送京中,见高承泰进账连忙起身道:“殿下为何不走,身处险地要是有个闪失老臣万死难赎。”
高承泰走到李锋镝身边肃然道:“李将军,我不能走,我今天在此就代表着我大齐的意志,我在更能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所以我不能退,一会我要与老将军一同登楼,让全城的将士看到我与他们同在,也让魏国的凶顽知道大齐男儿顶天立地。”
李锋镝闻言也激起了一腔热血大笑道:“陛下有您这样的皇子何愁海内不清,四夷不平啊!好!好!好!我李锋镝誓死保殿下周全。”说罢深深一躬,起身出帐让传令兵集结全军关前听令。
高承泰和李锋镝立于城楼,风吹着大齐军旗猎猎作响,远处闷沉的地动声已经清晰可闻,李锋镝一番动员讲话,热血激昂。高承泰高呼:“将士们:大齐男儿顶天立地何惧之有,魏戎敢来定叫他片甲不留,有来无回!大齐万岁!”全军将士看见殿下在城楼上更感热血沸腾,齐声高呼“大齐万岁!大齐万岁!”
高承泰在一瞬间也深受感染,望向远处尘沙泛起,感受到脚下的城楼微微振颤。身边的精瘦护卫突然伸手点了高承泰脖颈一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李锋镝惊喝道“大胆!”另一名高个子护卫用没有丝毫情感而冰冷的声音道“将军不必担心,殿下只是晕过去了,殿下不能身处险地,必须离开,我们作为殿下贴身死士,定能保护殿下安全撤离。您不必忧心,殿下想亲身激励士气,他做到了,但接下来就靠老将军了。”说罢拱手告辞,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引起城下将士的注意,精瘦护卫用布带包起高承泰扛着便纵越下了城楼。城头李锋镝示意放行,两名护卫几个纵越消失在视线之内,纵高伏低如履平地。
护卫一路纵越狂奔,麻袋里传来高承泰的声音:“行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两名护卫放下高承泰连忙道:“属下得罪了!”
高承泰笑道“这次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枉费我在西海冥宗安插的这颗棋子。”
精瘦护卫道:“现在他引来了大批狼骑,应该是被魏国的那个老太监盯上了,殿下他能否安全南下殊未可知,现在苍山郡也不安全,表面是魏国大军压境,有多少千机暗谍潜伏进来不好判断,殿下应该以安全为重!”
高承泰冷哼一声,向着精瘦护卫道:“盗个秘籍竟然惹来了魏国狼骑兵,狼骑兵南下估计也是冲着秘籍来的。留下暗号,另择汇合地点。我不能出来太久,胡平你负责和他汇合,拿到后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要马不停蹄回京,没必要不要与人交手。”名叫胡平的护卫应了声诺,目送高个子护卫与高承泰两人离开,便消失在树林中。
话分两头,牧离城黑云压城,边关烽火燃起,苍山郡城中的百姓先得到消息的拖家带口准备逃亡,城中一片忙乱。相比之下,乡野之间还是一派秋收祥和气象,三五村妇围在村头的一棵老榆树下摘菜七嘴八舌聊着家长里短,两名耄耋老翁叼着烟袋正自下棋,不远处沧水河畔几名孩子嬉水玩乐,你追我赶,那知边关狼烟已起。
溪水中一个身材较高大的孩子拿着鱼叉聚精会神地捕鱼,岸边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正紧张兮兮的看着大哥哥捕鱼。只见男孩子眼疾手快地叉到一条鲤鱼,小姑娘见到兴奋地拍手叫到:“林阳哥哥真厉害!”
高个子男孩从鱼叉上取下鱼,丢向小女孩身旁的鱼篓,用手肘抹了一下脸上的溪水,笑道“今天抓了3条鱼,不仅能给老伯伯,咱们也能一人一条。”
上岸拿起鱼篓便向村头的土地庙走去,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跟在这名叫林阳的大孩子身后。两人来到村口土地庙,离着还有很远小姑娘便喊道:“白胡子伯伯,我们又给你送鱼来了!大哥哥今天可厉害了,抓了三条大鱼!”
随着小姑娘话音落下,林阳推开庙门,见里面空荡荡的,便也大声道“老伯伯,你在吗?”
小姑娘拽了哥哥衣服一下,笑眯眯地附耳悄声道:“哥哥,老伯伯一定又在房梁上吓唬我们,这次我们装看不见,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吓他一吓。”说罢又扮个鬼脸,装腔作势的又喊了几声老伯伯。
林阳突然猛地抬头看向房梁,本期待能吓唬一下老伯伯,结果梁上也是空荡荡的,便向小姑娘摊开手,示意老伯伯不在,回头对小姑娘道:“燕儿,老伯伯应该是出去了,我们先把鱼烤好等老伯伯回来吃!”说着两个孩子忙着架起干树枝生火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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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八岁那年,在湖边烤鱼遇到一个须发皆白的邋遢老者向他讨鱼吃,林阳见他一把年纪邋邋遢遢挺可怜,就没有犹豫的给了他,老人也不怕烫伸手就抓,林阳提醒他别烫到,老人笑呵呵说没事没事,哪知老人狼吞虎咽地吃完鱼,感觉没吃够,咋咋嘴笑眯眯地道:“小朋友,老夫觉得你这鱼烤的有点水平。小友可否再给我来两条?”
林阳本来叉鱼是要给燕儿妹妹的,结果被这老头吃掉了一条竟然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林阳心肠软,见老人吃的急,感觉像是饿了很久,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去抓鱼烤给那老者。老人在岸边笑眯眯地看着林阳抓鱼,待林阳抓鱼回来烤完递给他,接过鱼便毫无吃相地大嚼起来。吃完鱼伸手抹了一下胡须上粘的肉屑,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也累了,先睡了啊!”,说完躺在地上竟然沉沉睡去。
林阳心道这怪老头怎么一个谢字也没有,这样躺在地上会着凉的。当时正值南方初春,天气依旧寒冷,林阳喊了几声,老人竟没有动静,林阳感到害怕他着凉,抓些干草盖在老者身上,离开时紧紧关上庙门,心中却是以为老者已经死了,慌忙向家里跑去。
回到家中也不敢和母亲说起,次日一早林阳再次来庙中确认老者是否真的死了,竟看见邋遢老者竟然生龙活虎地在打拳。老者看见林阳道:“小友年虽不大,能有仁者之心实属难能,我昨晚吃得饱睡得好!不知今早你能否再为老夫烤条鱼啊?”
林阳说道“昨天我看你毫无声息,我已为您死了!”老者笑道:“臭小子说的什么话,老夫还活着又没死!你再去抓点鱼来。”
林阳应了一声,待要动身,老者却道:“你抓鱼太慢了,你烤鱼到还有一手,走老夫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抓鱼!”说罢几步就来到林阳身边,林阳没想到这老人竟然行动这么快。
老人在前悠然自得地走,林阳竟然跑步追才勉强跟上,心中默想这人年岁这么大还能健步如飞,我莫不是遇到了老神仙,那我得让他交我个生不老的办法,这样我可以让娘和燕儿妹妹一家都长生不老。
河畔,老人看着林阳捻须道:“不能白吃你的鱼,给你露一手,看好了!”说着老者竟然凭空一掌击向溪水,溪水登时炸开一团水雾,老者一跃而起徒手抓住了几条炸到空中最为肥美的鱼,这一幕直教林阳看得目瞪口呆。
老者翩然而落将鱼递给林阳,林阳愣了半晌连忙道:“你是神仙爷爷吧!”
老者拿着鱼尾敲在林阳头上,笑道:“什么神仙爷爷,快烤你的鱼去。”
林阳已是满心敬畏,连忙应了声便去烤鱼。老者笑眯眯问道:“想不想学啊?”
“有神仙爷爷的这个功夫,我就能成为全村最有钱的渔夫,到时候取燕儿妹妹做老婆!”
老者听闻刚喝的水差点没喷出来,瞪着眼睛道:“学这个就为了当渔夫娶媳妇?”说着拿着木棍又敲了林阳一下。
老者边吃鱼边说“相遇即是有缘,老夫身无长物,这两天吃你烤的鱼不能白吃了,说吧你想学什么?”
林阳心道遇到神仙了机不可失,非常诚恳地道:“神仙爷爷我想学长生不老行吗?”
老者又差点将一口水喷了出来,又好气又好笑道:“臭小子,我不是神仙,这样吧,你既然想长生不老,我教你一个法门,长生达不到,你要是好好练习一生平平安安地活到耄耋之年应当不难。”说罢让林阳放下烤鱼,坐到身边。
“你先记住我说的话,然后老夫教你如何导引。夫人身立命,全赖这一团真气流行于六步耳。真气初生,行于明经;阴阳二气,衰而复盛;天道有恒,人心无恒;六步合关,乾坤倒悬。”老者一边说一边帮助林阳气息引导贯通。
林阳但觉周身气脉无比畅快,老者问:“口诀可记住了?”
林阳思索片刻道:“全部记住了”说罢将口诀念了一遍,老者捻须微笑道:“勤加练习,不仅能神清气足,还能纵跃如飞,但是切记不可外传。”
林阳道:“我母亲和媳妇也不行?”老者道:“他们学不了,反倒还会伤及自身,这功夫非童子身不能学也!”说罢拿起烤鱼又毫无吃相的啃了起来,老神仙的形象气质一扫无余。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阳天天修炼,领着燕儿妹妹来一起吃烤鱼,也将老神仙的事情告诉了母亲,结果次日领母亲去拜见神仙爷爷,才发现老爷爷已经走了。
此后,老者不定时的会来,林阳也是一如既往的烤鱼给老者,但老者却再也在未传授给他其他功法,每次来只是吃几顿烤鱼便匆匆离去。
自林阳初遇老者这七年间,林阳变得身强体健,村里人都说林阳这力气就应该去牧离城讨个出身,没准将来能当个将军。
燕儿妹妹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水灵,隔壁的大婶总和燕儿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嫁给小林子啊,人家可都知道你是他没过门的媳妇啊。燕儿听见就羞红了脸说:“婶婶不能总取笑我!”燕儿的爹娘这几年间见林阳是个干活的好手,感觉女儿跟了他总不会挨饿受穷,也便默许了两人出双入对。林阳也经常笑嘻嘻称燕儿为“我家媳妇”,起先燕儿还害羞,后来见父母也不多说什么,林母也是温柔贤淑,便也随他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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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林阳和燕儿等了老者许久不见人影,林阳道:“神仙爷爷就是这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走了也不说一声。也不知道我和我家亲亲媳妇结婚他老人家能不能来。”
燕儿锤了林阳肩膀一下,说道“没个正型,老神仙能参加咱们这种乡野间的婚礼?”
林阳抓住燕儿的小手,说道:“他还吃咱们这乡野的烤鱼呢,怎么就不能来,也许神仙爷爷会来呢。”说罢林阳贼兮兮的笑着又说:“老神仙不在,燕儿还不让夫君亲一口。”燕儿脸羞得通红,半推半就的让林阳拥在怀里亲了一口。
就在这当口村外传来了急促的鸣锣声和马蹄声,“魏兵进来啦!大家快跑啊·····”一人话音未落就是一声惨叫,接着外面接连传来惨叫之声。
林阳和燕儿都曾听长辈说过齐魏国战的残酷,但他们这偏远的小村庄未曾经历战火,听到外面的惨叫声两人非常恐惧,林阳说道:“燕儿,咱们家人还在外面,我得去救他们!你别害怕,你躲在供桌下面千万别出来,我去去就回!”
燕儿抓着林阳的手哭了出来,说道:“哥哥我怕,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林阳鼓起勇气,壮着胆子说道:“有哥哥在,别怕,哥哥比牛都有劲,你忘啦。”回头强挤出个微笑,探头看见外面无人,箭也似地冲向溪边,借着蒿草作掩护快速向着自家方向移动着。然而就在距离自家不到两百米的地方,眼见自家草庐房子冲天火起,四周也不停地有火光、黑烟、狗叫和惨呼声。
只见三骑黑衣黑甲的骑兵从自家方向出来,林阳心里一沉,快步冲向家里,然而离得越近心中越是恐惧,目之所及竟然一片狼藉,母亲正倒在院里血泊中。林阳慌忙冲上去扶起母亲,林母气若游丝,腹部正不断涌出血来,强撑着一口气道:“阳儿,快跑,拿着这个快···”说着塞入林阳手中一个双鱼玉牌。
恰逢巨变,林阳脑中嗡嗡作响,接过玉牌双眼通红,哭喊道:“娘!你挺住,我带你走。你别不理我啊”可是母亲已经再也无法答应一声了。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燕儿母亲的叫骂声:“你们这群畜生啊······”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林阳赤红着双眼,狠狠地攥着双鱼玉佩,这是母亲最后给自己的遗物。自打记事起就只有母亲一人领着自己颠沛流离,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小村庄,乡亲热情好客,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逢此横祸,林阳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四周弥漫着烧焦的烟火味道,空气中还有着丝丝血腥气,还是晚了一步,林阳眼看着黑衣骑兵将燕儿家点燃,燕儿父母和弟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看没了生机,林阳猛然想起燕儿还在等他,林阳也顾不得隐藏,快速飞奔向土地庙,远远地看见土地庙前五匹铁甲黑马,林阳心中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疯了似的喊道:“燕儿,快跑!”然而还是迟了,推开土地庙门的那一刻,见到燕儿衣衫不整的倒在草垛中。
五名魏国狼骑兵猛地回头,面带狞笑的道:“还有漏网之鱼啊!”未定他们行动,林阳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使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向其中一名狼骑兵,那人没想到林阳力气之大,竟然一撞之下带着身后的人一起倒飞了出去,其他三名狼骑兵一惊,刹那间来不及抽刀,冷不防竟被林阳抢走了燕儿,林阳扛起燕儿转头就跑。
领头的狼骑兵喝道:“小子找死!哥几个上马砍了他。”那被撞倒的两人怒不可遏,追出庙门却见林阳快如奔马,人影在烟火尘埃中越来越小,领头的狼骑兵怒道:“上马,追!绝不能让这小子跑了。”说罢五人翻身上马,绝尘追去。
林阳将燕儿背在背上发疯似的往前跑,越跑越快,燕儿被林阳扛着,泪水打湿了林阳的胸口,她没有说话,咬着嘴唇没有哭,但却是满心悲痛!而此时的林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体内神仙爷爷教的法门自觉地运转起来,越跑越快,两边的景象飞快的后退,后面五名狼骑兵竟然一时间没有追上。
这时,林阳耳中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惊叹。为首的骑兵在惊讶之余怒意更盛,在马上弯弓搭剑嗖嗖嗖就是三箭连珠,但听得叮叮叮三声,连珠剑被纷纷砸飞,为首的骑兵惊怒交加,大喝一声“放箭”十几名骑兵同时放箭,动作娴熟训练有素。
远处那人见这些魏国骑兵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登时大怒,大喝一声,五名骑兵脑中一阵眩晕,纷纷坠马,马匹受惊过度四下奔逃,逃跑中踩死了一个狼骑兵,顿时脑浆崩裂。
林阳知道有人帮自己阻拦了追兵,但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只是不知疲倦的全力狂奔,跑着跑着听不见燕儿的哭声,肩膀处似有汗水顺着自己肩头流向了胸口,血腥气越来越重。
林阳再次涌上了一阵恐惧感,颤声反复说道:“燕儿你和哥哥说句话啊。”可是无论问多少遍燕儿都没有回答。
林阳见后面喊杀声越来越远,估计不会有人追来,纵身钻入溪边芦苇中,顺手抹了一把胸口上流下的液体,低头一看竟是满手的鲜血。林阳放下燕儿,却见燕儿早已没了生机,一句话也没有,那个总是跟在后面喊哥哥女孩,那个自己未来要迎娶的媳妇,一句话都没说,嘴唇上自己要出了鲜血,衣衫凌乱,瞪着充血的双眼已经咽了气。
林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他想象到燕儿死前遭受到了怎样的羞辱,悲从中来,也顾不得被骑兵发现,仰天长啸,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整个村子没了,娘亲没了,青梅竹马的燕儿也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么?什么都没有了。
林阳走出芦苇,狠狠地攥着拳头大声喊道:“你们来呀,老子和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