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言又回到了学校。
迎接他的，是同学们夹杂着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宋言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待遇，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紧张地低下头，匆匆走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
“你这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池翔早就等着他了，整个人活脱脱变成了一瓶醋。
“不是，这事很复杂。”宋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接说这是老天发的福利池翔信吗？
可在宋言眼里事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池翔撇了撇嘴：“有什么复杂的？亏我还怕你受不了打击，你居然又找到一个瞎了眼的姑娘……”
“叮铃铃”预备铃响起。
“以后再和你算账，这事不算完！”池翔狠狠瞪了他一眼，跑回了自己座位。
宋言看着池翔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池翔这个人，从小家境还可以，算不上大富大贵但父母都有铁饭碗。
不过因为他父亲教育严厉，导致他虽然学习成绩还不错但比较内向不善交际。
按说宋言也是个半自闭的货，这俩人原本应该是没什么交集。
转折发生在池翔的倒霉名字上。
那一天被池翔称为灭世之日，那一天——网民们开发出了翔字的真正含义。
池翔的天空，瞬间就黑了，他的名字失去了所有内涵变得简单粗暴易懂——吃shi。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变得闻名遐迩。
他后知后觉开始反击，跟同学动手打过几次悉数败北，于是转走文斗路线奈何单舌不敌群口再次失利。
最终他心灰意冷，回家找他爸爸提议改名，理由是他的名字等于吃shi。
池翔的父亲勃然大怒表示因特网上那点儿人搅不起风浪，而池翔这个名字是他爷爷和他老子两个人的智慧结晶。池翔大逆不道挑战两代当家权威，最终被一顿痛骂。
池翔四处碰壁有苦难言，最终把仇恨转移到了全体网民身上，他决定用键盘当武器，做一名网络喷子。
他做这行当的第一天就逮到一个ID“大彬哥”回帖的时候形容有种东西难吃得跟翔一样。他当场投入战斗，用祖传的一指禅输入法狂敲10分钟键盘，对“大彬哥”发动了多达数十字的凶残打击。
“大彬哥”莫名其妙被人狂骂立马反击，以池翔为圆心，他家祖上十八代为半径画圆开草，刷屏数十层。最后因等不到对手回复，丢下一句话就退了：这届喷子水平太差，算了玩游戏去了。
池翔气急败坏，删掉了自己辛辛苦苦敲出来还没发出去的数十字，注册ID为“二笔大彬哥”的角色追了进去——结果就此沉迷，成了一名网瘾少年。
最终，因为游戏里的人都喜欢简称，于是池翔在游戏里被亲切地称为“那个二笔”或者“二笔战士”。
以上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宋言正好是池翔的同桌。宋言每天都默默承受着池翔无数的吐槽——上到这个世界应该毁灭下到XX同学真的嘴贱。就这样两人的友情迅速升温。
……
下午放学，宋言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中午走的时候狗剩还在吃东西，自己跟她连手势带动作比划了好久，但压根不知道她听没听懂。
他迫切想知道自家房子还活着没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则是：精虫上脑、色迷心窍。
男生们极力掩饰自己炽热的眼神，纷纷擦掉口水，发出了鄙夷的嘘声。
学校门口，宋言刚冲出来就被一个陌生人喊住了。
“宋言？是宋言吧？”一个身穿西服的大胖子一边比对着手机，一边扫视着宋言。
宋言此刻满脑子都是正在拆家的狗剩，一时想不起来别的，只是点了点头。
“打野脏兵线。”大胖子走到宋言跟前说道。
宋言眨巴着眼睛，有点懵。
大胖子皱了皱眉头，“暗号，打野脏兵线？”
“关我屁事？”宋言一脸问号，然后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昨天穆天泽的叮嘱，立马改口道：“啊不是，全家……全家上西天！”
大胖子这才点了点头，“我说呢，我设计的暗号够简单了，这还有人记不住？”
说罢对着宋言伸出了右手：“以后，咱俩就是搭档了。我叫李成林。”
宋言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个大胖子——应该不到三十岁，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目测超过两百斤的体重，一个大大的鼻子尤为醒目。这个鼻子大到仿佛整张脸和其他五官不过是这个鼻子附带的配件。
“你好，我叫宋言。”宋言伸出右手，与李成林握了握。
李成林笑了笑，显得很高兴，在大鼻子的衬托下，一双小小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猥琐：“嗨，组织上终于给我安排个副手了。来，上车和你说。”
说罢掏出车钥匙按了按，旁边一辆雅阁闪烁着回应了一下。
“怎么样，车不错吧？刚提了没俩月。”李成林爱惜地抚摸着车顶，对着宋言炫耀。
“哦很好呀。”宋言一边应承一边却是想到了自家门口停的那辆A8，心里隐隐开始担心狗剩会不会已经对它下了毒手。
两人一左一右钻进了车里。
李成林从怀里拿出手机，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先说正事啊。”
他看着手机念到：“宋言。男。18岁。G级。4月27日正式加入龙牙，外勤部，编号31130。你核实一下信息，然后在这按个指纹。”
李成林没跟宋言走什么流程，直奔主题。
宋言伸着指头犹豫起来，他只是大体上知道一点点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是上午那个神秘人告诉自己的，除此之外一窍不通。
龙牙究竟是什么样的体系？自己进去是干吗的？有危险吗？
李成林看着宋言犹豫不决的样子，催促起来：“我说小兄弟，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按了咱们收工各回各家。”
“我……我觉着……哎？大哥你干嘛？哎？”
宋言正在组织语言想问些具体的，没想到李成林趁他不备，突然捏住他的手摁了上去。
屏幕出现俩字“验证通过”。
“？？？？大哥你这？？？还带这么玩的？”宋言惊了。
“不是，你犹豫个卵？有什么好犹豫的？要是拒绝了走洗脑流程有多麻烦你知道吗？而且万一你倒霉点，说不定以后就变成白痴了。”李成林很不耐烦，“最重要的，你知道咱们单位福利多好吗？”
他一边说一边敲了敲方向盘：“你看这车。羡慕吧？我在公司做人事，一年挣不到六万块钱，车怎么买的你懂吗？”
宋言茫然地摇了摇头。
“还不是因为外勤部给的福利？不影响我明面上的工作，每个月固定三千块钱的补贴，任务奖金另算。简直就是白嫖。你懂这是什么级别的待遇嘛？你还是个学生根本就不懂，去哪能找这么好的事？老哥我会骗你？”
宋言想到了穆天泽和灵卫，以及那个胸口喷血的青年，算了算这一年也就三万六，感觉自己的命也太贱了：“老哥，你光说福利，那危险呢？”
“你想什么呢老弟？你知道G级是什么意思吗？”李成林鄙视地看着宋言，把手机拿过来，指着外勤那两个字念到：“认识这俩字吗？在龙牙里边，这个字念za，这个字念yu，连起来，杂鱼。”
“懂吗？杂鱼部，G级小杂鱼。至于什么危险之类的——”李成林把手搭在宋言的肩膀上，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真诚地道——
“你不配。”
“……”
宋言原本认为自己已经很咸鱼了，但在面前这个大鼻子真诚的眼神注视下，宋言感觉自己败了。
论咸，自己跟眼前这个开开心心当杂鱼的老哥差距太大了。
“……好吧，大哥，那你说的任务主要包括什么？”
“哦，你看，我本来就应该和你说这些，被你搅乱了。你先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群非人类，统称为——猎人，包括你我其实勉强也算，但最好还是别算了，不够丢人的。有一种力量叫规则之力……………………”
后边说了一大堆，倒是跟上午那个神秘声音告诉自己的一样，不过他没提到所谓的道文。
估计他压根就不懂。
“懂了吧？咱们G级精神力都不过百，其实什么都不会，唯一比普通人强的地方在于精神，也就是说，虽然自己不会，但周围有什么规则之力或者其他异常的风吹草动，咱们可以察觉得到。所以说，就算有任务，也就是调查调查一些比较灵异的事件——不过放心，如果真是有情况，咱俩只是负责上报的。真去执行不是咱们杂鱼的活儿。再有时候，那些变态执行任务的时候，咱找个安全的地方放放哨什么的，相当于放个风。就这么简单。”
“那老哥，你执行过几次任务啊？都没什么危险吗？”
李成林伸出一只手在宋言面前晃了晃，正要开口，他的电话响了。
“喂？”李成林示意宋言安静。
宋言隐约听到里边传来奶声奶气的童音。
“哎呀，彤彤别急，爸爸在路上呢。”李成林那个鼻子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哎呀不急不急，彤彤乖，先跟妈妈玩着。爸爸这就到家啦……嗯……好，真乖。”
李成林挂断电话，伸手翻出来一个文件袋，然后连同宋言按过指纹的手机一起递给了宋言：“改天再聊，哥得回家了。小棉袄着急了。”
宋言压抑住心底涌起的对李成林这种平凡生活的羡慕，默不作声地接了过去。
里边有一张银行卡，外加一份保密协议。
“用我送你回去不？”李成林发动了汽车。
宋言摇了摇头：“不用，大哥你快回去吧。”
说完就下了车。
李成林也就是客气一下，对宋言点了点头：“那老弟，哥先走了，电话联系——那个电话是组织配的，不用自己交话费。”
宋言笑了一下，挥手道别。
雅阁原地掉转车头，却又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李成林又把头伸了出来：“老弟！老弟！忘了说了……”
宋言心头一凛，赶紧凑上去，竖起耳朵听着对方指示：“大哥你说。”
“回去下个游戏，陪哥上上分。”
“……”宋言有点蛋疼，“大哥我不太会啊。”
“没事没事，简单，哥带你，你玩打野就行了。哥中单贼溜，带你飞不成问题。”
“呃……好，好。”
“先说好啊，别脏我兵线。现在这些打野素质太差了，来一趟不说帮不帮得上忙，走的时候非得脏一波兵。NND。”
“…………再见。”宋言风中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