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出了宫门。
宫门外只点了两排长灯,还有一更,差不多就要入夜,风有些凉。
蓝思雪看了眼周围,并无旁人,只有远远守着的禁卫军,便甩开了他,揉着有些发疼的肩膀,柳眉皱起:“此处无人,王爷不必再惺惺作态。”
沈逸舟未曾开口说话,只是视线紧锁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来几分欲擒故纵的痕迹来。
从前她满心满眼皆是他,哪怕他一个皱眉,她都会询问一番,可是现下……
蓝思雪面色冷淡,甚至都不愿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哪怕他碰一下,她都要擦上好几下。
这样的落差,叫他琢磨不透,伸手攥住了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俯身逼近她,二人相距不过一寸,他开口说话的气息都能喷洒在她的脸上,她没有面色绯红娇羞以对,反而拧着眉往后靠,只听得他开口,神色阴郁地质问:“你对方重倾心有所念?”
他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解释,从她大病初愈后,她便是这副模样,除了方重倾,并未同他人交谈甚欢过。
“王爷,若是下了定论,又来问我做什么?”蓝思雪生冷淡极了,明明白白地敷衍他。
沈逸舟气结,一股火涌了上来。
蓝思雪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推倒至宫墙上,头上的发钗流苏轻碰出声,发髻都歪了一些。
没等她斥责沈逸舟的做法,一道黑影便覆了上来,将她的双手按在了宫墙上。
熟悉的气息在鼻尖散开,是沈逸舟。
她后背撞得生疼,唇还未启,便被人含住。
没有温情款款的耳鬓厮磨,只有凶狠霸道的唇齿纠缠。
天色渐暗,此处略显昏暗,身形高大的男子按着那玲珑娇小的女子,让人忍不住看上几眼。
冯晴雨提着裙摆刚出宫门,四下寻王府的马车,却看到了宫墙边上的一幕,顿时瞪大了眼,手中的帕子攥紧,忙提裙上前。
“王爷!你叫妾身找的好苦……你们……”冯晴雨指着两个人美眸圆睁,手绢绞弄着,恨不得冲上去将蓝思雪给推开。
蓝思雪咬了一口沈逸舟,将他用力推开,呼吸有些急促,分不清是羞还是恼,眼神冷的有些冻人。
沈逸舟被咬了一下,舌尖破了,口中的血腥味刹那间便蔓延开来,剑眉拧起,伸手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
刚刚……
那般香软湿滑,他险些沉迷其中。
“冯妾室,王爷喝多了,不胜酒力,你将他带回去。”蓝思雪竭力保持镇定,沉声吩咐,只是垂在身侧紧紧攥起的手在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蓝思雪,你现在都敢支使本王了!”沈逸舟同样低声呵道,呼吸有些浑浊,眼底的火气倒是散了不少。
“冯妾室,带王爷上马车,回王府。”蓝思雪扬了三分声调,隐隐带着几分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也不看他,视线落在地面上,唇上带着几分水渍,看不大清。
这种同沈逸舟独处的机会,冯晴雨自然是乐得上台阶,伸手挽住了沈逸舟的臂脖,娇声细语:“王爷,晴雨扶您回马车吧,莫要同王妃置气啊。”她说着,还故意向蓝思雪那边看了一眼,带着几分挑衅,奈何蓝思雪看都不看一眼。
沈逸舟额间青筋微起,一甩袖子,转身跟着冯晴雨走了。
她既然油盐不进,那便让她倔去。
蓝思雪眼看着二人上了马车,立马拿出帕子,狠命地擦拭着唇瓣,试图擦掉他的气息。
可那人的气息过于浓烈,即使已经破皮渗出了血迹,她也依旧觉得那气息还在。
胃中带着几分想呕吐的欲望,她捂紧了唇,强迫自己不去想,在原地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神来。
此时天色已大黑。
她休整了片刻,同禁卫军拿了提灯,准备走回王府。
而此时风云突变,顷刻间便是电闪雷鸣,不过半柱香,雨便下的大了起来。
砸在青石路上,溅起痕迹,很快就将路打湿。
沈逸舟早已回了府,正在书房中练字,可外头的声音,叫他静不下心来,沉了一口气,又低头写起来。
然而写了不过三字,脑中便是蓝思雪的身影。
外头雨如此大,她又没有回府的马车……
愈想愈待不住,他喊了管家一声:“管家,王妃可有回府?”
“回王爷的话,王妃并未回府。”
一句话便让他掷了笔,抬步出了门。
而蓝思雪这边,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淋了个措手不及,灯一下就被打灭,没了光亮,眼前黑了下来,她提着裙摆就跑到一户人家的房檐下避雨。
奈何屋檐低小,根本就不足以挡避这狂风暴雨。
她本想等雨小些再回府,可这雨下得不见停,王府的人,势必不会出来寻她……
蓝思雪咬咬牙,拧了拧衣衫上的雨水,身子冻得瑟缩了一下,一张小脸,苍白一片,将灯丢在了那边,提着裙摆,便小跑起来。
头顶的雨砸下,带着深秋的寒意,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身子。
蓝思雪的步子慢了下来,眼前开始发虚,又走了没两步,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下了满是雨水的地上。
发钗散落在地,长发湿透,整个人狼狈极了。
沈逸舟驱着马车出来的,近了才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身影,一动不动,任由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丝毫没有动静。
他心头一窒,跳下马车便奔了过去,声音慌乱:“蓝思雪!”
他喊她的名字、晃她的身子,她都没有反应,天空一阵闪电,让他看清了她紧闭着的脸,唇上泛白,脸上毫无血色。
沈逸舟眼底聚着担忧,抱着人起身,快步上了马车,将她放进车中,脱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住,眉头从始至终,未曾松开过一分。
赶回去的马车速度,比来时要快上两倍不止。
一进王府,便抱着她下马车,高声开口:“来人,快请御医!”
蓝思雪自从那日回了王府,直接就发了烧,连着几天皆是低烧不退,人时醒时昏。
饶是沈逸舟找来了宫中的御医,大家也只能摇头说一句:王妃体虚,须静养。
“静养?”沈逸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排的御医,冷声讥讽。“她已经静养三天,仍旧是低烧不退,你们告诉本王,这叫体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