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荣之玹极不喜这个词。
他明明没做错什么,怎弄得他犯了大错似的?!
“小小……”
妙珺忙打断他,“从今晚开始,你去翠竹轩住。”
荣之玹竖起剑眉,气息也失了顺畅。
“荣妙珺,你这是赶我走?”
“那边清净,方便你自我反省。”
“我反省?”荣之玹实在不知自己该反省什么。
他因为不曾关注过那两个女子,寻找错了方向,白折腾了几日。
“小小,你是要我反省太在乎你,还是反省因为在乎你,乱了方寸?”
这人是在说情话么?妙珺失笑,抬头清冷看着他。
“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油嘴滑舌,你何以将狡辩粉饰,说得如此动听?”
荣之玹俯身按住她的肩,“这是我的由衷之言!你不信,我不会逼迫你相信。我习惯陪在你身边就寝,除了皇祖母谁也不能命令我,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妙珺挡开他的手,拎着裙摆双膝跪地。
“既然殿下以储君身份自居,妙珺斗胆,自罚反省,面壁思过,还请殿下莫要打扰。”
荣之玹俯视着她谦卑的姿态,心口莫名地绞痛,“小小,你非要如此么?”
妙珺隐忍握着双拳,却也心痛难抑。尤其,想到他当年拿走花珀手串的事,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这几年,我喜欢你,牵就你,祖父祖母疼惜你,荣家军视你为一员,你却如看一个笑话一样,始终也未言明身份。为了得到我荣家军的兵权,赵绮梦那般筹谋,你也……如此煞费苦心!”
“小小,我不言明身份,是因为……”
妙珺不想听他任何解释。
“如今,我尚未过门,就与两个女子陷入争斗,且牵涉了家国纷争,偏为了荣府,我却又不得不如此。我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但我一只脚已经踩入血腥,就再不能脱身……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荣之玹自嘲地隐忍一叹,没有再坚持搀扶她,更不想与她再起争执。
他在她身前蹲下,还是忍不住贪看她倔强绷着的脸儿,瞳仁冷如寒冰,却还是澄澈剔透。
就算是生气,还能致命地吸引着他的目光无法挪开,这天下再无旁人。
“小小,我对你的情,绝不比你对我的少。至于那两个女子,我与她们相识时,情窦未开,与她们的婚事,都是祖母做主的。”
妙珺看着地面,眸光沉静,不言不语。
荣之玹:“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你看穿我身份的境况,或惊喜,或疏远,或避讳……可我唯独没想到,我的储君身份,会让你如此厌恶。”
“你隐藏身份诓骗我荣家人,我阻拦你滴血验亲,你偏与我做兄妹,这既是你当初的决定,在你将身份公之于众之前,我们便规规矩矩做兄妹。”
妙珺见林珠端着一托盘沐浴用的干花瓣进门,直接命令:“林珠嬷嬷,六哥自今晚开始宿在翠竹轩,你带两个丫鬟过去铺床叠被,收拾屋子,以后,就在那边伺候,不必再回翡翠阁。”
“这……”林珠尴尬地看荣之玹,“世孙的意思是……”
“就依小小之意吧!”荣之玹看着眼前的女子始终也没挪眼,起身之际,顺势强硬地扶起她,才转身迈出房门。
……
蒙尘多时的翠竹轩,床榻是空的,压根儿无人收整,倒是书房里亮着一盏小灯。
荣之玹命林珠带丫鬟们去卧房收拾,他兀自迈进书房,正见逍寒坐在桌案前画图。
图上十几个女子的名字,白芊芊和安心柠的名字被画上了叉,另外几个女子画上了圈。
逍寒察觉桌前有人,立在图上的笔顿了顿,抬头对上主子铁青的脸色,被吓得忙站起身,火速将纸扯碎丢进纸篓里,俯首一拜。
“太子妃手段果真凌厉,一次灭了两位女子,竟然还把主子赶了回来?!”
逍寒忙让出椅子,又端上热茶。
荣之玹嗔怪地看他,“让你去保护小小,你却反紧张安心柠和白芊芊,本宫做主,将安心柠和白芊芊赐婚给你如何?”
“主子万万使不得!”
逍寒干巴巴地堆上笑。
“卑职暗中跟踪孙小姐,亲见她寻找住在大漓京城的天宸官员,也亲见她命晋风暗中盯着心柠公主和芊芊小姐,所以,孙小姐并非栽赃她们……”
荣之玹讽刺地冷笑,“你不是在妙珺面前夸赞她们温柔良善么?”
逍寒:“安心柠和白芊芊在主子面前的确良善,她们对待卑职等人也极好,而且东陈皇帝和白家……”
荣之玹抬手制止他说下去,“那两个女子都是表面温良,内心蛇蝎之人,教养她们的人也自不会是良善之辈。本宫若回宫,谁也无法预料,东陈国国君和白家长辈能对荣府做出什么?”
“主子英明!”逍寒忙又从竹篓中拿出刚画的纸,“主子,这上面的女子,背后都是身份不简单的,若是荣府先立下两个强敌,将来……”
荣之玹眼神陡然变得严峻,“快去,传本宫口谕给上官如,将那两个女子押来大漓京城,另飞鸽传书让东陈国国君和白家长辈,亲自前来给荣府一个交代。”
“是!”逍寒领命奔出去。
独孤敬也因听说了安心柠和白芊芊的蠢事特意赶过来,没想到,素来漆黑的翠竹轩,竟灯火通明。
“主子怎么突然回来了?”
荣之玹随手自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本宫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独孤敬玩味点头,“林珠嬷嬷也被遣过来收拾屋子,看样子,孙小姐已看出林珠的身份不简单。”
荣之玹不悦地抬眼瞪独孤敬,“敬叔是专程来看本宫笑话的?”
独孤敬忙恭谨俯首,“卑职身为主子的谋臣和师父,自然是专程来为主子分忧的。”
荣之玹从容端起茶盅喝茶,“本宫这里没有忧愁,敬叔请回吧。”
独孤敬忙拉着椅子在桌旁坐下来。
“哄女人,是要讲求战术和技巧的。对于眼下的争执,不管是哪一方有错,聪明的男子大都主动认错,亦或揽下错误,女子心悦,自然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