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屹敖被她吵得心烦,“朕也不希望下江璇玑和荣焕的赐婚圣旨,但是……”
“皇上只说维护皇后清誉即可,这是您一句话的事儿!”赵绮梦恳求地看他。
“他们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江璇玑和荣焕还有个儿子?”
赵绮梦匪夷所思,不禁为自己的儿女捏一把冷汗。
荣雷最喜欢龙凤胎。
老爷子和老夫人虽然没有答应她入府,却对素雪和素霆不错。
现在外面传言素雪和素霆不是荣雷的种,荣焕和江璇玑却突然有了个儿子。
那儿子和荣妙珺正好凑成一个“好”字,老爷子和老夫人喜上眉梢,恐怕再也不会在意身陷流言中的龙凤胎。
“多一个人,就多争抢一份家产,这定是荣焕和江璇玑的诡计!”
杨屹敖也想说那孩子是假的,但……
“这是真的。生辰、胎记、容貌、气质都对得上。朕命百官都去道喜,众目睽睽之下,那孩子与荣焕、江璇玑滴血验亲。朕参加安国公府的晚宴,也看到那孩子,一看便是荣焕和江璇玑的亲骨肉。”
赵绮梦被气得直哆嗦,只恨不能撕碎了江璇玑和荣焕。“皇上,那孩子出现得太巧……”
杨屹敖摇头一叹,“是很巧,朕命鬼面暗卫查了,那孩子并非走失,而是荣焕和江璇玑一直将他秘密养在南蜀国的山中。江璇玑和荣焕如今重新走到一起,不过是刚好把他接回来认祖归宗罢了。”
“可恶!”赵绮梦气炸了肺,“我孩子等了十一年,都没能踏入那道门槛,他们的孽种竟……咳咳咳……”
杨屹敖:“瑜国公府和安国公府都在恳求给荣焕和江璇玑赐婚,朕本是安国公府的女婿,也不能做不近人情之事。”
“既如此,绮梦不敢给皇上添乱,皇上给他们赐婚便是。”赵绮梦又哭,“绮梦势单力孤,还能说什么呢?”
杨屹敖却没有理会她柔弱的哭泣。
“绮梦,除了假冒的鬼面人之外,你再没有安排其他的诡计吧?”
其他诡计?赵绮梦眼珠在黑暗中转了两圈,赫然想起埋伏在三百里外黑鹊山的山贼。
“皇上,绮梦始终昏迷,怎么可能安排其他诡计?”
“你昏迷这两三日,京城里的确安静。”
杨屹敖从床沿站起身来,抚了抚身上的袍服。
“朕该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说完,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
“给素雪和素霆喂这个药,每日一点,三日后,江璇玑的儿子祭祖大典,素雪和素霆也可以在众人面前滴血验亲,这一关过了,素雪和素霆也能入荣家族谱。”
赵绮梦忙挣扎着跪在床榻上,“谢皇上!等我们把荣家军捏在手心里,吞灭天宸王朝,也是易如反掌。”
“事成那一日,朕册封你为贵妃,但是荣宁和朕的一群儿女,你不能碰!”
“臣妾知道,皇后与皇上同甘共苦这些年,又为皇上诞下那些孩子,功不可没!”赵绮梦跪在床榻上俯首,一双眼睛在黑暗狠狠地瞪出了血。“臣妾……定敬重皇后!”
男子的大手落在她头上安慰地摸了一下,转身便出了房门。
赵绮梦却心有余悸。
她派往黑鹊山的山贼,并非普通的山贼,而是她和杨屹敖暗养的兵马秘密调派出来的。
山贼的事一旦暴露,她和荣雷将再也无可能。
知道她冒然调兵,眼前这位皇帝陛下也定将她弃如敝履。
她必须出城一趟,尽快撤兵。
赵绮梦忙起身从橱柜里拿夜行衣……
隔壁书房内,少年一身玄黑丝袍,翻看过一应账本和书册,又将搁架上的一应物件都挪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疑之处,又走到房间中央环看一圈,视线落在了桌角的灯台上。
他两手抓住灯台,果然,挪不动。
他尝试着转了一下灯台,桌案后靠墙的书柜,竟缓缓地划开了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忙迈进去,从袖中取出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狭窄的空间被打亮。
正中央是四五个大箱子,里面都是金银珠宝,靠墙还有一个小橱柜,柜门上了铜锁。
少年忙从袖中取出两个开锁的小钩子,轻拨弄了几下,铜锁啪——弹开。
橱柜里,竟放着两大摞账簿,和两个小木盒。
他打开木盒看了看,一个装着黑曜石虎符,另一个装着鬼面暗卫副统领的腰牌。
果然,赵绮梦本就是鬼面暗卫的副统领,才轻易能弄到三百多套暗卫服和面具。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黑布抖开,将账簿和令牌、虎符都包裹好,锁好橱柜,迅速出来,将桌上的灯台转回到原来的位置,墙壁上的通道阖上。
片刻后,赵绮梦忍着一身伤痛,进来书房,点亮蜡烛。
书房的摆设一切如常,她看了眼门窗外,确定无人,迅速按住桌案上的灯台一转,进入暗室,拿钥匙开了橱柜的门,却见整个橱柜空荡荡的。
账本、虎符,令牌都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
这橱柜的锁,不像是被贼人撬开的,她进来之前,整个书房都整整齐齐。且这橱柜的钥匙,只有她和皇上有。
难道皇上今晚过来查账,顺便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那可是鬼面暗卫副统领的腰牌和军队虎符,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迟疑,忙追出房门。
所幸,杨屹敖的马车并没有走远,她跟上去半条街,扑进车厢里。
“皇上恕罪!绮梦再也不敢胡作非为,请皇上不要撤了绮梦的副统领之职……”
杨屹敖被她哭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绮梦,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何时说撤了你的职?”
“皇上把账本、令牌和虎符都带走了,不是么?”
杨屹敖想起她书房暗格中那个小柜子,勃然大怒,一把扯住她的衣襟,“你说什么?虎符和令牌都丢了?”
赵绮梦心虚地低下头,“书房里不像是失窃的样子,绮梦以为……以为是皇上要将绮梦撤职,所以……”
“你这大半夜,突然去拿虎符和令牌是想做什么?”
“绮梦……绮梦没做什么,绮梦只是不放心,才想看一看。”
杨屹敖震怒地将她踹下车厢,“马上去暗卫衙门,今晚立即更换虎符和所有暗卫令牌,若出了大事,朕定让你身首异处!”
“是!”
马车顶上,玄黑丝袍的少年,一掠便踏过了半条街的屋脊,落在位于早市中央的庭院中。
独孤敬尚未就寝,正在书房内查看各地收上来的信件,誊写在折子上。
听到门板吱呀一声,他警惕抬头,就见少年鬼魅一般,无声背着包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