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远分外憋屈,蹙眉撅着嘴望向他:“这些年我也没念多少书啊,每次去书院,你不都叫我回来练武了么?”
秦宗佑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是亲生的是亲生的,才把将他掐死的念头压下去。
冷静下来后,他又沉声道:“既然如此,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向靖王妃道歉,让她把你的胳膊接回去了,要不然下个月武试,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
秦怀远把脸皱成苦瓜:“爹,我能不能不去参加武试比赛呀,咱们家不是有大哥和二哥么?只要有他们在,也没人敢小看咱们国公府啊,区区一个武状元的名头,不要也罢!”
秦宗佑再次为之气结。
他目眦欲裂,手指头狠狠点着秦怀远:“你知不知道为了这次武试我准备了多久?如果你不去参加,以后就不准再进国公府的门!”
他这个儿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秦家光有武将是不够的,还得有别的势力。
这次靖王妃的事情便是个警醒,无论他们功劳多大,只要惹得梁王不高兴,都只有伏低做小的份。
如今六公主议亲在即,他已经让人把秦怀远的画像递了上去,届时他再获得武状元的称号,与六公主成亲便水到渠成。
秦怀远这时也明白自己是在劫难逃,苦着脸道:“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去准备礼品,去靖王府道歉。”
秦怀远退下之后,秦宗佑又把他侄儿秦怀恩叫了过来。
秦怀恩与秦怀远年岁相仿,但心智却比他成熟得多,因父亲去世,自小跟在秦宗佑身边长大,视他如同亲父。
“伯父叫我来有何事?”
秦宗佑坐在上位捋捋须,看着他道:“今日怀远去靖王妃,便由你陪他走一趟吧。”
秦怀恩马上拱手:“侄儿明白了。”
秦宗佑又拿起桌上一样东西,道:“还有,把这个交给靖王妃,让她跟怀远一起去参加武试。”
“伯父是想……”
秦宗佑眼中迸射出一道寒光,手握成拳。
“不错,我是想趁此机会除掉靖王妃。上次贵妃娘娘从宫里传信,最近靖王和靖王妃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只怕会危及齐王的地位,加上这次对怀远的卸臂之辱,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多留。”
秦怀恩沉吟了下:“若让皇上知道我们对靖王妃下手,只怕与皇家联姻之事就不能成了。”
“哼哼。”秦宗佑笑得阴险。
“武试比赛中高手如云,历年都有人丧命,靖王妃一届女子,只要我们做得够隐秘,皇上岂能查到我们头上?”
秦怀恩点点头,接下东西道:“侄儿明白了,一定将这请柬亲自交到靖王妃手上。”
午时过后,秦怀远和秦怀恩便坐上了去靖王府的马车,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一队人,扛了不少东西。
到靖王府的时候,柳长惜正陪烈明澈在屋里午休,听到陈嬷嬷传话,这才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
“你说秦怀远来道歉了?”
陈嬷嬷恭敬地笑道:“可不是,他们的马车一到,奴才就按你的吩咐,派人去请柳小公子了,应该再等两刻钟就能过来。”
柳长惜满意地点点头,被秦怀远侮辱的是柳连城,若他道歉的时候柳连城不在,那就没有意义了。
柳长惜收拾一番到前院,秦怀远和秦怀恩正在正厅坐着喝茶。
秦怀远一条胳膊无力地挂在肩膀上,看到她来立刻目光躲闪地偏开头,倒是坐在他下手的秦怀恩像个男人一样站了起来。
“见过靖王妃。”
柳长惜朝他点点头,问道:“请问你是……”
秦怀恩拱手:“在下秦怀恩,昨日在回味楼,我堂哥对王妃多有得罪,还请王妃海涵,原谅他这一回。”
柳长惜这才点点头,坐到上位的椅子上道:“不急,若秦公子真是来道歉的,自然要等事主到了才行。”
秦怀恩眼睛转了下,道:“王妃的意思是,要等柳小公子来么?”
柳长惜端着茶杯挑起一边眉梢看他,这个秦怀恩脑子倒是挺灵光的。
说话间,庭院中已经有人带着柳连城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年方十六,生得眉目俊朗,气度儒雅,穿着白色长衫自花园中走过,翩翩身姿就像从画中走出的陌上公子。
来到正厅,他先拱手朝柳长惜一礼:“姐姐。”
柳长惜满意地朝他点点头。
跟秦怀远比起来,他这个弟弟真是养眼多了,品行也端正,真不知那秦宗佑是造了什么孽,竟生了这么个儿子。
秦怀远这时已经有些坐立难安,脚尖向着门外,迫不及待要离开。
秦怀恩也没想到,柳长惜竟会在这个时候把柳连城请过来。
但今日之事势在必行,若不让秦怀远向柳连城道歉,只怕秦宗佑交给他的任务也难完成,所以只能委屈秦怀远了。
“秦公子,既然连城已经来了,那你是不是该履行诺言,给他道歉了?”
秦怀远自柳连城来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闻言不服气地站起来道:“本少爷凭什么给他道歉?一个区区六品监正之子,他受得起吗?”
柳长惜脸色立刻垮下来,把茶杯放回桌上沉声道:“看来秦公子这条胳膊是不想要了,既然如此,那便请回吧。”
秦怀恩不像秦怀远那般无脑,知道连秦贵妃和伯父都提防的人,不可能没有过人之处。
如今看来,确实有些手段。
他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道:“请王妃见谅,之前在回味楼说好,若怀远想要接回胳膊,只需到靖王府来道歉即可,为何今日却变成向柳公子道歉呢。”
一直保持沉默的柳连城立刻转向他,行礼道:“秦四公子所言极是,今日你和秦三公子不正在靖王府么?可见靖王妃并没有食言。”
秦怀恩噎了下,目光从这对姐弟脸上掠过,知道今日秦怀远定要再受一辱了。
他转头朝秦怀远看了看,眉头轻蹙,露出一丝无奈。
秦怀远气得瞪大眼睛。他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勺长大,几时在一个身份不如他的人面前低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