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托比推开了眼前的会议室房门。
这是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只有一张木质圆桌,桌子边缘拥挤地围坐着开会的众人。
在这个红发的小子刚刚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在座的所有人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对他投以友善而又热情的笑脸。
“人类的嘴脸变化还真是快.。”
托比暗自小声嘀咕着,他猜不透这群人让他来这个地方究竟要做什么。
环顾四周,在座的人类中,有年轻有位的青年才俊,也有满脸横肉和褶子的中年老油条。
正在这时,他忽然把视线停留在了一角的位置上。
是那个曾经质问自己的死鱼眼军官。
当时他所说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终于明白他的用意了。
原来这个人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内情。
可是,他们判断的主要依据是什么呢?
托比注视张伯伦的视线似乎也被对方察觉了,两人视线重叠了。
只见对方嘴角微微上翘,让托比突然产生了一种被他人算计的感觉。
这群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很明显,他们的笑容,很假,很虚伪。
虚假的友善,虚假的热情。
就在这时,那名红发的少女军官卡洛丽萨从一侧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在看到托比已经来到了会议室后,卡洛丽萨微微笑了笑,然后请他入座。
胆战心惊地坐下,托比注意到卡洛丽萨手拿着一张化验单和一叠由牛皮纸包裹的文件。
卡洛丽萨也来到了桌前就坐,她坐在了正前方的位置。
原来她是这里的头头啊。
托比一直都以为她只是个小小的士兵,充其量也就是个队长之类的。
可没曾想人不可貌相,她年级轻轻居然可以指挥这群老狐狸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在欧陆这片土地上开会了,我想应该有不少人还没有酒醒,但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刻,按照行程安排,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狼人的嗅觉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现在的这个地堡只能保我们一时的安宁,在狼人尚未发现这个地点的时候,我们应尽早撤离。”
说着,他从文件中抽出了一份泛黄的地图,似乎是本地的地图。
卡洛丽萨在地图上一边比划着,说道。
“不远处的加纳港口有前来迎接我们的舰队,今晚我们要趁着夜色逃离这片苦难的大陆,喏,从这条小路,绕过科迈山丘.。”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张小小的纸张上面,而托比也站起身来好奇地瞅了瞅地图。
由于看不懂,托比又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卡洛丽萨抬起头来突然对托比说:“今晚你跟着我,坐我的战马。”
“哈?”
“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必须由我亲自护送。”
什么啊,我在他们眼里居然这么重要吗?
为了保护这么一个废物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吗?
托比表示不能理解。
卡洛丽萨这时又把那张化验单递给了托比,让托比确认一下。
可是一直生活在乡下的他哪会知道这个东西,上面的各个项目,参考值对于他来说都是未曾涉猎过的知识。
“这是什么东西?”托比问道。
“是你的化验单啊,不用看数据,看看结论,血型,基因模式。”
托比向下方看了看,的确有几句话,可他还是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血型?基因?这些东西不只是学校没有教授过,而且村子里的人也不怎么提起。
这完全是一种陌生的事物。
“切,看样子,狼人的教育也不过如此嘛。”
坐在一角的奥朗德将军不屑地撇了撇嘴。
“啊~算啦算啦,反正我已经给你看过照片了,事实已经摆在了这里,不要再有任何质疑了。”
的确,这一系列的证据早已令托比无力辩驳。那颗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痣姑且不提,单就这红色的头发在整个村子里只有托比拥有,哪怕是托比最亲近的双亲和妹妹都不是红发。
正如她所说的,事实已经摆开,无需多疑了。
可是,早已习惯了那个家的他实在是难以去接受这样的变故。
会议结束后,托比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房间。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从此便是远走他乡。
尽管自己已经信服了对方所说的事实,可总是无法完全相信他们。
毕竟这些家伙都是人类,是一群狡猾,自私,丑陋,罪恶的物种,实在是不能轻易相信他们。
仔细回想会议上讨论的那些话,这些人是要打算去一个叫做奥斯曼的国家。
奥斯曼多少还有些印象,学校的老师曾经说过,奥斯曼是人类目前最大的聚集地,是个魔窟。
如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方,想要回家是几乎不可能的。万一这些家伙想要对自己做一些可怕的事情,如何逃离那个魔窟还真是个问题。
再者,即便自己真的是那个女人的弟弟,可为什么这群人类对自己这般了解和渴求,长官的弟弟而已,他们应该表现出高兴而不是这般像是看到了无价之宝般贪婪的眼神。
现在的他们故意讨好自己,或许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免得逃跑。
再这样混乱的时候,其实逃跑也是有机可乘的,毕竟狼人的军团也在找他们,如果自己逃脱了,他们不可能冒着团灭的危险再折返回去,因为聪明的人类喜欢理性的处理问题,没有成功几率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他不想继续待在房间里整日的忧郁了,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看到再次被关闭的房门,蠢动的心终于迎来了不羁的时刻。
由于在地堡当中,外面的阴晴在这里是无法看到的。
在时钟的时针划过了七点的位置时,地堡开始躁动起来。
“第一队集合完毕,亨利你那边抓紧时间.”
“后勤队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军火专员,赶紧叫你的人检查一遍火炮.”
偌大的地下空间里,喧闹声,踏步声,还有器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托比房间的门敞开了,托比早已准备就绪,安静的坐在那里。
前来接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卡洛丽萨军官。
“尽管我们的行程很紧张,外面的情况也很危险,但只要我们上了船家就离我们不远了。”卡洛丽萨走到托比身旁,牵起托比的手。
“走吧,弟弟,等会在马上一定要抱紧我的腰,马速很快,很颠簸,小心不要掉下去。”
“好的,姐姐。”
原本以为这个弟弟会有些不情愿地跟他走,可没曾想,透过门外的灯光,托比的脸上却露出了相当顺从的表情。
这个小子正精神焕发的看着自己,那天真的笑容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
卡洛丽萨不禁有点小小的惊喜。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这样子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居然称呼自己姐姐了,这是很大的进步。
带着这样的想法,卡洛丽萨谨慎的心开始松懈了。
几支队伍陆续从地堡的里顺着地下坡道来到了地上。
回头望着这个十五年前欧陆大地上最后的帝国——法兰柯帝国为了今后自己的继承人可以反攻内陆而修建的隐蔽式地堡,那些年纪稍长一些的兵士和将军百感交集。
可是紧促的时间并不允许他们在此逗留更多时间。
待到后勤队和其他人员准备就绪以后,众人等待着最后的两人——卡洛丽萨大佐卡洛丽萨和她的弟弟托比从地堡中出现。
大约过了十分钟了,众人却依旧没能看到这两人出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妙,奥朗德将军正打算挥鞭驾马打算冲进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里面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还好,是我多心了。”
奥朗德心里的疑虑刚放下,谁知,那一骑人马刚一出现竟让所有人为之一惊。
牵马挥鞭的竟然不是大佐,而是那个红毛小子!
此时的卡洛丽萨似乎是昏迷过去了,双臂下垂趴在了托比的后背上,两人腰际还用绳子捆扎在了一起。
所有人在那一刻似乎脑袋短路了一般愣在原地,他们谁也没曾想到这个孩子会做出绑架大佐这样极为严重的事。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托比早已骑着马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走了。
“长官,不射击吗?”一名士兵胆颤的问向自己的长官。
“笨蛋,你没看到大佐正绑在他的身后吗?”
而此时立马站在原地的奥朗德也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可是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被这个狡猾的小子耍啦!”
奥朗德怒吼着,他紧握拳头,挥起马鞭朝着托比逃走的方向奔驰过去。
“大家按原计划继续,那个小子由奥朗德将军处理,大家不用担心大佐的安危,赶紧启程。”
张伯伦的一句话让茫然的士兵和将军们慌张的心得到了一点宽慰。
对于这些人,大佐就是他们的指向标,如果没有大佐,他们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现如今也只能按原计划来了。
急速穿梭在丛林当中的托比,心里也并不平静。
还好当初跟巴奈特学的骑马,要不然今天说什么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出去。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昏睡中的卡洛丽萨。
“当然,也多亏了她呢。”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空荡的地堡空地上,不远处的马槽里只剩下了一匹马。
卡洛丽萨牵着托比的手来到了马槽旁边。
“托比骑过马吗?”
卡洛丽萨笑着问道。
托比摇了摇头。
“从小到大见到的事物太少了,根本没有见过马这样的动物。”
“那你是想坐在前面呢还是在后面呢?”
托比这时考虑了一会,说道。
“我想坐在姐姐的前面,就像是躺在姐姐的怀里一样,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被托比这么一说,卡洛丽萨稍稍有些兴奋,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弟弟居然变化这么快,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了任何隔阂。
卡洛丽萨完全放松了戒备,此时的她甚至萌生出一种母性的保护欲。
托比登上马鞍,然后轻轻斜倚在身后卡洛丽萨的怀里。托比身材瘦小,比起同龄的孩子看起来更加年幼,此时的他就像个懵懂的孩童,根本不像是一个马上就要成人的狼族青年。
“那么,托比,我要挥鞭子咯,你可要坐稳了。”
“嗯!”
这时,托比环顾了一下四周。
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托比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动手了。
他突然用肘部猛地一击,击打在了卡洛丽萨的腹部,卡洛丽萨还未发觉,便因剧痛趴倒在了托比的背上。
“哎,毕竟是个女人.现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给我提供便利。”
说着,他找了一条绳子,将两人捆绑在了一起,等坐稳以后,他便驾马冲了出去。
天色昏黑,两人在树林中穿梭了很长一段时间。
托比回想起今晨卡洛丽萨出示的地图,在这个地堡的北面,到了河边沿着河流向西走就可以看到托里斯村了。
可是那条河怎么还没有到呢?
难道是跑错了方向了?
正在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找不到河流了对吧!我来告诉你吧.。”
“谁?!”
托比浑身一颤,吓了一跳。
在他的身后,奥朗德的战马早已追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