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这次来厂里正是想和厂长马林西谈一谈,他已经来过两次,两次都被拒之门外,和默心一样,他连第一道大门也没能进去。
这次来厂里,他想好了给看门警卫递根烟,套套近乎无论如何也得进去问个清楚,谁知警卫人员连烟都不接,硬生生将赵弘推出大门外。
赵弘感觉受到侮辱,他寻思着这不就是个工厂,打着高科技的口号,现在整的像个秘密基地是的,连安保人员都不把他当回事,他气不打一处来,眼看大门即将合上,他冲上去强行闯入。
就在那个时候,在大门口横躺晒太阳的黄狗,一个咕噜从地上翻滚起来,瞄准了赵弘,就像一把剑一样冲了出来。
赵弘这辈子最害怕狗,哪怕是一条巴掌大的宠物犬,也能吓得他跳上凳子。
这狗刚冲了几米,赵弘的神经系统就打了个闪电,他用余光瞥见了飞驰而来的动物,惊恐中立即回身下意识拉住大门门把手向上一腾,双手抱住大门顶上,整个人就挂在大门上,半扇大门在突如其来的偏倚的重坠下左右打晃。
那狗已经在脚下狂吠着蹿腾,赵弘失声呼喊着救命。
“你下不下来?还敢不敢闯不闯进来?”
被推搡摔倒在地上的保安,他的安保帽慌乱中歪向一边,遮住了眼睛,他很快整理了一下帽子,抖了抖被赵弘撕扯过的衣服,露出一副得意的嘴脸,他仰着脸斜着眼睛问赵弘。
赵弘又气又怕,赶忙答应着。
“你先把狗拴好!快点,我快撑不住掉下来了,你拴好狗我就走!”
保安看他答应的也算干脆,便向那黄狗打了几个响指,喊了一声“回去”,那狗便发出一声尖细的哼唧声,夹着尾巴三步一回头地回到刚才晒太阳的地方定定坐下,眼神直勾勾盯着晃动的门上挂着的赵弘。
赵弘见狗坐定了,便从门上跳下来,迅速将门从里向外合上,他顺着门缝瞅了一眼那狗,憨憨地坐在原地不动,他的心这才算安定下来。
他环顾四周,想看一看刚才这一幕囧相会不会有别人看见,堂堂男子汉被一条狗吓得差点归了西,挂在门上的样子真是滑稽的像只猴子。
“还好!还好!只有保安人员。”
“你丫等着,有机会我再收拾你。”
赵弘自言自语的说,眼神充满愤恨。他跨着大步马上离开工厂大门。望着这一抹围墙,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呸!高端工厂围墙上还嵌这么多玻璃茬子!你厂里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
“我呸!”
赵弘性格里的痞气暴露无疑。
心里堵着气的赵弘转过身猛地冲向大门,飞起一脚踢在门上,回头便顺着围墙溜了。
他听见围墙里狗吠声和刨门声,再也不去理会,看着眼前一片乱草丛生,他感觉自己刚刚吞下一捆乱草,既尴尬又仓皇。
迎面吹来了傍晚清凉的风,他再次抬头向围墙内四层高的两座神秘实验室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正好撞见四楼拐角处的一扇窗户关上,阳光落在玻璃上,他看到窗户里一个身影,一双眼镜折射的光和他的眼神相遇,仅一瞬便消失无影踪。
他的双臂顿时向上腾升出一缕鸡皮疙瘩。
“像鬼一样!他妈的。”
他感到有些惊悚,大白天的这感觉就像发了癔症。
他下意识将双手伸进裤兜摸了一下。
“还在。”
于是他想要掉头去马路上往家的方向走。可是眼前出现奇怪的一幕。
明明风打着脸,可地上的草却向着风的反方向飘动,不是一片,而是单独靠着墙头的一米宽的部分。
“这里有什么引力?”
赵弘蹲下来仔细观察,他顺手捏住一根反向飘动的草,这草好像长了腿一样用肉眼可以看清的速度缓慢漂移,伸长。
“大白天闹鬼?”一个寒战腾地从下向上刷过脸庞。
赵弘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向着草飘的方向跑了过去,转过一个墙角,那草居然拐着90度继续前行,赵弘继续跟着奔走,到第二个拐角,有猫在小声哼唧,他惊异地看到不远处的半米高空中,一只猫被乱草凝成一团,一条长尾巴在空中乱甩。
他冲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啪的一声折叠刀被弹开,他一手抓住乱草,一手用刀从草的外围开始分割。
霎那间,围住小猫的乱草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只一瞬间小猫便落到地上,与猫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他的小侄女默心,她脸埋在草里腹贴地面,全身软绵绵不声不响。赵弘竟没看清默心是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的。
那速度无法用眼神捕捉。
赵弘迅速将默心翻转过来。
于是发生刚才的一幕,默心被唤醒。
后来赵弘回头几次张望那片草地,那神秘土地上竖立的两座楼,他感觉这像是两座鬼城,他对默心所指所说的梦境确信无疑,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掀开乱草时,那扇通往神秘地下的门怎么就消失了。
赵弘本来打算找到马林西,向他了解大哥被开除的真相,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大哥是因为嫉妒,而亲手将某同事的腿敲断,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更让赵弘感到困惑的是,大哥嫉妒的原因竟是因为那同事和大嫂Lisa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正好让大哥抓个现场。
这事情发生的突然,赵家人几乎来不及深思事情的始末,只是确认那同事的腿从大腿骨关节处,彻底断了。
赵家人里外里赔了不少医疗费用,公安部门协调处理不成功,受害者不要钱也不要道歉,只是要求厂里开除他,并且让他和Lisa彻彻底底从这座小镇消失,否则就坚持上诉让他尝尝坐牢的滋味。
全家人为此陷入困境,赵爷爷和赵奶奶好几个晚上彻夜难眠,他们思考的是儿子这下怎么办?去哪里立足才能重新开始生活?
赵旗耷拉着脑袋担心的是默心这么小,难道要撇下孩子让她成为一个留守儿童?
Lisa在愤怒中和赵新保持冷战,只是在最后拎着行李出门的时候,对赵新撂下一句冷话。
“我们离婚吧!我很快回英国。”
没有人对这件事情的始末感兴趣,更没有人为赵新所作所为的合理性感到质疑,大家各自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直到赵爷爷抱着头含着眼泪默默说到。
“去南方吧,去那里好挣钱,生活还是要过的,明天就走吧!”
于是那个傍晚,赵新给南方的一个小镇的朋友打了份电报,只说去南方谋一份生计,看看有没有机会。
挂了电报他便回家收拾好了行李,他和Lisa同一天出发离开小镇,坐同一班火车离开西北,在某个换乘点,Lisa下了火车便直奔机场,而赵新却辗转轮渡和汽车,直奔向南方未知的新世界。
Lisa在机场的休息室痛哭流涕,舍不得生活了6年的黄土地,更舍不得充满欢声笑语的赵家,对她曾经一秒就爱上的赵新,她说不出感受,只是觉得爱与恨的距离太短。
无论如何,她已经和赵家连成血脉,即便她逃离这个地球,也无法抹去这些年的情感积蓄。
她用力不去想默心,因为只要一想到这个懵懂天真的孩子,她心中的愧疚就直击她的良心。她不敢去想象孩子未来将经历的事情。
七星岩已经出现,1号实验已经不知不觉被实施到人身上,这些本来可以阻止的事情,她居然一件也没料到也没做到。她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在河流山川中寻找七星岩,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在一个上帝遗忘的天使身上发现。
这就意味着,所有将要发生的已不由她主宰和控制,而她能做的,就只是给孩子留出足够的时间经历磨难和痛苦,直到她能够理解并最终作出选择。
作为母亲,还有什么比亲眼看着孩子经历苦难却无能为力而更加难以忍受,她只能选择离开,并给默心留下信念和勇气。
于是Lisa在临走时在默心床单下塞了一个字条。
“默心,我是妈妈,记得我们的游戏吗?捉迷藏,你数到100,就出来找我,你一定因为找不到爸爸妈妈感到伤心难过吧?”
“不!你错了,游戏刚刚开始,你还没有开始数数,看到这封信时你就可以开始了,不过,你得先领任务。”
默心在那天经历了草绿带惊魂地下游到家后的晚上,她掀开床单无意间发现这封几个月前妈妈临走时留下的信。
“游戏刚刚开始....”
而这个夜晚,赵弘陷入另外一种怀疑,他更加确认大哥被开除另有隐情,那个受害者,Lisa婚外情,这绝不是大哥和大嫂离开的真实原因,这个工厂一定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犹豫着本来打算月底离开小镇去南方,是不是还要无期限延后?至少此时此刻,他不能离开,他想替大哥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