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上午,天上阴云滚滚,野下劲风萧萧,尹家庄大门口处依旧有无数的野兽对大阵进行着疯狂野蛮的攻击。
有些野兽已经连续几天不饮不食,不眠不休,不时就会有个突然力竭暴毙而亡,它的尸体立马就会被同伴分食,现场遍地都是血污骸骨。
一头双眼赤红,身上肌肉如同石垒的健壮公牛,低埋带着两只尖角的脑袋,鼻孔喷出炙热的白气,牛蹄子疯狂的践踏着地面,响起一串闷雷般的奔鸣,直向大阵冲来。
小个头的野兽慌忙给它让开去路,有的一时躲避不及,登时被撞个骨断筋折,它的利角狠狠的刺在了护山大阵之上,一大片水纹般的涟漪迅速荡漾开来。
冥冥之中它感觉这次不同以往,于是石块般的肌肉疯狂的震颤拉长,它用力的将牛角斜向上豁去,那感觉就像冲破一道黏稠的筋膜,甚至让它想起了出生时那种破开血路夹制的新生成就感。
它一步踏入了禁制当中,这份伟大让它忍不住仰头发出了一声悲壮牛鸣。
接着有更多的野兽破境而入。
藏在密林中的石良豁然站了起来,心里忍不住一阵难抑激动,终于他妈的破了。
黑牛蹿蹄狂奔,一牛当先,仿佛它就是兽群的领袖。
突然一声尖锐破空声极速飞来,好像一只奇怪的小鸟,瞬间就到了它的面门。
黑牛在临死前,两只牛眼对焦成斗鸡眼状,终于瞧见了那是什么,是人类慣会使用的一只羽箭,不过现在已经没入了它的脑门。
黑牛的身体像小山一样崩塌翻滚,吓坏了紧跟在它身后的一圈野兽。
尹车站在屋顶看着兽群像波洪流般冲进村里,脑袋里不由响起了一首关于动物的音乐,非洲大草原上,正值动物们迁徙的时节,它们聚集成群,浩浩荡荡,奔波如流。
当然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箭射死了那只领头的公牛。
与此同时村里很多地方都已升起了明亮的火头,跟着各种特制的火箭像烟花一样飞满了天空。
在火油的加持下几乎仅在几个呼吸间,尹家庄前半区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些野兽对时机配合的刚刚好,入伏之际正值火势燎原。
它们对火焰有着发自骨子里的畏惧,所谓的凶残暴虐在无情的烈焰面前很快就被恐惧支配,开始夹着尾巴四处乱窜,但现在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火舌,很多野兽都是病急乱投医,一头就钻进了一时还未燃起的屋子内,等着它们的当然是被活活烧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渐有冲天之势,呼呼咧咧炸响不息,烧灼中空气都出现了光线的扭曲,建房子的老木在烈焰中更是噼哩啪啦作响,野兽带着恐慌的哀鸣声也是时时传来。
除了两个倒霉蛋被一头冲出火场的犀牛撞伤,尹车这边竟是一兵一都卒未损失。
这战局让每个人都是信心倍增,人员集结这就要杀出庄外,尹车却知道真正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
这时他却突然看见一个人,不由大吃一惊,忙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你…师…师…师傅?!”
云虎本被他安排保护尹老爷一家,这时却出现在了这里,身后更是跟着刚刚苏醒的陈欢庆。
“师傅您老终于醒了?这下徒弟就放心了……不过你刚醒来身子还虚,这里就交给弟子好了。”
映着火光陈欢庆眼里虽然神光炯炯,但身子却比以往要单薄上一分,尹车不由有些担心。
陈欢庆瞄了他一眼,看着飒飒的大火道:“这是你出的主意?”
尹车摸着脑袋点点头,看着脸色微有阴沉的陈欢庆,也不知他是什么想法,只能道声:“是啊!”
陈欢庆轻哼一声:“打仗还想不死人?……天真!……到时候别人找你来赔钱,可别扯到我头上……云虎,跟我走,不经生死,怎么能够长进!”
尹车在后边怔怔出神,大叫着追了上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师傅!”
云蒙见陈欢庆醒来顿时精神为之一震,忙调动人马跟了上去,却忽然瞥见一人,惊愕道:“二老爷,你怎么也……”
尹品叶一脸的跃跃欲试:“十来年没动过手,不知道招数生疏了没有。”
冲入尹家庄的野兽几乎来了个全军覆没,偶尔从火场逃出几只也是肝胆皆裂,不能再被驱使,早窜了个没影。
陈欢庆一马当先领着千数人众浩浩荡荡走出了尹家庄的大门,尹车,尹品叶,云虎,云蒙分列左右,来到门前的空地。
几只化形的妖怪正在林地边缘,虽然他们看着势单力薄,但凶焰却是高涨,石良眼里冒着凶光,阴狠喊道:“陈欢庆!?没想到图泽老妖怪的酥蜕之毒都不能把你毒死,你这条老命还真是倔强!这样也好,十几年前的血海深仇,我就亲自来报,你这条命我会亲自来取。”
陈欢庆端详半天,确定是只没见过的妖精,不屑道:“你是从哪里跑来的一只小妖,当年能苟活一命还不珍惜,现在又跑出来送死?”
石良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死,只有打过才知道!”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尹车骤然偷袭,来了一记三株连射,分别射向这妖怪的心脉,咽喉,眉心三处要害。
他现在的弓射在尹家庄这片地可以当之无愧的坐在头把交椅上,不管速度还是威力,都已达到了让人恐惧的地步,偷袭之下就是这妖王也是着了道。
石良只来得及抽剑嗑飞射向脖子的一箭,上边附的巨大力道就使他难以再次回手,扭头想躲开脑门的来箭,却是慢了半拍,额角被划出了一条凄厉的血口子。胸口的那一箭却是瓷实,连人都被带动滑退了两步,直挺挺的插在心口。
尹车心中一动,刚暗自高兴了一秒钟,谁知这妖怪扭头看向了他,额头黏稠的血液像沥青一样清晰缓慢的流了出来,让他显得更加狰狞:“你就是陈欢庆的那个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话的功夫把胸口的箭拔了下来,箭头上没有一滴血迹。
尹车看了不由暗叫可惜,心思他必有护心镜之类的东西,刚偷袭了别人,他心也不虚,朗声叫嚣道:“你爷爷我叫尹车,给我记清楚了。”
石良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么年轻就有如此的手段,将来必定会有番作为,可惜,可惜……可惜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他前半段话却是有感而发,不论尹车上次逃离石良青羽外加兽群的追杀,还是两去桐叶湾单枪匹马给陈欢庆拿来解药,不论机智还是胆识都让他有分佩服,再加上今天这阴险毒辣的三箭,要不是他也有几分手段,可能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尹车当然不会输阵,以更大的声音笑了回去:“得了吧你,你那三个姘头都是死在我的手上,今天就让你们在阴间团聚。”
他见苏炎没在他们阵头,就连她也一块算了进去,反正当时她也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石良闻言脸色立马阴沉如水,暴喝一声:“你们都给我死来!”
就见这妖王猛然凝聚全身法力,一掌拍在了地上,强烈的起劲掀起一阵旋风,接着周围空荡的场所瞬间亮起了无数的繁杂法阵,然后形成一个个圆形的黑色孔洞,这些黑洞黑的难以形容,用现在的词来说就是能吸收任何的光线不带半点反射,像是在空间上蛀蚀出的洞穴隧道。
再然后就是从里边伸出了无数的骷髅手臂,撅住壁沿,开始往外攀爬。
尹车是难得一个没被吓住的人,他也不会绅士到让对方从容的放完大招。
(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猛风沙,野茫茫。)
只是虎妖黄纹跳了出来,磕飞了他这一箭,接着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颤山谷的虎啸,从他嘴里喷出无数的阴魅伥鬼。
一时间,天昏地暗,鬼哭狼嚎,阴风阵阵,群魔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