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马小刚为了弟弟,绞尽脑汁。最后想到了刘路,或者说他早就想到了刘路,但是实在不想动用这个关系。毕竟他们当时答应对方:不再联系,不再打扰各自的生活。
马小刚不愿意再联系刘路,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年重逢是马小刚春风得意的时候,而现在自己一身债,还染上了毒瘾,实在是没有颜面再见刘路。他把他珍藏多年的一个日记本打开,上面贴满了刘路的点点滴滴,有小学毕业纪念册刘路的留言,有刘路给他递的小纸条,还有刘路的试卷,最近的一页,上面贴了一张报纸剪报,上面印着一首小诗:
伤感
说不上是爱
只是想到他时
会涌起一些久违的伤感
伤感
一点忧伤的感觉
感伤
感觉有些忧伤
天很蓝
脚步很慢
日子这样过去了
我们那时那么年轻
都以为会遇到梦里的人
所以用缘分来搪塞
彼此的好感
然后
毫无遗憾的错过
多年以后
我们已不再年轻
梦里的人一再变换
直到再没有力气做梦
那夜
久违的梦终于又一次光顾
梦里模糊的轮廓
渐渐清晰
啊,原来是他
我笑着醒来
然后
一个人哭
自从那个七月
我们擦肩
再也没有重逢过
就象从未相遇一样
1980.8.5
这首诗的作者叫:梦,那是刘路的笔名,她小时候每次写诗都用这个笔名,而这首小诗的日期就是刘路婚礼的前一页。这首诗是马小刚在《艾市晚报.副刊》看到的,他一看就知道,这首诗是刘路写的,写的就是他俩的事。马小刚小心翼翼的把这首诗剪下来贴到专属于刘路的剪贴本上。
如果仅仅是帮李广生免于一死,马小刚的其他关系基本够用,因为李广生首先属于激情犯罪,其次实际年龄未满十六岁,虽然户口本上写的是已满十六岁,但是只要坚持,通过测骨龄、找证人求证能多种途径也可以证明李广生未满十六岁;公安机关和检察院也怕麻烦,他们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严打”,李广生可能连无期徒刑都判不了。所以对于答应弟弟帮帮李广生活命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如果要组织王家继续追究刀柄上另一个指纹所有人,在马小刚能想到的人里面。恐怕只有刘路有这个能量了。
刘路现在宣传部工作,他的丈夫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而且很可能是检察长的接班人,只要检察院坚持不再对另一个指纹追究,王家再坚持也无济于事。
时间越来越紧迫,马小刚知道再拖下去很可能弟弟就要暴露。那天他直接拨通了刘路的办公室电话,刘路接到电话很是吃惊。两人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一见面,两个人在短短四年间变化都颇大。当年爆炸头的马小刚剪了短寸头,因为吸毒的关系,瘦削了不少,但是显得脸更有棱角,加之最近一段时间的奔波折磨,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忧郁气质,那一天马小刚穿着专门烫熨好的条纹衬衣和西裤,手表依然金光闪闪;而刘路从一个很瘦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微胖的少妇,她刚生完孩子不到一年,身材还没恢复。
“不是说好了不再联系了吗?“刘路有点吃惊,但是他能感觉到刘路是开心的。
”我这次回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回来了,所以想见见老朋友叙叙旧。“马小刚不动声色的撒着谎。
“尤其是你。“马小刚忧郁的眼神瞟了一眼刘路,他知道怎么哄女人,这些年他已经哄了无数的女人,但是和他真正喜欢的人说这句话,马小刚还是不由得有点不自然。
好在刘路似乎没察觉马小刚的不自然,略微浮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然而马上又出现了一种不安,她并没有做好准备和心爱的男人见面,而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女人的最好状态,刚生完孩子的臃肿、没有精心打扮的脸和装扮,仅一顿饭的功夫,刘路偷偷去卫生间补了几次妆,从前的自信从容荡然无存,马小刚看刘路这个状态,暗暗后悔不该见这次面。
两个人东聊西扯,马小刚没提求她办事的事情。吃晚饭,两人像四年前一样沿着马路散步。
一直走到刘路的家,那个让马小刚一度晕眩的婚房。
到了门口,刘路淡淡笑笑:”我到家了。再见。“正转身准备回去,马小刚拦住她:”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他笑着看着刘路,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听说刘路的丈夫出差了。
刘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但是还是默许了。
马小刚于是就跟着刘路进了家门。一进门,刘路轻车熟路的打开灯,屋子干净整洁,客厅最中心的位置留给了那套组合音响。
换了鞋,刘路招呼马小刚坐下,她去给马小刚拿水果。马小刚坐在纯白的真皮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家,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刘路夫妻的婚纱照,刘路的老公看起来比刘路高不了多少,而且黑黑胖胖的,即便照相馆已经给他涂了不少粉,但是和刘路脸上的色差也不止3个色号,看着这张照片,马小刚似乎明白当年刘路为何不愿意把chuye给他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