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这个人犯了什么事?”
问话的人是环城公安局局长李亚军,这个人白面无须,倒也一表斯文,只是这会脸上一片严肃,双眼射出锐利的目光,被扫过的人都低下了头颅。
当然,罗大年只是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逃避,自李亚军进来,罗纤雪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审案室,倒是君止戈坦然自若地等待,可惜李亚军的视线并没有与他接触的意思。
“这事说来话长。”罗大年不得不道:“李局,我简单说两句,详细会在报告中解释。”
“好,我听你的。”李亚军隔着玻璃看清审讯室里的疑犯,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事情是这样的……”罗大年非常简单地解释了一遍今天下午发生的群体事件,最后道:“这个人叫做林波,本地人,在地方上倒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可实际上却是环头市最大的,带有黑恶性质团伙,地龙帮帮主林波。”
“与这件事有关系吗?”李亚军脸色完全缓和下来。
“——他有在现场出现过。”罗大年察觉到了这微秒的变化,到嘴要解释的话,只剩下这么一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真的不关林波的事!
可想到这里,他怎么跟君止戈解释呢?有些话是朋友都不能说的。
“好好审查,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李亚军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罗大年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君止戈带着嘲弄的目光,不由得苦笑以报:“到我办公室去聊聊?”
“好啊!”君止戈虽然从不参与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事情,但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衣。他习惯了,毕竟你不能超然物外啊!只要还做这份工作,那就必须站队,无论站哪一边,还是站中间,都需要端正态度,否则少则被排斥,不受重用,重则调离岗位,从此闲置。所以为了便利,适当的站队是不可少的。当然,千万不要站错了,找不准位置最好往中间靠。
这时候的君止戈当然无需为站队烦恼,他敲敲墙壁的玻璃,罗纤雪默契地跟上,跟着君止戈往外走。
罗大年不打任何招呼就走人了,下属也只能干瞪眼,可是隔壁的审查室里还在继续问话。
讯问的是范文海,他的问题已经重复问了三遍,什么疑点都问不出来,其实他也知道很难从一个习惯与警察打交道的人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只是存了一些侥幸。该是放人的时候了,奇怪的是罗大年为什么还不让讯问结束?
盘问了三次,林波都非常技巧地应付了过去,其实也算不上技巧,他只是破天荒实话实说而已,可是人家警察同志就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警官,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回家呢!”明面上,林波是来协助调查的,问题已经重复了多次,这是警察运用的一种审讯手段,纵然他未经历过也听说过,但真的很烦,所以他一有机会就问:“如果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吧?”
林波是谁?范文海不久之前才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看着林波冷静得过分的脸,有一种冲过去打烂那块脸的冲动。
凑巧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便衣走进来,示意范文海出去产,到门外掩上门。不久,范文海回来,直接打断讯问。
“今晚的问话到此为止,先带林先生出去。”范文海算是老刑警了,回来后的表现没什么异样,只对着林波道:“谢谢你对我们警方的协助,有什么我们警方做得不够的,请你多谅解。不过,可能下次还要麻烦到林先生你,希望林先生能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定,应该的。”林波能说什么?只能堆着笑,无辜地问:“警官,能不能透露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案件详细内容暂时还不能对外透露,以后破案了,肯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范文海例行公事般回答。
——
罗大年的办公室正对着警局的大门,林波离开警局的情形,自然逃不过就站在窗边的君止戈的眼睛。
“为什么?”罗大年问:“既然你早已经知道他没有杀人的动机,还让他过来干什么?”
君止戈回头嘿嘿一笑:“罗局长,我看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没让你传讯林波啊!”
罗大年没好气地道:“纤雪认为林波有可疑时,你可没有反对。”
君止戈微微笑道:“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啊!”
“止戈,直说吧!你到底想搞什么?”罗大年叹气道:“现在我的处境非常糟糕,没心情跟你胡搞。”
“大年,我虽然讨厌这类自相倾轧的狗屁事,但也不是两耳不闻,毕竟我都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立足,所以我明白你的处境。不过——”君止戈自然地再次往窗外的望,忽然收起笑容道:“你相信直觉吗?”
“——”罗大年楞住,这个太跳跃了吧!让他该怎样回答?
“我相信。”君止戈自问自答:“其实我们从事这一行久了都清楚,有时候山穷水尽时,推理无门,经验没用,那只能凭直觉。”
罗大年见他说得奇怪,也走到窗前:“林波?”
“君队,你想到了什么?”罗纤雪皱了皱漂亮的鼻子,跟君止戈有一段时间了,彼此之间有了一些了解,可就是觉得君止戈有时候不太靠谱。
君止戈定定地看着林波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没头没尾道:“我见过林波。”
这话好没来由,他是环头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就算林波不在他的职责管范围,一个黑社会头目总会有打交道的时候吧!就算未打过交道,也总看过他的档案吧!
问题来了,君止戈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回味过来细一思索,他在环头这么多年真的没有见过林波一面。看过档案吗?也没有印象!
“君队,你说什么?”罗纤雪忍不住问。
“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君止戈的脸呈现出奇怪的表情,头微微抬起,视线似要穿透某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