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如意垂下眼帘,敛了气势,“罢了,锦绣的事交给我,你应付好张妈妈就行,她爱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名声什么的,我不在意。”
不是不在意,而是她现在的处境没法在意。
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名声是一个女人的立足之本,能成就一个人,更能毁了一个人。
她清楚的知道,哪怕她将来摆脱了官妓的身份,这份屈辱也会跟随她一生,别说找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即便是她倒贴,也没人愿意娶。
也好,这的男人都三妻四妾,她也压根就没想嫁。
所有只有自己变强才是王道,去他妈的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徐大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连连点头,“姑娘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只是你的伤,以后还需要我处理吗?”
这话有试探的意味,如果能知道楼如意身后的人,他的心也就更踏实一些。
楼如意瞟了眼床头桌上的药瓶,答非所问:“听说四皇子就要回京了,是吗?”
“啊?”徐大夫一时没反应过来,弄明白楼如意说了什么之后,连忙回道:“是,约莫半月便能回京。”
说完,徐大夫狐疑的看了楼如意一眼,暗道:难道四皇子突然回京,和楼家谋反案有关?
那他是为斩草除根而回,还是雪中送炭而回?
觉得自己知道了了不得的消息,徐大夫激动得双眸微闪,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楼如意感受到徐大夫的变化,嘲弄的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说道:“半月?也没多久了,正好可以回来过中秋。”
听着楼如意熟稔的语气,徐大夫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作响:楼如意的身后本就有太子撑腰,现在再来个永王,楼家的铁案或许真会迎来变数,那他是不是就能借势水涨船高?
“在你看来,四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容易结交吗?”
楼如意接下来的话,听的徐大夫一头雾水,心底也开始慌乱起来,这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啊?
这不仅关系着他的前途,要是站错队,他的小命可就没了。
思虑过后,徐大夫避重就轻的说道:“关于四皇子的流言,我想姑娘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无外乎天生将才,冰冷嗜血,却孝顺至极。”
“除了这些官话,你就没自己的看法?”
“四皇子常年在外,偶尔回京也是在王府闭门不出,除了宫内召见,没人能见到他,除了这些官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楼如意也没想从徐大夫嘴里听到有用的话,毕竟连原主都没和祁景辰打过交道,如果不是祁景辰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她压根就忘了还有这号人。
话锋一转,楼如意又问:“你觉得太子为人如何?”
徐大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说道:“如意姑娘,你就饶了我吧,妄议皇子可是杀头的罪。再说了,你和太子曾有婚约,相处数载,对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我说再多,也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在没理清楼如意是何用意之前,他可不敢乱说,谁知道哪一句会踩雷,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再说,他对这两位身份尊贵的爷,是真的不了解。
想了想,他又道:“如果姑娘想知道更多,不妨去问锦绣,她这个头牌可不是白当的,朝中的各种的消息,她门清。”
楼如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刚想赶人,房门就被大力的推开,整齐划一的步伐伴着护甲碰撞之声随之传来。
徐大夫急忙起身,提着医药箱站到了一旁,楼如意也快速的将银针和床头桌上的药瓶藏了起来。
身穿官服的京都府尹赵炜荣,在官兵的簇拥下走到楼如意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见她当真伤得极重,双眸里的心疼一闪而过,快得连一直盯着他的楼如意也没捕捉到。
赵炜荣直视楼如意的眼睛,冷着脸说道:“将昨晚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一下。”
楼如意没有藏着掖着,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然,祁景辰的身份保密,只说有一黑衣人帮忙。
这赵炜荣曾是原主父亲夸过的人,是朝中少有的中立派,只要不是皇上作梗,他经手的案子就没有冤假错案,所以多一个人查案,也不错。
赵炜荣并不傻,如果楼如意的话是真的,他已经预判到了结果。
这个如意楼,几乎牵扯了整个朝堂的官员,想要楼如意死的人不少,而且定是官官相护,现在所有的杀手都死了,凶案现场也没留下任何证据,哪怕有怀疑对象也定不了罪,这势必会成为一桩悬案。
他现在好比蚍蜉撼树,使多大的劲都没用,就如当初皇上定楼家的罪时一样,只能干看着,能做的不过是不再多添一脚。
赵炜荣看着一脸倦意的楼如意,如实道:“刺杀的事我会查,但目前并未发现有用的线索,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楼如意轻轻的“哦”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早就猜到了,只希望赵大人能将查到的一切告知于我。”
赵炜荣点头,“这是自然,你是受害者,有权知道。”
楼如意扫了眼赵炜荣身后的官兵,直言道:“这都是你的亲信吧?我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当问,不是时候。”
赵炜荣说完,一挥手,转瞬带着官兵离开了。
他很清楚楼如意想问什么,只是楼家的事,现在还不能沾。
徐大夫见楼如意自赵炜荣走后就不吭声,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想离开又不敢,腿因绷得太紧微微有些抽筋,他疼得冷汗都下来了,也没敢动一下。
“砰!”
他实在站不住,腿一软就撞在了床头桌上,疼得龇牙咧嘴,也打断了楼如意的沉思。
楼如意见徐大夫一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样子,笑着道:“走吧,没你什么事了。稍后我找锦绣的时候,你配合一下。还有,告诉张妈妈一声,我要换回自己的房间。”
房里还有祁景辰给她的书信,虽然被她藏得很好,但离身久了,还是有些担心,张妈妈可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