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北平随着不同的朝代更替,名字换了又换,不过神奇的是每一个朝代都把这里作为皇城。因此皇城在每一个朝代都经过扩大修缮,变得愈发宏大庄重。然而每一次的改造修缮都有一处地方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那就是皇城中轴的官路。
皇城的官路最早修建的时候是把一块块巨大的石块立着插入地里,而不像一般路面的平铺,这样道路的厚度就深达三四尺,经过几百年的磨损依然是可以正常使用。
安南州的因为地域广阔而人口不多,所以官道极其广阔。虽然从建造上面来说不如皇城,不过就宽度来说却是一点不差。官道两旁是整个安南州最繁华的地方,除了酒楼、当铺、戏楼林立之外,各种贩夫走卒也在官道的两边叫卖。道路的尽头就是安南最大的府邸晋王府。
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小光头推着一个轮椅走在道路的最中间,小光头看起来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虽然是个小光头,但是无论在谁看来他都不是一个和尚,可能是因为没有穿僧侣的衣服,也可能是因为头上没有戒疤。但是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妙龄女子,虽然带着纱笠看不清面貌,不过就凭这玲珑的身段,想来也是个美女。
从进城开始,小光头就推着女子径直朝着晋王府前进。
女子慵懒的坐在轮椅上,头偏着枕在头枕的一个角上,一边晃荡着脚一边说道:“小蒙蒙,你说那个最大的屋子里门的人知道蝶谷在哪里吗?你就要去直接问他们。再说了,万一他们不好说话,把我们赶出来怎么办?”虽然口里说着怕被赶出来,但是一点也看不到她担心的样子,说完突然直起身子指着路旁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摊说到:“诶诶诶,停一下,我想吃那个,看起来很好吃啊。”
小光头不仅没停下来,连脚步都没有放缓,显然是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只有无奈的说到:“小姐,我们先问到路了再吃东西吧,而且这几个时辰,你都在城外吃了好几次了。岛主说了,这次我们出来看病是最主要的事情。”
女子听到小光头话,瞬间想泄了气一样,身子又瘫了回去,嘟着嘴想要做最后一点挣扎:“那我们吃不饱等下被别人赶出来,都没力气打架。”
“小姐,不是我们,我吃得很饱了。而且岛主也说了,出来之后要少打架,少惹事。”
“哎,什么都是岛主说,岛主说,岛主还说惹了事不要说自己是岛上的人嘞?你说这是一个当爹的人能对女儿说出来的话?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说了什么呢?”女子的嘴撅得更高了。
小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事情一样,嘴角向上弯着说到:“小姐给我说不要怕。”
“屁嘞,那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我说的是我饿了,我饿了。”女子边抱怨便用手掌快速的拍着轮椅的扶手,就像是等饭吃得小孩一样。
小光头停下了脚步,把轮椅放下说到:“小姐,这家门口几个人,应该是这家的主人,我现在去问问路,等下就去吃东西。”
“不能骗我啊,就刚才那家,你知道的我说好吃就一定是好吃的东西。”女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问路的事情,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刚才热腾腾的食物上面。
王府正门,四匹高度和体态都大体相似的骏马并排立着,强壮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是军用的好马,荆宿儿牵着其中两匹,赵礼正在另一匹马旁边整理马背上的行李。
荆宿儿看见赵暮云和姜怿从王府走出来,便把手上的马缰递了过去。
“小王爷,行李已经准备好了。”赵礼对赵暮云恭敬的说道。
赵暮云点点头:“麻烦赵管家了。”
三个人,四匹马,其中一匹伏着赵暮云和姜怿的行李。疾风营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就等赵暮云去城外汇合便一起出发去南疆。
赵暮云正要翻身上马的时候,姜怿突然说了一句:“那两个人好奇怪。”
顺着姜怿的目光,赵暮云看见一个光头小孩推着女子想他们走来。
一路从城门到这里,这一对组合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大多数都是对纱笠下的容貌更加好奇,或者是对轮椅上的少女,年纪轻轻腿就坏了的叹息。却没人注意到轮椅的轮子根本没有转过。
但是对于习武的赵暮云和姜怿来说,却是很容易就注意到的一点。
“好厉害的力量和控制力。”赵暮云内心想着。
光头小孩放下轮椅朝赵暮云走来,荆宿儿握着刀鞘的手正要抬起来拦住这个小孩的时候,赵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蝶谷怎么去吗?”光头小孩朝着赵暮云问道。
“去蝶谷还有很远的路,看病的话,我可以先帮你找好的大夫,虽然比不过蝶谷,不过也有御医的水平。”赵暮云回答道。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就有这样的力量和控制力,显然不是普通人,最关键的一点是,居然这之前自己都没听说过。要知道鸟雀搜集天下情报,鸟雀没记录的事情可是不多,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大显或者南疆的人。
光头小孩歪着头想了下,还是摇了摇头说到:“没用的,岛主说....”小孩突然想起岛主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神秘,所以不要轻易自报家门,虽然他觉得岛主主要是怕他们惹了事让别人追到岛上。不过岛主说的话他都是无条件听从的,就像小姐说的话,他也会无条件听从一样。于是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赶紧改口说到:“到处听说蝶谷是医术最好的地方,只有这里可以治好我们要治的病。”
赵暮云内心哑然失笑。想到,毕竟还是个小孩啊,看来他们是东海的人。
东海指的就是东海七岛,每个岛上都有一个岛主。东海七岛一直以来都不参与大陆上各个国家的事情,而大陆上的国家也对这七个面积不大的小岛不感兴趣,而东海七岛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也没有正式的军队,所以与其说是七个小国不如说是七个休戚相关的门派更加合适。因为东海七岛和大陆上的联系却是太少,这就怪不得鸟雀的资料里面没有记录。
“如果你们真的要去蝶谷的话,我可以派人带你们去,毕竟路途遥远。而且蝶谷也并不是那么好进去的,我和蝶谷有些交情,这样你们求医也容易些。”对于这样的中立势力,交好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不好进去?是要爬山吗?”光头小孩疑惑道。
赵暮云笑着说:“那倒不是,不过蝶谷名气这么大,自然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不然满天下的人都去蝶谷治病,他们也没那么多大夫啊。所以蝶谷一直有一个规矩就是,根据病情的严重来付出对应的费用。”
“银子的话我们有的,我还带了珍珠。”小孩倒是一点都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银子的话对于蝶谷开在各地的医馆康安堂是行得通的,如果是去蝶谷谷内的话,他们可是不收银子的。他们要收的就两种东西,一是名贵的药材,第二就是江湖高手的时间。”赵暮云解释道。
蝶谷治病确实不收金银珠宝,但是对于顶尖的大夫来说,稀少的药材可是比金银珠宝值钱数倍。蝶谷之所以叫蝶谷,就是因为里面种满了各种药材还饲养了可以作为药物的动物,而其中不少药材是花卉,所以蝶谷里面吸引了各种种类的蝴蝶,这也是蝶谷名字的由来。而且蝶谷里面花重金种植着一批各种珍稀的药材,需要模拟它们本来的生长环境,比如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药材,就有单独的房间里面放满了冰块,冰块融化一部分就立刻要从冰窖拿新的补足,比如有些植物生在炎热的环境,那这间屋子就要需要不停的烧炭来达到足够的温度。蝶谷靠在各个地方开设的医馆康安堂来赚钱维持这巨大的消耗,又靠这些稀有的药材来研究最难的病症。而要蝶谷来治病的人,需要根据病情难度,给予蝶谷珍稀度不同的药材,如果没有稀有药材,那也可以成为蝶谷的药奴。毕竟蝶谷大量的草药需要打理,甚至很多药草只有练武之人才能好好照料。更何况蝶谷有治无类,大量的江湖人士去蝶谷疗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恩怨,所以药奴也要能镇得住这些江湖中人,来保证没人会在蝶谷闹事。据说蝶谷的药奴当中甚至有七段高手,至于有没有更厉害的高人就没人知晓了。
“江湖高手的时间是什么?”小孩一脸疑惑。
“简单来说就是,帮你治病的条件就是你需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成为蝶谷的药奴,一切都要听蝶谷的。”
“还有这么奇怪的规定。”小孩习惯性的想问一下小姐的意见,扭头看了看轮椅上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说到:“那我只有晚点问下小姐的意思。不过还是麻烦你先把去蝶谷的路告诉我们,无论怎么样,蝶谷都是要去一趟的。”
赵暮云想了想说到:“要不然这样,我以王府的名义修书一封,你带到之后拿给蝶谷谷主,无论是再难的病,都由王府来负担。”
小孩连忙说到:“那可不行,我们又不熟。”
“或者你就当我先帮你们垫着,等病好了以后你们再还我就行。”赵暮云笑着说到。
“这倒是可以,不过我还是要问问小姐的意思,只是可能要晚点。”
“没关系,你们决定之后告诉他就行了。”赵暮云指了指赵礼。
小孩点点头,转身走回了女子身边。
赵暮云依然没有压住自己的疑惑朝着小孩问道:“问你个问题?轮椅明明有轮子,你为什么不推着走,要提着走?”
小孩头也没回的答道:“推着难免颠簸,我提着会平稳一点。”
女子吸了吸鼻子说到:“小蒙蒙,这个人身上有血的味道,旁边的小姐姐身上是水的味道,不是海水,是那种溪水的味道,他们俩真奇怪。可是,我好困了,我要睡一会儿。”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赵暮云和小孩对话的期间,姜怿却一直看着轮椅上的女子。
“世子哥哥,这位小姐好奇怪,你看她刚才和现在完全就不像是同一个人。”姜怿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子说到。
轮椅上的女子突然坐直了身子,然后站了起来。小孩也好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熟练的把轮椅提了起来,轮椅后方有两条背带,小孩将手臂穿过背带,把轮椅背在背上。女子牵起小孩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小小的身躯背着大大的轮椅,那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姐弟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