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巡警经过车边,可他看到杜荣,就停下了脚步。
“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好啊,阿Sir,我这就拿给你啊。”
杜荣的语气很诚恳。
那个巡警,定定的看着杜荣。
全烈慢慢把手背向身后。
杜荣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用试探的语气叫到:“黑达?”
“荣哥。”
“你怎么长个了,也白了。”
“不是啊,我瘦了而已。”
是赵明达,杜荣的兄弟。
杜荣面带微笑,没有看全烈,只是对着黑达说:“你在这巡街啊?”
黑达同样露出笑容,是真的很开心的笑。
“不是啊,荣哥。我被总台调过来的,这里的爆炸是好大事情啊。”
杜荣:“爆炸前五分钟,我从这里出来的。我命大,要不然你只有替我收尸了。”
黑达:“荣哥,现在全香江的警察都行动起来了。今天凌晨5点,郑天祥被杀。7点,渣打银行的运钞车被抢。8点,这里发生了爆炸。简督查说,港督让一哥给他一个交代,一哥把所有的人都派出来了,连政治部的都出动了。如果你做了什么,赶紧躲起来。如果你想做什么,千万别在今天。”黑达轻吁一下,又期期艾艾的说:“荣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告诉我,让我帮你啊。”
“呐,你听清啊,我只是在找一个女人而已。我也不要你替我做什么,你好好做警察就可以了。还有啊,你没见过我。”杜荣说完就发动了车。
“荣哥,她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啊,查一下警局的档案,这样你找起来就会快很多的。”
杜荣想了一下,说:“好啊。她叫东芳,东西南北的东,芳香的芳。”
“东芳?”
“你知道?”
“没有,只是这名字好奇怪。”
“对了,荣哥。查到了我怎么联系你啊?”
“打我扣机啊,765***986,留言就说:找少爷说事。”杜荣回答道。
“荣哥”,黑达似乎还想说什么。
“怎么了,黑达?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荣哥,我不会害你的。听我一句,做事情小心点啊。”
杜荣对黑达的话很意外,可是,现在不方便问。
和黑达的眼神交汇了一下,杜荣认真的回应道:“嗯,我一定一定,非常的小心。”
看着黑达离开的背影,杜荣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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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警校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孩,特别是还很矮。赵明达在班里太不起眼,成绩不好不坏,做人安安静静,实在是太普通了。直到有一天,这个小透明找到他,请他帮忙在文化课考试的时候,给个答案。
杜荣也不知道,赵明达为什么找他。要知道,杜荣的文化课成绩也不怎么样。但是杜荣同意了,结果就是,杜荣被教官加练了三天步操。
当年的极限生存考评,赵明达刻意跟着杜荣。杜荣很无奈,但是让他把赵明达踢走,杜荣做不来。第二天的时候,在山上遇到了野猪,他们刻意选择的开阔地,给他们的逃生带来了障碍。
那个不起眼的黑小子,站在了野猪前面,喊着:“荣哥,快跑。”
那一刻,杜荣觉得有个兄弟也不错。
也是他们命大,野猪当时心情很好,只是冲撞了一下,就走掉了。赵明达被野猪冲撞倒地,大腿被石头尖锐的突起,挂了一个好大的伤口,流了不少血。
“荣哥,我们这次一起见过血了,都算兄弟了吧。”
“是是是,一起见过血。你能不能闭嘴啊,是只有你流血啊。”
“荣哥,你帮我好多,要不是你给我答案抄,我早就被退学了,结果害得你被教官罚跑。”
“黑达,我们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叽叽歪歪的了。你说你发什么疯,碰见野猪跑快点就好了,你非要上前,你好英雄啊,脚都扭了还划伤腿。”
“荣哥,没关系,你看,已经不流血了。对了,今天先不要通知教官,这样我们一起吃我的食物,你的留到最后,评分会很高的。”
“那你怎么办?”
“荣哥,明天下午通知教官,我就会被接走的,按照惯例会给我一个合格的。”
杜荣狠狠点点头:“好,黑达。”
……
最后一次通电话,黑达和杜荣说:“荣哥,好久都不见了……我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我不问。如果你……想要为伯父做点什么,和我说啊,我能帮你的。”
……
记忆如潮水涌来,又如落潮般退去。杜荣很诧异,这是种很怪异的感觉,记忆好像不是自己的,需要的时候被提取出来,用完又存储回去。杜荣觉得自从自己吸收杨锦荣的意识后,一切都变得怪异起来了。
也许……杨锦荣?是你吗?悚然一惊,杜荣收回了所有思绪。
转过头,又被全烈吓了一跳。全烈端坐在后座,背挺的笔直,用奇怪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杜荣。
“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在想什么呢?”
杜荣打个哈哈,敷衍道:“没,没想什么。对了,我们现在去哪?”
“你朋友?警察啊?”
“是兄弟,一起见过血的兄弟。”
全烈“哦”了一声,接着说:“去天意码头。”
杜荣把车一调头,出了翠屏道。
杜荣觉得腰里的枪,硌的肚子疼,想要调整一下。看了看后视镜,就在路边,刹住车停下,但是没有熄火。把枪从腰里拔出来,随手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可是,全烈的枪口,却顶住了杜荣的脑袋。杜荣好像没有察觉一般,把弹夹带整了整,仔细的扣好在裤带上,拉好T恤盖住弹夹袋。
没有抬头,杜荣自顾自的说道:“明哥说他相信我,可是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自己。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死了我也活不了你。其实我们都是在求活命。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明哥啊,突尼哥啊他们都干了什么,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就想活命而已。如果你开枪,这些都无所谓了,如果你不开枪,我们就只能一起找一条活路。想活下去真的是太 TM 不容易了。”
杜荣的话,像是打开了全烈的播放键,但是全烈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读书一样。
“活命啊,是不容易。我父母早亡,是我奶奶带大的我。奶奶没了,是虎哥拿钱给我,烧埋了我奶奶。所以,我很早就跟虎哥。可惜虎哥啊,他眼不亮,没两年就被人沉海里了。
我要活命啊,于是就想跟坤哥,他不收我。我就跪在坤哥屋外面,跪了六个钟头。
坤哥收了我,让我运*,坤哥还带我去收账。不还钱的,我都会打断他们的腿。被警察抓,不怕啊。出来后,我告诉坤哥,我想拿点钱,出去闯一闯。坤哥说,找律师花了好多钱,想要钱,就拿*品卖吧,给了我一包。
我捅了坤哥一刀,捅的很准。长大了吗,身高刚好够,就捅到了坤哥的心脏。然后呢,我就断了腿,脸也被划了九刀,是明哥救了我。明哥让医生,给我治好了腿,脸呢,也用了好多药,伤痕是没有了,就是这脸色,再也变不回去了。
我以前脸很白的。”
每个江湖人都有过往,过往都有故事,所以好多江湖人,喝醉了会忆往昔,讲的是热泪盈眶,激怀壮烈。可是全烈,讲了这么多,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杜荣慢慢抬起头,看向全烈。全烈一缩手,枪放在了座位上,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起来。杜荣拿起枪,把枪别在腰上:“你之前说的话很对,光有枪不一定能保住命,但是没有枪我就死定了。我本来可以当警察的,我以为自己是想抓坏人,可是我一直都是想给我父母报仇。所以,我要活下去,活的好好的。”
松开手刹,挂上档位,杜荣问全烈:“去老堂口怎么走?”
“到天意码头啊,给你说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