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发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顿时都把枪拿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滋...哐当”,摩托车根本没有刹停,直接装到树上去了。
杜荣从屏风的间隙看到,摩托车的人在撞树之前跳下了摩托车。
“荣哥,荣哥……”
听出是黑达的声音杜荣赶紧跑了出去,全烈第一时间跟了过去,其他人也赶快出去了。
只见黑达趴在地上,衣服上满是鲜血,杜荣赶忙抱起赵明达:“黑达,你怎么了?”
“荣哥,来了好多群星的人,你快走……”
杜荣咬牙切齿的问:“走个屁的走,说,是谁伤了你?”
“荣哥,快走,很多人...”
“到底,是他妈,谁伤了你?“杜荣几乎是在低吼。
“我请了假,想来找你…呼……刚出门…呼……就被捅了一刀……我没看清…呼,呼……他还说…呼,群星找到你和…呼……东芳了,呃,出动人马要,要你们的,呃,命。”
杜荣看着黑达,忍着怒气低声说道:“你忍着,我送你去医院。”
“荣哥…嗬…我好疼…咝…中了刀我就…呼…知道……我不行了…咝…呃……肠子都……断了”
“别说了,黑达。你傻啊?你该去医院的。”杜荣压抑着嗓子,低沉的说着话,他怕自己会哭出来。
“荣哥……呃嗬……我,没害你,东芳…呃…咝…可怜…嗬…嗬…她…不会害你…的,呃~~~”
黑达声音渐低,喘息声都是那么轻,终于一切都归于平静。
黑达的身子一沉,杜荣就感觉到了,他看着黑达圆睁的眼睛,头慢慢勾下和黑达额头对额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全烈走上前想要安慰杜荣,可即便是手上用了大力气,也没有能板起杜荣的肩膀。
突尼哥走过来,对着杜荣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送走了 5 个把兄弟,哭着送走的。不哭,憋得心里痛。”
杜荣抬起头,嗓子里呜咽着,泪水在脸上纵横,悄无声息的蔓延到脖颈。
稍稍拉开杜荣,趁尸身还未僵硬,全烈和拳佬一起放平黑达的尸体,刀仔帮忙整理黑达的衣服。
杜荣呆呆的看着黑达的腹部,伤口处肠子清晰可见。
猛然间响起杜荣的哀嚎“啊……”,声音从低到高,直至凄厉,绵绵不绝。
这分明就是一头孤狼的号叫,悲切中带着怨恨,浊世滔滔,何以平恨?
突尼哥搂住哀嚎的杜荣,拍着他的后背。等杜荣终于哭出了声,突尼哥轻声和杜荣说:“不要哭太久,哭太久就会累的提不起刀了。江湖上呢,从来都是以血还血,报仇不隔夜的。你现在需要给你的兄弟报仇,你要做的是握紧你的刀,不是在这里一直哭。”
杜荣抬起头,抹干泪水,看着突尼哥的眼睛,嘴里应了一个字“好”。
东芳见杜荣平复了心情,就走了过来盯着赵明达,柔柔的说着:“我叫东芳,东西南北的东,芳香的芳。记住我,一定记住我。”
杜荣转身看着黑达,幽幽的声音传出:“是你让黑达过来的?”
“不是的,你也该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本该在巡逻。”
“黑达说你不会害我。”
“我只是要报仇,没有想过要害什么人。”
“黑达死了,我心中有一团火,烧灼我的心,很痛。”
东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杜荣究竟在想什么。东芳只觉得,现在的杜荣有点诡异,很危险。
一阵无序的嘈杂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汽车开门的声音,刀碰撞车体的声音,刻意压低的呼喊声,一股脑的传过来。
刀仔把枪换到了左手,右手拿出一把刀。拳佬却扔掉了MP5,用嘴紧了紧拳头上的布。
突尼哥给自己的MP5换了一个弹夹。
东芳捡起了拳佬扔下的MP5,迈步走进旁边的小树林,全烈检查着手中的枪,默默的跟上东芳。
突尼哥冲拳佬和刀仔摆了一下头,两人跟着突尼哥,向杜荣围了过来,想要护住他和黑达。但是,杜荣抱起了黑达,向堂口大厅走去。突尼哥看了看,转身走向小树林,拳佬快速跟上,刀仔看了看突尼哥,又看了看杜荣,也尾随拳佬进到树林里。
杜荣走进大厅,并没有深入,而是扶着黑达靠在屏风上。黑达渐渐冷却的身体,老是要倒下,杜荣把他的腿叉开,右手臂內曲,架在屏风的底座上,终于是支撑住了身体。
看了看,杜荣又把黑达的头向左后边掰了掰。屏风的间隙,刚好顶住黑达的头,让他能够正面对着大门。
透过这屏风的间隙,刚好也能看到关二爷,就像黑达坐在关二爷脚下。黑达没有闭上的眼睛,暗淡无光,却总让人觉得,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杜荣开口,像是对黑达说又好像不是:“我一直坚信,法律一定可以消除罪恶,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可我今天才明白,正义需要用刀枪维护,罪恶需要血与火才能涤清。黑达,你看呐,这天地一定是血茫茫的……”起身拔出双枪,杜荣步履坚定,走出了大门。
门外,两方已经开始了对射。突尼哥、拳佬、刀仔一起,全烈、东芳一组,他们在树林里,相距十几米。群星这里枪手并不多,大多都在车后面用汽车做掩护。那些拿着刀的帮众,在这个子弹交错的战场毫无作为,只能各自找个地方躲避子弹。那些刚开始冲在前面的,现在只有趴在地上,根本不敢站起来,只能祈祷神佛保佑。
杜荣走出大门,发现自己即将进入战场的中间。没有犹豫,杜荣抬手便射击,不知道为何枪感越来越好,随着枪响对方两个枪手应声倒地。
东芳和突尼哥的MP5响起,打开了自动模式,长点射挥洒着子弹,这是替杜荣打掩护。
杜荣并没有冲向树林,而是突进到对方阵营。
——男人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承诺,是你不想违背的。
杜荣一边跑动一边用双枪点名,只是对方的枪手躲的很好,杜荣没有机会。杜荣开了几枪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改变了策略,左手枪有节奏的射向枪手用于压制。右手枪枪口下压对着趴在地下的帮众点射,一枪一个,或死或伤。那些趴在地上的帮众炸了锅,都慌忙站起来一窝蜂的向后面跑,还有几个勇猛的却逆流而上,想冲到杜荣身边干掉他。杜荣根本没有客气,左右双枪交替,凡是逆着人群向他跑来的,枪枪爆头。
杜荣好像觉察到什么,但是杜荣没有反抗,任由一股能量侵袭灵魂。杜荣眼里泪光闪烁,身体好像有本能支配,熟练的换弹夹,开枪,躲子弹,开枪……
当杜荣的子弹打空,对方的二十个枪手只剩下四个,被全烈的MP5压制的没办法抬头。
杜荣扔掉双枪,拔出靴子里的M9,冲进对方人群之中。侧身一个贴靠,撞进对方怀里,右手里刀直直的捅进对方腰眼,随即俯身后抽,以左脚为支点九十度转身,趁势前冲到了另一个人面前,身形上挺,右手上举,刀从咽喉上方捅入,左手抱住对方腰部,一个旋转互换了位置,左手加了一把劲,对方后仰倒地,刀顺势抽了出来。
一把刀突然砍了过来,杜荣侧身避过砍来的刀,右腿抬起,膝盖弯曲,左腿用力向后一登,身体前倾瞬间下压。全身的体重和劲力都涌向右脚,而右脚踩在了对方小腿迎面骨上,对方的膝盖反折九十度,大小腿骨分离,膝盖骨碎成多块,凄惨的叫声响起。杜荣右手反手向上,M9的利刃滑向对方的咽喉,叫声停止,鲜血从伤口处喷射,浇灌了杜荣一身。虽然杜荣只杀了三个人,可是他流畅的身手,狠辣的招式,让周边的人迟疑胆怯了,一时竟然没有人上前。
由于杜荣冲到对方人群里,突尼哥他们只能用单发替杜荣压阵,尽力压制着那剩下的四个枪手。
杜荣扔掉M9,捡起一把砍刀,形如十八剁,只是加宽了刀背更适合砍杀。杜荣大开大合,刀刀不离对方脖颈,出刀绝不下砍,而是斜劈,只要挡不住一定是砍到颈椎然后斜拉,根本不会重伤,只有血柱喷涌,即刻休克两秒死亡。杜荣的疯狂,让局面瞬间失控,胆小的吓破胆的,可笑的拼命的向后跑去,甚至有的丢下了刀。那些骨子里狠辣的,忘了突尼哥他们的枪,眼里只有杜荣,红着眼,喘着粗气,举刀向杜荣冲过来。
树林里的枪声也单调了许多,只有MP5的单发点射。刀仔,拳佬冲了出来。
刀仔的刀是一把仿制的狗腿刀,根据他自己的身形特点,调整了刀的长度和弯曲度。刀仔用刀的方法是他自己琢磨的,那是一连串的组合动作,先是砍上去,在接触到敌人身体的瞬间,砍的动作变成了拖。是的,不是划,也不是滑,而是拖动刀。然后,刀身偏转15度,顺着刀势切下去。最后,使劲一抽,这一刀才算完成。这些动作象刻进刀仔的骨子里一样,砍中的身体部位或许不同,但动作一定是如此的。被刀仔砍中的,伤口上浅下深,肉外翻的很厉害。
拳佬不用刀,用拳头,拳佬练的是泰拳,所以拳佬最狠的是腿。他的正踹,两快一迅猛,起势快,收腿快,踹出的力道迅猛。踹到对方肚子上,一定是脏器内出血,瞬间丧失战斗力。拳佬正面接敌,只见他一个刺拳,赶在对方刀举起未落的间隙,正中对方面门,鼻血和着眼泪流下,刀势变慢且没了多少力道,被拳佬轻易躲过。躲过刀的拳佬迅猛的一个正踹,将对方踹成倒弓形,踉踉跄跄往后退,直到背部撞到汽车车头。拳佬的招式狠辣多变,完全不像拳佬平时给人的粗狂印象。
“砰”的一生枪响,杜荣左肩被子弹擦过,杜荣都闻到了衣服和肉烧焦的味道。杜荣急速的一个后倾,仰面倒向地面,控制着倒地的角度,由倒变成滚,迅速远离了人群。然后吐气收腹,猛地做起来,看向周边,迅速锁定目标,把砍刀甩向开枪的敌人,打断了对方再开枪的企图。树林里传出一声枪响,就见子弹射到了那个枪手的左眼,他的头部被子弹冲击的后仰,紧接着身体后仰倒地,死透了。
战斗到这个时候,双方的子弹基本都打完了,剩下的就是白刃相向了。原本,对方仗着人多,这个时候该有优势的,但是被杜荣这一拼命,反而死伤惨重。
这是一群没有死的觉悟的江湖人,就像全烈说的,怕死就一定先死。
路,是自己选的。
看着这结果,对方的主事人想必也是要气疯了,不过他的经验倒是丰富,仍然督促着还敢拼杀的帮众冲过来。
杜荣左肩枪伤只是擦伤,拳佬的背心已经破破烂烂了,肉眼可见的刀伤横七竖八,不过不太严重,刀仔的左腰腹也中了枪,看情形也是擦伤。
杜荣他们三个是够狠够猛,而群星社则是人数还占优势,而且剩下的基本是精兵。
短暂的停止,双方迅速各自汇集,没有言语。
杀场搏命,生或死,转瞬间。
握紧手中刀,劈出江湖路,是要博一个花开富贵。
气息粗重,双眸赤红,就让这腥风血雨,来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