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药我便躺下了,想起白天医生的话,我在被子里摸出口袋里的棒棒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连成分表都没放过,以至于我旁边何时出现个人都没察觉道。
“小小睡了嘛?”男子轻轻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我连忙把糖果往被子里放,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噢,是爸爸啊,我没睡呢。”正当我准备撑起身,爸爸从椅子上起身替我整理好被子,然后示意我躺好。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爸爸略带疲惫的语气说道。
“挺好的。”我笑着说,这时我发现爸爸的眼睛下出现了以外没有青黑色的黑眼圈,这一看就是没睡好觉导致的。我便劝他:“其实你们没必要每天晚上守夜的,我这不是醒了嘛!哎呀看你们两人紧张得都老了。”
“我....哎..”最终爸爸还是没能说下去。
“奶奶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昨天就打着石膏出院了,医生要她在家好好养着,别乱跑。你要喝水嘛?”爸爸拿着开水壶对我说道。
“嗯,不用了。”说完我打了个哈欠。
他见状连忙走过来,把床头灯关掉,然后坐在板凳上看着我。
而我在药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蒙蒙细雨,潮湿的空气,使我窒息。
“小小醒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快起来洗漱。”爸爸浑身湿透地从门外进来,然后从怀里端出一碗粥,放在桌子上,做完后准备来扶我。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的。”我双手撑在床边,用脚去勾鞋子,穿好后我便一股脑地蹦起来,没想到双腿颤颤巍巍,最后一屁股又坐回床上。
爸爸双手摆出接人的样子,我见他这样有些生气地喊道:“别过来,我可以!”他当即就定在原地,双手慢慢放回腿边,目光却时刻注意着我的情况。
我扶着身边一切能扶着的东西从洗手间出来时时,爸爸不知去了何处。我一声不吭地朝着桌子直直地走了过去,虽然很慢但至少没有摔到。一会便坐在椅子上吃着还在冒热气的粥,窗外的雨点狠狠地打在窗户上“啪啪..”,我听着直嫌烦,用勺子喝几口粥便把它放在一旁,朝着窗户走去想把窗户关上。
我伸出半个身子去勾窗户上的把手,还没勾到就被人抱到了一旁,他激动地喊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擦拭着脸上的口水,有些无语地说道:“我就关个窗户,你们把我生得这么矮,我能怎么办。那你关吧。”
我转身就看见床边的拐棍,便明白了刚刚爸爸出去的用气。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就说,别自己一个人去搞,你还生着病!”爸爸语气缓和了一些,关好窗户便走到床边拿着拐棍递给我:“试试!”
我接过放在腋下,奈何棍子太高,没办法撑起了,只能斜着支撑。爸爸见状拿走棍子进行一番调整,一会功夫,我便能一拐一拐的往科室的方向走去了。
“哟,今天换装备了?”医生坐在椅子上一脸惊讶的说着。
“那是,没办法年轻恢复好啊。昨天坐轮椅上漂移,今天就能下地走路。”说着说着我便走到医生面前坐下,对他自信地挑了挑眉。
“今天你一个人来的?”
“嗯,来还你一个故事嘛!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王哥就好。”医生特别霸气地说道。
“这么社会?!”
“哈哈哈开玩笑的,叫我王医生就好,我感觉跟你差不多,王哥也是可以滴。”
“啧啧。”
“你这是什么表情!咳咳,言归正传,给我讲讲你要给我说的故事吧。”
“我不知道从何讲起...”
“那就从你开始失眠的时候。”
“但我是断断续续失眠的耶。”
“那就从你最早的失眠开始!”王医生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再次抬头是露出商业假笑说着。
“那是从13岁开始的吧,那一年我上初三,爸爸欠债跑了,债主找到家里来。妈妈没办法要我去奶奶家想着能解决一些,但是我一提这事,奶奶就装糊涂,最后还是妈妈想办法凑上的。然后一个月后爸爸灰头土脸的回到家里来,那时候家庭氛围就不一样了。”
“你是狠你奶奶绝情?还是狠你爸爸不负责?”
“相反我没有感觉吧,可能当时残酷的画面我没有参与,所以不觉得吧。”
“你继续。”
“然后在我中考前夕,妈妈告知了我他们离婚的事实,然后义无反顾地提着行李离开了家,无论我怎么追着喊着,她都没有回头。”我面无表情的说着,眼泪默默从眼角流出来。
医生轻轻递给我纸巾,我笑着接过,擦拭过后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流眼泪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原本是想告诉妈妈,我考进前15了,结果没想到反而先被告知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结果晚上我写作业,写着写着就开始哭,导致本子上全是糊的墨迹,后来也无心学习了,便躺在床上,简直就是干瞪着天花板。那之后加上学习的压力,失眠越来越严重。”
“你刚刚说断断续续?所以你是怎么治好的?”
“大概是那段时间自己没去想妈妈走了吧。中考过后,妈妈联系我,给我又是买吃的又是买喝的,跟我说她的迫不得已。我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是那也是一道伤口吧,掰开钉在木板上的钉子,木板上还有痕迹,更何况人的心。”
“所以你现在还是没有放下?”
“放下了吧,但这件事情导致我的性格变得越来越胆小了吧,讨好型人格?嘛时间到了,故事也讲完了,明天见咯。”
我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拿起身边的拐杖,往门外走去。
房间里的王医生看着我的背影想了一会后,便在纸上奋笔疾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