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结束了!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在最后一次与肖为对视时,想想终于对他说出了那句一直留在她心底的话,而此时肖为脸上的神情,是即使把想想的心揉碎也不想面对的神情。
“it is time to get up six thirty ?”这该死的闹钟!总是在这个时间响起,一点也不允许她多笑一会儿!
想想不愿睁开眼睛,情愿就这样留在梦中,梦是一个午夜,她正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无视红绿灯地抢过着马路,突然,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而来,“嘭”地一声闷响,想想只来得及与车里司机位置的肖为对视一眼,就跌倒在车前,近了,近了,他又离自已这么近了!他又把她抱在怀里了,这味道是这么的熟悉,虽然,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但是,想想一点也不难过,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在夜色下是这么的好看,她得说出来了,她保存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肖为,我爱你,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是的,想想是开心地合眼死去了,而那对视的一刹那也仿佛正是想想等了很多年的!
唉,可惜,是一场梦,想想知道只剩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该踏出家门,继续地滑行在她自已的生活轨迹中了!
肖为
肖为离婚的时候应该是二十四岁,在浑浑噩噩的一个早晨就结束了持续了近三年的生活方式。
现在,他正从民政局的二层楼梯走下来,他的妻子,不!应该是他的前妻,正在前面急步地下着台阶,她的眼睛近视足足有五百度,所以就是想快走也总显得小心翼翼的,还总是平地就会摔一下!想到这儿,肖为脱口而出“我送你吧!”“不用”想想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只是平淡的语调中还是透出了一点哽咽,肖为就知她会这么回答他,这一点也不意外,沈想想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女人!
出了民政局的玻璃门,八月炙热的阳光立即将他包围,虽然还没有到中午,肖为却还是觉得透不过来气,这样一个与他曾经刻骨铭心相爱的女人,就这样消失在大街上了!肖为顿时觉得懒懒的,又仿佛身心放松,但说不上开心,也绝不难过,就是这样复杂的心理,让肖为在大街上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仿佛他被想想遗弃了,直到一辆上来揽客的出租车停在了他面前,于是,他便坐了进去,“去工业园”,车子平稳地启动,肖为没有回头,可是心里还是痛了一下,沈想想就这样走出了他的生活……
“离婚了吧?”司机看了看旁边的肖为,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像再也懒得理他似的转过头去,继续开着他的车,“嗯”肖为也懒懒的回了一句,心想“我肖为凭什么和这个陌生司机交待他的婚姻状况?!”觉得浑身燥热的肖为,伸手摇下了车窗,风立即吹了进来,可是这北方七月末月的风竟然也是热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目地地,肖为看了一下计价器“十四”,于是就从包里抓出一把零钱仔细的数着,“我两年前也离了,可是出了那个大门就后悔了,兄弟你千万别像我一样!”一路上一直沉默的司机又突然扔给了肖为这么一句,“我不会”肖为抬头瞪了一眼司机,坚定的回答,可是,他的心里不知怎的却突然变得不踏实起来,司机面无表情的接过肖为递过来的钱,数都没数就放进了上衣口袋中,肖为下了车,车子立即就倒转方向开走了。
这是他朋友的公司,规模并不大,一年前他的朋友老李准备自已开公司,就把肖为招来为他开拓市场,刚开始的时候肖为不怎么说话,事情却样样做得稳妥,于是,过不了多久,大家都自然地叫他“肖总”,他也懒得解释,老李更乐得事事都有人替他精心就默许了,于是,大家就这样叫开了……
肖为慢慢地向他的办公室走去,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要多看他几眼,他很帅,是一种很阳光的感觉,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他太习惯这种眼光了,虽然他自从结婚以来足足胖了三十斤!
可是,男人不就应该胖一些嘛!老妈这么说过,沈想想也这么说过,他也就无所谓了!
肖为生长在一个遥远的,到了冬天就特别冰冷的城市,可是由于是家中独子,他感受到的无疑是千般的疼爱与娇纵,即便他犯过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的父母也只是带着他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的来到了沈阳这个城市,所以,在家里很多事,他说行就是行,父母千依百顺的盼望他平安成才,成家立业,他也是自从和想想结婚以来,更像一个长大了,成熟了的男人,于是,父母原本没有太满意想想,现如今也挺满意了,只是,他们要是知道想想就连双方父母的招呼都没打,就和肖为离婚了,会怎么想呢?肖为正低头慢慢的走,细细的琢磨这事怎么和父母说,突然被一声招呼打断了。
“肖总,你来了呀!”
“哦!蔡姨,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了?”
“当然是你最爱吃的云豆炖排骨呀!而且,还是你爱吃的那种黑龙江面豆呢!”
“嘿嘿,再胖就不帅了!”
“胡说,肖总你还不帅?要不是你结婚了,我一定把我女儿嫁给你呢!呵呵!”
肖为立即垂下眼睑,懒得再与面前这个女人贫嘴了,蔡姨看到肖为脸色一变,立即说:“呵呵,肖总一会儿就开饭了,你可要准时来吃啊!”边说边走向了厂区一楼的那个小厨房,站在太阳下的肖为突然觉得百无聊赖!还好,他知道在他办公室里一定有燕姐泡好了的茉莉茶,他也正好口渴得紧,便迫不及待的走向了他位于厂区二楼的办公室……
沈想想
沈想想出生在一个很平常的城市家庭里,父亲沈思华是一个下乡返城的知青,在那个年代里几乎每个适龄城市青年都下过乡,接受过贫下中农教育,也都带着那份优越感平平安安地走过了那么一段历史,而沈思华的确是其中一个颇有才华的人,样貌英武相较之下还在其次,在想想的记忆中,他的父亲常常在院子里,对围坐在他身边的三个孩子满眼放光的谈自已下乡的那段生活,当年他如何如何的有才华,无师自通地学会做木匠活,心灵手巧地给这家做个新式柜子、那家做个桌椅等等;如何如何在当时的下乡青年中赢得很高的威望,很多小伙子都自然地叫他老大,很多乡下的女孩子也都叫他大哥,
傍晚,吃过晚饭,沈思华通常都会给大家一边拉着手风琴,一边动情地唱着《莫斯科效外的晚上》等苏联歌曲;还有他还做过那个小乡镇的音乐和体育教师,带着那些小孩子玩当时很流行的游戏——踢盒子,到了重大节日,又给他们编排节目等等;另外还曾被请去做那个乡镇大队的会计,而对于他来说,理清帐目如何如何的大材小用等等等……
往往会从傍晚一直讲到想想的妈妈赵茹兰收拾完家务,打开灯叫她们回屋子里,而这个片断正是想想在少得可怜的美好童年回忆中最宝贵、最开心的一段。
而同样的事情,想想却从没有听她的妈妈赵茹兰有声有色的讲给她听过,赵茹兰就出生在那个沈思华下乡的小乡镇,但是他们并没有像歌曲《小芳》中唱得那样有一段相爱的过程而结合的,相反,在赵如兰经介绍人见到沈思华之前,她只是在那个乡镇大队中最朴通的女子,甚至连19岁少女对爱情美好憧憬都还没有过,虽然也听大队上一同做工的姐妹提起过这样一个人物,可她觉得这个人和自己的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乡上的小学离大队很远,她又不会随便和男人开玩笑,嘻嘻哈哈的凑在一起,只是每天从大队出来马上回家,洗漱休息,在她的大家庭里她排第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和四个兄弟,她年轻饱满,却也相貌平平,就这样安份守已的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所以,自己的父亲带着他见到沈思华的时候她一直害羞地低着头,心里一直掂记着的却是今天的工分千万不要给她扣了呀,家里很多人都在等着粮食吃呢!这种相亲在乡下很常见,就像现在这样,介绍人把两家人请到大队办公室,简单介绍双方的情况就草草散了,父亲让茹兰先去大队干活,就背着手回家了,可是,当她回到生产队上工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周围的女伴那种又妒又羡的目光,这才又回想了一下介绍人的一大堆说词,回想后,她就不敢向下想了,先不论她都没抬头看清楚对方长相如何,就论对方条件那么好,一定没有下文了!于是,她安静的收工回家,平静地又过了一天。
沈思华可是特意留意了对方女子的长相,在这之前,他听他的叔叔以介绍人的身份说过,她比自已小两岁,个子1米68,在家里排行第二,在生产队中所有女子中,干活是出类拔粹的,这让沈思华多少有了一些幻想,他想这个女子一定既漂亮又出众,但见过之后,沈思华觉得失望了,对方的相貌太一般了,唯有身材高挑匀称还算可取,沈思华自小就喜欢温柔性情的女子,因为他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就失去母爱的他,只有不断地从照片中仔细地看妈妈的样子,虽然那张照片是黑白的,可是仍然可以看出是一位娇弱美丽,性格温婉的女人,后母虽外表也一样的柔弱,可是性格却有隐藏不住的凶悍,可如今眼前这个赵茹兰外表虽平静如水,但也看得出是个性格刚强的女子,而自已的性格中多少也有偏执和急燥的一面,所以,他都没继续听他叔叔往下的说词就有心想撤退了……
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由于沈思华叔叔大力赞许赵茹兰很是勤劳朴实,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又整日的埋怨沈思华好高骛远,使得他有些动摇了,眼看着周围的漂亮女子都已经回了城,失去了联系,自已回城又遥遥无期,而周围的单身汉知青又大都在这个小乡镇里找到了意中人,并且安家落了户,他开始觉得非常的苦闷与矛盾,同时,寂寞就像影子一样令他摆脱不掉又无所适从。
于是,就在与赵茹兰相见相隔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提起笔给赵茹兰写了一封信,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大队门口等茹兰,乡下的清晨空气特别清新,沈思华的心情很好,按照以往和女子相处的经验,他有十足的把握,只要自己同意了,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未来的媳妇了,这时,陆续有来上工的人了,大家都意外的看着沈思华,但并没说什么就走了进去,走在最后的就是茹兰,编着两个麻花辫子,不施粉黛,蓝布衬衫和黑色长裤,自己纳鞋底做的千层底黑布鞋,目不斜视坦然地走着,并没多看赵思华一眼就走了过去。
“哎!等等,赵茹兰”沈思华只好先开口。
“你,你找我?你是谁啊?”茹兰纳闷的问,因为她早把相亲的事给忘了,更不记得沈思华的长相,面前这个男子比自己高一点,五官大方俊朗,穿着白衬衫,蓝裤子,一双球鞋干干净净的,究竟是谁啊?!
“是我,我叫沈思华,我们前几天见过啊!”沈思华头一次被人忽视,太尴尬了,居然把我给忘了!这有点伤害他的自尊心了,也多少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这么一个乡下女子居然没把我放在眼里!
赵茹兰这才想起相亲的事来,顿时,脸马上涨红了,低下头去,“哦,我想起来了,你有什么事啊?”
“这是我给你写的信,你看看,我先去学校上课了”说完,把信递到茹兰手里,故意扭头就走了。
“嗯”茹兰只好接下来了,权且放在上衣兜里吧!再抬头,沈思华已经走远了。
茹兰虽然感到非常的意外,但还是赶紧进到队里干起活儿来,只是,今天茹兰揣着的信像是一只兔子,随时会跳出来,好不容易下了工,茹兰连忙回到了家里,到后院梨树下,展开来认真地读了起来,当她仔细地读后,马上把信折平整放在自己的小箱子里,这时,赵茹兰第一次体会到了不规律心跳的感觉,没想到这个男子的字这么漂亮!字体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草体,初中没读完的赵茹兰很是欣赏,虽然,信上并没有多少内容,不过是客气地说,自已见过她之后很忙,一直没再约她见面,请原谅之类的话,而最让赵茹兰难为情的是,信的末尾说自已是一个好姑娘,希望可以在日后的时间里相互多多了解。就是这样的一封简单、客套的信,却让赵茹兰一夜都没睡好……
直到第二天一早,她仍然想偷偷地再看一遍这封信,于是就把它带在身上,虽然,她几乎是没有机会单独看它的,但她觉得就这样带着它也很温暖,说实话,她不知该怎样回信给沈思华,虽然,知青就在学校操场的空房子里住,可凭她的写字水平,她还是羞于提笔写回信,即便是写了也实在羞于送到他的手里!尤其是在她看过沈思华的字是那么的好看之后,心里更加的没有了方寸!过了几天后,赵茹兰心乱如麻的心情才慢慢的平复了。
就这样,赵茹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的,又收到沈思华三封信,信的内容不过是沈思华在单方面诉说着自已的自然情况,比如,他在家里虽是长子,但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一个妹妹,他心里很苦闷,继母对他不管不顾之类的事情,茹兰虽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收到信的激动,但渐渐地也很自然的同情起这个男子,这么有才华的男子,偏偏早早没有了亲生母亲!少女的母性情怀很自然地就被激活了,这让赵茹兰的生活中有了牵挂,常常会静静地坐在一边出神地想着什么……
这一天,她像平常一样出门去队里挣工分,而此时,沈思华的叔叔已经代表沈思华的家人来向赵茹兰家里提亲了,赵茹兰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在这个乡镇几十年的农民,一看到身为当时大队书记的介绍人亲自来提亲了,真是受宠若惊!对方小伙子又一表人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这门亲事就这样自然而然的结成了,等晚上茹兰到家了,才知道家里人已经将她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了!而且,就定在下个月的初八结婚,这对于茹兰来说真是太突然了,这种复杂的感觉在她过去的十九年以来是从不曾有过的,她就这样嫁了?她以后都要和那个给她通了四封信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了?后来,直到她坐上了花轿,仍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这样,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封信竟成就了一个风雨飄摇了几十年的五口之家……
而在想想记忆中,相貌平平、心地质朴的妈妈总是每天很早就起床做饭,出门上班,再很晚回来,把灯打开,然后洗手做五个人的饭,做好后,再一样一样的端到那个木头桌子上,习惯性地给家里每个人碗里盛好饭,再坐下与大家一起吃那个时代最常吃的菜,不过是豆腐或者土豆之类的,吃好后再一样一样的拿到盆里洗好,放回那个简易碗柜中,而爸爸从来都是袖手旁观,更多的时候是百般挑剔,当然,想想家的菜一贯的清汤寡水,没嫁人前,妈妈在那个大家庭里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吃饭都是妹妹盛好递到手里,每天就是上大队干活,回家吃饭休息,如今来到沈阳这个城市,连煤气灶都没见过,更别提使用了!所以到如今,也是厨艺平平,仅限于做熟了而已,每次当想想出去玩到很晚才回来时,妈妈往往正坐在灯下补她们三个兄妹穿破的旧衣服,或者正在与父亲争吵着,再或者就是正用手拭泪哭泣着,妈妈的哭声,想想记得最深刻,那是一种绝望、委屈、隐忍的哭声,妈妈不敢嚎啕大哭,因为爸爸会更生气的打骂她,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每次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甚至大打出手的原因,在已经是初中生的想想看来归根结底,就是爸爸想要一个温顺,能言善道,漂亮的妻子,可是,妈妈一样也没有,一个说东,一个偏说西,一个想让对方改变,对方偏偏就是不变,想想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夫妻应该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对比自己的父母真是巨大的反差!
哥和姐在一旁无言的站立着,而当时床上的父亲已经睡着了,还打着响亮的呼噜……是的,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情景才是想想童年甚至一直到青少年时光中最多的回忆,而用手摸妈妈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则是想想一生中永远也忘不了的痛苦回忆……
转眼想想已经快20岁了,早在十多年前,想想一家就随着沈思华回到了城里,如今他们一家人,正生活在沈阳一栋半新的楼房里,这一天的傍晚,外面的晚霞将天空抹红了一片,斜斜地映在想想房间的大玻璃窗子上,这几天,想想妈妈在一次和爸爸激烈争吵后,回来了娘家,爸爸难得来想想的房间里,他背靠着窗子站着,略低着头,静静地抽着烟,看上去心情却并不平稳,似乎有话要对想想说,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坐在对面床上的想想,拢了拢披散的长头发先开了口:“爸,我知道,你和妈的感情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早已磨平了,可是——?至少,等我毕业有了工作吧!姐,去年嫁得很好,哥在外地,福祸由他,你想和妈妈离婚也等等好吗?也就半年,我就毕业了,那时,我至少可以帮帮妈!”
这席话就像粒石子投进了沈思华的心里,他几乎怀疑自已的耳朵,想想一直是他最忽视的孩子,他曾溺爱过大儿子,但最疼爱的仍是他的大女儿,独独不曾分多少爱给想想,在他的印象中,想想还是那个不怎么爱哭,总是站在哥姐后面的小破孩儿,可是,今天的这一席话彻底打破了这种印象!沈思华这才抬起头认真看了看他的这个最小的女儿。
此时,想想正安静的坐在床边,双手交握在一起,她的脸庞是古典的椭圆,光洁的额头却长着一对透着英气的眉毛,鼻子很小巧,只有嘴巴是五官中最令人满意的部分,棱角分明却是小巧可爱,颜色是健康的淡红色,而现在正直视着沈思华的眼睛,虽然不是很大却很圆,眸子中竟闪烁出一种波光粼粼的光茫,整张面孔很平淡却又是这么的生动!沈思华汗颜地低下了头,心里翻滚起来!这个他最小的女儿是什么时候长大的?他真是太粗心了!他捏灭了手中的烟,叹了口气!决定说实话,在他最小的女儿面前说实话!
“想想,我承认,自从回城后,环境有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突然排山倒海的扑面而来!我是做了,做了……我也很愧疚,我答应你,半年!一切等半年后再说吧!”
说完,他就逃也似地奔出了想想的房间……想想心里复杂极了,就像一张网越结越密,她明白,爸爸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同时也承认了一些事情,一些她很模糊,却觉得鄙视和恶心的事情!也证实了长久以来妈妈并非无端的猜忌!
所以,她虽然相信爸爸会按照承诺去做,可是,她仍轻松不起来!泪水一直在想想的眼里打转,可她还是忍住了,想想自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不轻易流眼泪!冰冷的双手只有交握在一起,寻求一丝的暖意!可是,没有,没有温暖,更没有希望,只剩下了冰冷!
可是,最终的事实还是超出了想想的预料,在此次谈话后的不到一个月,沈思华与赵茹兰在又一次的激烈“战争”后,无可挽救的协议离婚了,沈思华决绝的离开了家,只拎走一个皮箱而已,都没回头看想想,就匆匆的离去了,看着大敞四开的房门,听着隔壁妈妈仿佛要释放出全部痛苦的嚎啕大哭,顿时觉得浑身冰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这种感觉想想一直记得,以后每当想想感到绝望时,总会这样全身不停地颤抖,牙齿都打着冷颤!
爸爸走了,除了留下一栋空空的房子,其余什么也没留下,妈妈哭够了才想起数数家里仅存的零钱,仅有可怜的57.6元!可是,日子不会因为谁的离开就会停滞不前,还是会继续的滑行,就像一辆负荷很重的三轮车子,在下着大雨的泥泞土路上行进,推车的人为了赶路不会中途休息,更不会轻装前行,有些重荷是要一生去承担的。
最初,想想家的日子很难,虽然,妈妈把其中一个房间租出去,又在楼下的一个小角落支起一个修鞋摊,有了微薄的进帐,但还是清苦的很,还好,半年不到,成绩很好的想想就提前工作了,可以贴补家用了,这才勉强的有了剩余,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