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凤儿轻轻道:“小落,你过来,我有话说。”她顿了顿,“其实,在把你带回来的当天晚上,给你洗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并不是我儿。当然,并不是因为你没有胎记,是因为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应已经失去了。”
当时兰凤儿救下代小落,情绪激动根本没有察觉到那种血脉联系已经消失,等代小落昏迷,她备好水亲自给失散多年的儿子洗澡,才突然心血来潮有了感应,才知道眼前的代小落真的不是她的儿子。
她当时感到万念俱灰,却还是给代小落洗完了澡。安顿好他,自己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第二天,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装作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又有几天,她的心态起伏,索性离开了北川府。那几天,一方面她在搜罗丹药,另一方面则是心身受到煎熬。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代小落在北川府表现的很好,不管是品行还是性格,都是很好的孩子,她甚至愿意就这样过下去,就当她是自己的儿子。
管家的突然回来,自然有她的暗中操作,也不是没有暗中观察代小落的原因。毕竟,凤凰街上不太平。就怕被别人钻了漏洞。才有符箓和密室死尸的事情。不为别的,就看小落的反应如何。
如果真的是别家府上的探子,他会带着符箓把江北川已死的消息带走,那样的话北川府就完了,会遭受****。代小落却什么也没做,并且放置了符箓,连那死尸的事情都没和任何人说,包括管家。他是在保护北川府。
在她考验代小落的同时,她又鬼使神差的到了万兽山庄,凭借祖辈余荫想为代小落寻求登天之梯。
这一切,她都很矛盾。
直到澹台雪薇在她面前说了代小落与郭府的恩怨,知道他天赋异禀,她才下了决心一般,说出了闷在心中许久的那番话。
就像现在代小落告诉她这些话,她很欣慰,又有淡淡的伤心。
她感觉上天又送了个儿子给她,一个很优秀的儿子。
代小落慢慢坐到她身边,她一把搂住了代小落,紧紧搂住。代小落浑身一个激灵,嚷道:“哎,男女授受不亲啊。”
兰凤儿噗嗤笑了,那满心的委屈和无助,疑惑和纠结都瞬间消失。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儿子,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兰凤儿动情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小落,我可以当你的娘亲么?干的也行。”
代小落闹了个大红脸,推也不是,挣扎也不是,只是愣在那。最后,他秉承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慢慢说道:“兰凤儿,你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真的,不合适。”等兰凤儿放松,他又接着说道:“上辈子我是孤儿,这辈子还是,我没有体会到父母之爱,也不知道怎么和父母相处。”
“我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自小饱受冷眼,不敢对人全然一片心。虽然不敢杀人,也不敢凭空受人恩惠。”
“我心中对你一片感恩,也很喜欢在北川府呆着,更喜欢这种大家庭的氛围。”
“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算什么,是不是亲情。”
这是他的心里话,深埋心底的话。
对于一个小乞丐而言,连说出自己心中感情,都会担心别人是否笑话他痴想妄言。他在北川府行事如此干脆,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其实也是这种自卑心理的衍生态而已。所谓自卑就是自尊。
兰凤儿看着代小落,轻声笑道:“这就是亲情啊,你不知道怎么相处没问题,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次搂紧代小落,“起码你不排斥是么?”
“不排斥是不排斥,就是饿了。”代小落微微挣扎。
“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兰凤儿把万兽山庄的事情说了:“那个唐庄主知道你并不是我的儿子了,不过还是想同意你参加门派大选。不过,要从头开始,没有特权。”
“我跟你说吧,我才不稀罕什么特权呢,就是从头开始,我也是那颗最亮的星。”代小落发觉自己心里很透彻,很舒服。他说出了那些话,兰凤儿也说了那些话,在他们这对“母子”间的所有隔阂都消失不见。
“走,到饭点了,去吃饭。我也饿了。”兰凤儿亲了代小落额头一口,娇笑着拉起他的手走出书房。
又到了聚餐时刻,一大家子又坐到了一起,除了大狐和老矮多看了代小落几眼,其余众人都若无其事。
“咦,小芮那丫头呢?”魔礼青边往嘴里塞着馒头,边含糊说到。
管家轻轻抬头,给魔礼青加了块大鸡腿:“来,多吃点。”
小竹一下子给鸡腿劫走,急忙咽下嘴里的排骨道:“我的,最后一个鸡腿了。”
兰凤儿比较喜欢这个小妖怪。虽然是植物系的,却喜欢吃肉,长得又娇小可爱,古灵精怪的。她笑道:“慢点吃,慢点吃,后厨还做着呢。”
除了后厨,外面风月楼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给北川府送熟食。北川府的下人能吃肉,在凤凰街已经传开了。
几个比较灵活的下人都感觉出今天夫人的心情很好,多吃了碗米饭不说,话也很多,总是时不时的摸向身边少爷的脑袋。连那个干枯的管家也吃了不少饭。
代小落突然道:“前几天我去郭府的时候,小芮姐姐就说要回老家一趟的,怎么?真的趁我不在回老家了?”
兰凤儿看了看管家,管家笑眯眯道:“是啊,说是少爷不在家,她趁机回老家一趟。我就给她预支了半年的俸禄,让她回去带给她老娘亲了。少爷你要是怨,怨我吧。”
代小落被一口汤呛着了:“咳咳咳,怪你干嘛?是她自己的选择。算了,万一,她还能回来呢?”
管家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少爷马上就要去万兽山庄了,还是多跟夫人亲近亲近吧,到了万兽山庄,我们这些人,就不是想见少爷就能见的了。”
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起来:“那怎么能行?没有少爷,我们吃饭也不香啊。万兽山庄那么大的排场啊,还不让人见啊。”
代小落一拍胸脯:“小的们不用在意,等我去了万兽山庄,什么规矩合适,就改成什么规矩。”
丫鬟们笑了:“少爷,你可别吹牛啊。那可是神仙们呆的地方啊。”
“少爷我去了,就是神仙,要做神仙,就做最有能耐的神仙。”
“少爷是最棒的。”
阵阵吹捧声中,代小落哈哈大笑:“小的们,跟着我,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