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德年间。
南直隶宜兴县某镇。
近年紫砂壶被世人所推崇,也带动这个小镇经济繁荣了起来。世人皆知宜兴紫砂为之上品。这镇上名家也为数众多,越来越多的富家登门求壶。
席家就是镇上的制壶大家之一。席家老先生手艺极佳,传壶佳作亦有众多。独独人丁不兴,几房妻妾也仅在老先生天命之年才诞下一子。
此子名正云,字奕歌。微光奕奕,鹤鸣飘歌。
这制壶的传承便落在席正云身上,也是不负众望。正值志学之年便深得其父精髓,所制之壶精美绝伦。
一日,席老先生唤子进入房中道:“年近古稀,吾身渐衰。唯望你能制出一可传世佳作。今日起,望你能潜心钻研。”
席正云自那日起便闭门制壶,待到功成一日,已是廿日后。
捧壶前往父亲房中,其父微微颔首,称道:“壶之精美不必多言。但何谓上品?形、神、气、态四者兼备才能称之上品,你却独独少了神。还需揣摩。”
席正云恹恹离开房内,他自幼起便跟随父亲身边学习,而今也是同龄一辈的佼佼者,上门求壶之人也有一些。但他清楚自己的壶总是少了一丝神韵,无论如何精进手艺都添不上这缺的一丝。
两年后,席老先生病亡。留给席正云的话也只有两个字“用心”。
自那时起,席正云便不再售壶,他只觉得无心之壶万没有传世必要。但他还是在不断制壶。
一日终得一把自己心爱之壶,此壶是他用心之作。
这把壶也是他第一次在壶底落字“奕歌”。
是夜酣寐之时,便梦得一女子。其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其容颜更是盛世之颜,丹唇轻抿,明眸皓齿。一颦一笑之间顾盼生姿。
席正云一惊,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人。紧忙上前行礼。
女子莞尔一笑:“公子多礼了。小女入梦实属莽撞之举。”
席正云惊愕:“入梦?小生这是在梦里与姑娘相会?”
女子点头称是并道:“此次入梦一是感念公子用心之举,二是和公子见上一面还愿公子可以留我在身边。”
席正云听的更是茫然:“恕小生愚钝,姑娘何出此言?”
女子再次一笑:“公子日后便知。”说完便行礼打算告退。
席正云急忙开口:“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顿了顿脚步,回答道:“公子赐名。奕歌。”
席正云梦中惊坐起。望着枕边自己今日所制之壶,惊出一身冷汗。
忙想起梦中女子容貌正是他制壶之时心中所想的盛世美人的样子。
拿起壶来,轻抚壶身。不知是思绪的变化还是真实的触感竟觉得此壶有了温度。
自那日起,席正云名声远扬。世人皆知他制得一壶形、神、气、态皆具。
上门欣赏者络绎不绝,更有人千金求此壶。求壶者都被席正云一一婉拒,只因他知道此壶不愿离开他,却不能与人言。
“奕歌壶”被席正云不离手的把玩着,那夜过后女子便从未入过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