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我叫时长庚——”
靠在落地窗旁,他神色隐晦,光影交错,黑色的瞳仁被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映出斑驳的色彩,从他的目光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又莫名显得有些暧昧。
他的声音清润而嘹亮,像是一块未打磨的璞玉。
“你、你”沈芸西瞪大眼,支支吾吾。
“怎么,你们认识吗?”沈母看了看自家女儿的傻样,好奇发问。
“认识。”
“不认识!”
话音刚落,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隔着过道郁郁葱葱的小松柏,两颗心却都不约而同的有了非真实感,仿佛他们相遇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
沈芸西想起曾经初女士家规上那一条,不能与过多异性朋友交往,痛苦的闭了闭眼。意想不到的是,沈母并没有显露出怒色,和蔼的笑了。
“那敢情好啊,年轻人嘛,多多了解。长庚的爸爸是我们生意伙伴和投资商,今天大人出差了,刚好亲戚又不在,就到我们家来吃个饭。你可别耍任性脾气,欺负别人。”
听闻,沈芸西嘴角抽了抽,是谁之前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的,是谁借此要挟她不让跟校外的人出去玩的。是谁每次看到她跟男同学多说几句话就大惊小怪的。
女人真是善变。
刚接受了巨大的信息冲击还没缓过神的沈芸西,脑回路还没太转回来:“张、张姨呢。”
张姨是沈家请的钟点工阿姨。
沈母杵了杵她的头,把摆好的水果拼盘搁在茶几上:“你这孩子,是不是睡傻了?今天星期天,张姨休息。”
懵逼,震惊,羞愤,不知所措……此时此刻的沈芸西,恨不得直接挖一条地缝给钻进去。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说好在公司住着的老妈,毫无征兆的冲了回来,还带回了朋友的儿子,竟然还是她昨天在地铁站搭讪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从落地窗镜面的反射依稀可以辨别,彼时的她穿着印有大红色印花图案的卡通睡衣,上面还留有不知名的污渍,白皙的脸上挂着两大块浓重的黑眼圈,说不出来的违和。鼻子里塞着两坨防止鼻涕留下来的纸巾,披头散发,油头粉面,就这么站在时长庚的面前。
她明能明显感觉到对面时长庚的惊诧。
沈母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跟人长庚学学,数奥特等奖,要是你有人家一半懂事,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你。”
她低着头,手指紧攥着衣角,小声谴责道:“哼,他这么好,那你找他当儿子啊。”
沈母却听到了,像是故意要说给谁听,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什么?长庚当我儿子?那真的也太好了吧!”
…………
今年年度最佳最像后妈奖,我替你提名了。
沈母瞥了眼手表,然后急匆匆的到厨房大弄刀斧,说什么也要给时长庚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沈芸西回味了下沈母往日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厨,那个黑暗料理可真是不敢恭维。
时长庚兀自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外,嘴角勾了勾,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波光潋滟:“初阿姨,我想出去买点药,不太认识小区方向,可以让芸西陪我带带路吗?”
沈母忙着做饭,爽快的应了声,直到他的目光扫过来,沈芸西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等,等下,我……我换个淡妆!”
她一头扎进卫生间,没等三秒,就被出来择菜的沈母单手拎了出来,“行了,你这样还用妆啥啊妆,没有人看你。”
沈芸西捂脸哭出声,好歹是个男的吧,就不能让她注意点形象嘛。
时长庚好笑的走过来,趁沈母进厨房的间隙,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传到她的手心,连指尖也泛着暖意。
“没事,这样也很好看。”
他边说话顺带点点头,好像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白衣蓝裤,挺拔的身段和立体的五官,像小说里走出来的朗朗少年。她几乎被这笑容迷了眼。鬼使神差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门外走去。她倒要看看,时长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