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安桐清清嗓子,想把泛上喉头的痛苦给咽了下去,墨宸顺着她的声音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去头去,提醒自己别没事找事,将心中翻涌而起的保护欲狠狠的压了下去。
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又把头转了回去,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安桐身上。
“那孩子后来做手术的钱不是你让人去给的吧。”虽然报道上说是安好经纪人去送的钱,但看安桐现在的表现,多半不是她的安排:“是他们背着你去做的?”
“嗯。”安桐淡淡的垂下眼皮,再抬起来的是愤怒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失望和落寞:“我是在后来才知道齐铄以我的名义去送钱,那是他的计划,如果我能提前知道,就算是死,我也一定会阻止他……”
墨宸突然皱皱眉,截断了安桐的话:“你好好讲,一个人对生命要有点敬畏之心,别老把死挂在嘴边,不吉利。”
安桐抬头看着墨宸,突然一下不知道该说啥了,没想到他还是个这么迷信的人。
憋了半天,她慢吞吞的说出四个字来:“不好意思啊。”
“那后来呢?新闻里说,送完钱之后你就消失了,连经纪公司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楚笑搂着安桐的肩,说话的声音很轻,流露出平时不常见的温柔:“你是真的消失了,还是被所谓的雪藏了呀?”
“我跑了。”安桐叹了口气:“或许乔说那样做是真的想帮我,但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曾经给予莫大信任的人,却是第一个背叛她的人,她在那么多个夜晚向他哭诉被丢弃时的难过和绝望,他明明答应过要陪着自己撑过这场浩劫,结果到最后,只是她信了他,而他却向现实低了头。
“那你的脸和腿是跑出来之后受的伤吗?”大概是因为是个医生的缘故,陈啸对安桐身上的伤比其他人要在意得多。
“嗯,我跑出来之后,在路边随便拦了辆车,司机问我要去哪里,我没说地名,就告诉他有多远走多远。一开始司机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不愿意载我,后来我给了他一千块钱,他才勉强同意送我去北京远一点的郊区。”
说到自己受伤的经过安桐倒是平静了下来,眼里无悲无喜,感觉她是在陈述别人的事,跟她本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车往郊区开,我一路上都在催促司机开快点,他被我催得很不耐烦,用力踩着油门。后来,车子开进一段非常黑的路,为了安全,司机渐渐放慢了速度,开得非常小心,但还是出事了。”
“额,等我一下。”安桐眨眨眼睛,突然低下头,叙述也一下中断。
毕竟是这么大的创伤,要去重新回忆一遍,确实是非常痛苦。
正准备告诉安桐不想说就算了,结果她自顾自的摇摇头:“车祸怎么发生的,我记不太起来,大概就是我坐那辆出租车和一辆,额,好像是逆行的小型货车撞上了,撞上之后的事情我就更不记得了。”
“没事,没事,不记得就不说了,不说了。”楚笑搓着安桐胳膊,让她能够稍微放松一点,安桐自己不知道,她刚刚肩膀绷得都碎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安桐也不太想继续往下说,那些为了活着的奋斗史没什么意思,曾经她觉得张铁柱的儿子得病是他把自己丢了的报应,那她后来遇到的一切大概也是自己心怀怨恨见死不救应得的惩罚。
所以就更没必要拿出来博取同情心。
“不行,我得看看你的伤。”
陈啸突然跟职业病犯了似的,非要上去检查安桐脚上的伤,她左躲右藏的愣是没躲开,被抓了脚踝,最后还是墨宸出马,薅住陈啸的衣领,把人给拖了出去。
“你今晚好好休息,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说完,墨宸看了楚笑一眼:“你就陪陪她吧。”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楚笑对墨宸非常不友好,根据她的分析,安桐是安好的事儿被翻出来,他脱不了干系。
确实是脱不了干系。
仇伊在接到墨宸的电话之后,通过自己四通八方的人脉网了解到,肖纭那事之后,有些媒体觉得这被背后一定有故事可以深挖,就找了好几个小狗仔混进小区蹲点偷拍,想搞点大新闻给大家伙茶余饭后助助兴。
结果蹲得肖纭都出国了,都没有拍到她和墨宸的瓜,却带出一个无辜的安桐
狗仔们嗅觉灵敏,没味道也能硬是给闻出点味道来。
他们拍了好多照片,虽然没有拍墨宸和这位气质高冷的神秘女子同进同出,但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未婚女友?隐婚?还是某些不正当关系的同居?
娱乐圈好久没出这种大事了,腥风血雨就在眼前,越想越让人觉得兴奋。
后来照片又被一位行业大佬给看见了,大佬之所以是大佬,那肯定是从业时间长,经历过大风大浪,手段诡谲,眼光独到且狠辣。
他一看见照片里的女人就觉得有那么点眼熟,于是把以前那些老资料拿出来翻了又翻,最后根据自己多年来从业经验,以及细节上的对比,一些个人小习惯确定这个神秘女人就是安好,三年前那个恶毒的小女孩。
当今红透了天的影帝墨宸,和三年前昙花一现的“完美”偶像,真是个让人血脉喷张的组合。
卧室门被轻轻的关上,楚笑陪着安桐一起躺下:“现在事情说清楚了,是可以休息的时候了,睡觉吧。”
安桐躺下却没睡,一直睁着双大眼睛把楚笑看着,故事说完,她所有的情绪也都收敛了起来,又变回之前那个唯唯诺诺,不敢瞎说话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楚笑顺手关了床头的灯,房间一下暗了下来:“我今晚耐心有点好,你有什么话就说给我听吧。”
“你信我刚刚说的吗?”安桐问道,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被熟悉的人怀疑是在编故事。
“他们不清楚,但是我信。”楚笑翻了个身在黑暗里跟安桐面对面:“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总比那些陈年发酸的文字报道来得真实得多。”
“但,”楚笑话锋一转:“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