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认识桂兰阿姨是源于一次采访，她的标签是“自杀未遂者”。
她握着我的手，撕心裂肺地哭着：“小新，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连死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的指甲几乎嵌入我手背的肉里，我一直没动，只是陪着她哭。
后来，桂兰阿姨不哭了。
她说，当她吃下一百粒安眠药后，她以为自己能忘记儿子，可以享福了。
她说她觉得自己过的每一刻都是在遭罪，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桂兰阿姨今年五十九岁。
如今，在她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她孤身一人。
那天是六一儿童节，窗外的阳光很好，但桂兰阿姨家里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房间里一片昏暗，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
桂兰阿姨说，自从儿子走了之后，家里的窗帘就没换过，也没拉开过。
“你看看，孩子买的酒，一直留到了现在，谁也不能喝。”
桂兰阿姨亲吻着酒瓶，一只手不停地在酒瓶上摩挲。
像大多数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一样，经济困难、上山下乡、下岗再就业，这些经历桂兰阿姨一样都没落下。
桂兰阿姨的儿子是早产。
桂兰阿姨做手术打麻药醒来的时候，孩子待在保温箱里，医生不让见。
桂兰阿姨问爱人最多的问题就是：“咱们的孩子真的活着吗？”
孩子在保温箱里待了二十三天，桂兰阿姨的心就一直揪着。
总觉得亏欠儿子太多，儿子出生后，桂兰阿姨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儿子转。
都说早产儿聪明，桂兰阿姨的儿子果真既聪明又懂事，一度成为她的骄傲。
儿子七岁那年，桂兰阿姨故意逗他：“以后爸爸妈妈死了怎么办？”
儿子当真了，哇哇大哭，边哭边喊：“我会好好地孝顺你们，永远照顾你们，你们不会死。”
之后，桂兰阿姨再也没有跟儿子开过类似的玩笑，她怕自己心疼，也怕儿子心疼。
从上学到工作，儿子都很省心。
每年中秋节，每年过年，家人过生日，一家三口都会围坐在一块儿。
看到一年级的儿子拿着三好学生的奖状跑回家，桂兰阿姨笑了。
看到儿子对一条收养的流浪狗爱惜得不得了，桂兰阿姨笑了。
看到儿子夹在日记本里的女班长写给他的情书，桂兰阿姨笑了。
看到有一天早晨儿子非要自己洗内裤，桂兰阿姨笑了。
桂兰阿姨的眼睛里、心底里对儿子充盈着的全都是爱。
不幸开始于2009年2月，儿子被查出癌症晚期。
肝癌，是癌症之王，无解。
医生建议服用恩替韦卡分散片来提高免疫力，并服用一些保肝药物，不建议做其他治疗。
一个月之后，儿子腹胀明显，食欲大减。
桂兰阿姨哭着求儿子：“儿子，再吃点……替妈妈再吃点……努力……”
病床上儿子的手一直在颤抖，看着妈妈的眼睛，无奈地摇头。
一行清泪，从儿子的眼角流淌出来。
桂兰阿姨心痛得仿佛心尖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呼吸一下都觉得痛。
再之后，儿子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说话逐渐变得含混不清，思维也减慢了，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不不，小时候的儿子还会哭。
现在的儿子，不哭不笑也不闹。
又过了一个月，儿子走了。
最终，桂兰阿姨的儿子忘了自己在七岁那年说的话。
当时，他扬着小脸哇哇大哭，奶声奶气地喊着：“我会好好地孝顺你们，永远照顾你们，你们不会死。”
那可是一句承诺。
只是，孩子不懂什么叫永远。
我们又怎么能奢望一个孩子的永远呢？
桂兰阿姨说以前她最喜欢过节，过节了一家人热闹，但现在她最怕过节，过节了孤苦伶仃。
别人是在过节，她是在过关。
不怕死，怕活着。
不怕病，怕过节。
不怕静，怕热闹。
每个周五的晚上，是桂兰阿姨和老伴儿心灵释放的时间。
周五晚饭过后，他们就会拿出儿子的照片，像举行一个重要的仪式一样。他们有时候默默流泪，有时候号啕大哭。
那是他们唯一的骨肉，他们唯一的孩子。
桂兰阿姨说，在埋葬儿子的时候，其实也埋葬了自己，儿子没了，妈妈也就死了。
她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抽烟，老伴儿本来还想阻止，后来干脆陪着她一起喝，一起抽。
桂兰阿姨家门的内面，贴着一张提示便签，字写得很大，是“出门四件事：关灯关煤气带钥匙带手机”。
在我国人口老龄化问题日趋严重的情况下，相关部门也针对失独家庭出台了政策。现在桂兰阿姨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点补助金。
“从发给我那个卡开始，我就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我没动过。那是儿子‘赚’的钱，不能动。”
说话时，桂兰阿姨的血压又升高了，左手发麻，索性把左手放在脖子后面。
我说您赶紧吃药吧，她不肯，后来叹了口气，吃下了降压药。
“有时候想想吃药干吗？还不如跟我儿子一起走算了。”
准备安葬孩子的时候，两个人去订墓地。
桂兰阿姨的老伴儿跟工作人员说：“我们俩的也一起订下吧，就安在儿子旁边。”
看到我第一眼时，桂兰阿姨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
我们面对面坐下来后不久，两行泪就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也不去擦。
整个交谈过程中，那两行泪，始终挂在桂兰阿姨的脸上。
临走的时候，我抱了抱桂兰阿姨。
她又哭了，说：“小新，我再也找不到抱着自己儿子的感觉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回答些什么。
我该说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吗？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当作的，怎么能是真的呢？
02
山东临沂，郯城县小李庄。
黑瘦黑瘦的老李，今年五十岁，有点像罗中立的那幅油画《父亲》里的原型。
2012年5月，老李二十三岁的儿子死于工地上的一起意外事故。
出事之后，夫妇俩的记忆就一直停留在那年5月，关于孩子的回忆也终止于孩子打工的那个工地。
孩子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行李箱，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
还有一张孩子的照片——一个很瘦的男孩，冲着镜头咧嘴笑，做着剪刀手的造型。
这里曾是老李夫妇俩最爱来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们的心头之痛。
有时候外面有人喊爸爸，老李就会冲着爱人喊：“快点快点，孩子回来了，孩子的声音……”
老李嗫嚅着说：“一直就是做梦儿子在外面打工……醒了就哭呗。”
孩子出事的时候二十三岁，按照农村的习俗，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
为了准备孩子的婚事，2011年的年初，夫妇俩花尽了半生的积蓄，盖了新房。
在村里，孩子和房子就是一个家庭的梦想。
当时一家人盘算着一边挣钱一边装修，孩子出事后，房子装修的事情就搁置了。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天花板和墙壁都还只是毛坯。
“如果不是缺钱，孩子就不会去工地打工，就不会出事。如果早点找对象留在家里，也不会出事。”
对于儿子的死因，老李只是简单地描述：叉车倒了，被车砸死了。
老李赶到现场，就发现有人躺在一辆小叉车的旁边，身上盖着蓝布，旁边有一摊猩红的血。
老李一把掀开了那块蓝布。
真！的！是！儿！子！
儿子出事后，老李夫妇俩每天早上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视，电视一开就是一天，直到夜里。
有时候故意挑虐心的节目，现场观众会哭成一片的那种。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惨，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不幸。
通常一个节目看到最后，夫妻两个人，一个在床这头，一个在床那头，抹着眼泪。
有一天，老李突然嘟囔着：“要不咱们再要一个娃娃？”那一年老李五十二岁，老伴五十岁。
折腾了几次，无果而终。
想起电视上播过一家不孕不育医院的广告，两个人魔怔了似的去看医生。
在济南的一家医院里治疗了半个月，花了五六万，医生说不能治了。
前前后后住了两次院，钱也没少花，就是没怀上孩子，老李又换了一家医院，医生说他们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
“人家六七十的老头都能生，我怎么就不能生呢？”
老李揪着医生的衣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就是忍不住。
一周之前，老李在福利院找到了一个孤儿，目前已经跟福利院达成了初步收养意向。
聊天间，我想跟老李他们到附近的公园转转，老李的爱人犹豫着答应了，可老李却拒绝了。
一路上，老李的爱人几乎没怎么和我说过话，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哪能不想呢，除非我死了，我才不会想。我在一天，我就要想他一天。
“晚上看到天上的星星，我就在想，我的孩子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过得怎么样。
“有时候星星眨呀眨，我认为是孩子在跟我说话。”
有人说，回忆若是会扯痛你，不如忘记。
有些事情，用一秒钟、一分钟、一个小时便可以忘记，可是有些事情，用一生都无法忘却。
03
2015年，龙阿姨三十岁的女儿自杀了。
龙阿姨的家里，到处都挂着她的艺术照。这是今年春节前，几个义工为了让她高兴，特意带她去照的。
“以前全部都是我女儿的相片，后来，心里不好受，就把她的相片都摘了，放了起来，把我的相片挂出来了。”
但龙阿姨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去看女儿的照片，看完心里更难受。
女儿出事的当天早上，她还陪着龙阿姨去菜市场买了菜，路上还答应母亲会早点找个男朋友结婚，好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
龙阿姨对女儿说：“我跳广场舞的姐妹们问我女儿为啥不找对象，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都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了。”
女儿说：“放心，妈，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这是女儿留给妈妈的最后一句话。
龙阿姨的爱人给她打电话，咆哮着说：“快回来，女儿出事了！”
骑着自行车的龙阿姨，车身一斜，摔了一跤，后面车里的司机大声吼着：“没长眼睛吗，搞什么搞，想死回家死去……”
龙阿姨后来干脆把车子甩在一边，跑回了家，到家门口时才发现，鞋子掉了一只。
没想到，女儿真的死在了家里。
龙阿姨说，女儿小时候很听话，一放学就趴在这张桌子上写作业，尤其喜欢做数学难题，累了就听听歌，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也从来没有给她和爱人惹过祸。
怕睹物思人，龙阿姨就把女儿的照片、遗物全都烧掉，仅剩一块女儿初中时在“希望杯”全国数学邀请赛中获得的三等奖奖牌，“挂在墙上十几年没有动过”。
女儿走了之后，有风言风语传进龙阿姨的耳朵里，说她的女儿有问题，不想结婚却一直被父母逼迫，无奈之下，只好自杀。
“我女儿很阳光的，知女莫过母，他们都是瞎胡扯！”
“可能我们当时太逼着她了，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错吗？”
是啊，这有错吗？
缓了缓，龙阿姨跟我说：“多希望女儿是患病没的，我还可以照顾上一段时间，也能有个心理准备，突然走了，我真是没法接受。”
“自那之后，我和丈夫平时就很少出门，害怕与街坊邻居聊天，这几年都是这样。”
女儿去世后，龙阿姨的精神就变得极度敏感和脆弱，听到邻居跟孩子打电话，自己都会大哭一场，而这样的丧女之痛，随着她年纪的增长也越来越深。
原本身体硬朗的老两口，相继病倒了。
去年年底，龙阿姨患上了乳腺癌，做了切除手术之后身体状况恢复得尚可，可是老伴却因为中风，身体每况愈下。
“我有时候怨恨她的，我说你这小狗东西，你就这么把我们甩了，什么也没给我们留下，我有时候也在心里怨她不该这样离开我们。
“她得好好活着啊，毕竟我和她爸爸只有她。
“再说了，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啊，何必走那一步？
“电视上变过性的金星老师都在主持节目，大家都喜欢她，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愚蠢呢？”
龙阿姨的手紧紧攥着，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恨意。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恨什么。
“小新，其实很多时候父母的决定都是错误的。”听到龙阿姨的这句话，我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送女儿走的那天，龙阿姨俯下身子，亲了女儿的脸。
龙阿姨跟老伴说：“孩子的脸冰凉冰凉的。”
老伴说：“凉就对了，她不喜欢热，热不舒服。”
龙阿姨心里怕的是，哪怕在走之前，女儿感受到的也是这个世界以及这个家庭给她的那份冰凉。
“对整个世界而言，你只是一粒尘埃，而对我而言，你却是整个世界。”
这是失独家庭父母的心声。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每一件压在我们身上，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04
大约二十年前，沈阿姨的女儿因为车祸不幸离世，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沈阿姨一直处于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
这世上，每个孩子和母亲都是生死之交。
有一天，沈阿姨在朋友家吃了一顿凉拌见手青，很快便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见手青”是民间的一种俗称，是指一类具有显色反应特征的牛肝菌，菌肉压伤或手碰伤后呈靛蓝色，故有其名。
沈阿姨看到眼前的人变得很小，就像曾经给女儿讲的童话故事里的彼得潘，绿色的、戴着尖尖的帽子特别可爱。
朦胧中，沈阿姨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我想起女儿十岁时很认真地画了一幅画，说她的生日就是我的受难日。那幅画因为搬家丢了，之前我怎么也想不起那幅画的内容，可是那一次我又看到了画，里面的一花一草我都看清楚了！
“我跟女儿说，到妈妈怀里来，妈妈还给你讲故事，但是她却跑开了，我就哭了。”
虽然上吐下泻，但她因此看到了女儿，小心翼翼埋藏多年的那份思念，不经意间，又从心底飘出，散落在地上开了花。女儿的音容笑貌浮现在她眼前，像从前那样轻唤着妈妈。沈阿姨的眼眶湿润，泪水汩汩而出。
从那以后，每到六月份的雨季，沈阿姨都会特意到菜市场上买见手青。
“我知道那玩意儿做法不当会有毒，可是我吃了见手青才能看到我姑娘，所以，我必须得吃。”
只是，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女儿。
“就感觉有人在推我的床，从墙里穿过的时候我还记得那一刻不知要怎么呼吸，就像第一次游泳时学憋气的恐惧。后来推到一个大铁门处，门是关着的，一个老头说我们下班了，今天不收，明天再来。
“要么就是看到一堆衣服在跳舞，都长着眼睛，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一起跳舞，我也不知道该跟着他们一起跳，还是光看着，就觉得很累。
“还有一次，就像是掉到了海里头，有很多鱼在游泳，花花绿绿的，但我是站在水里的，不会游泳，一会就开始害怕了，因为我看到有蛇在蜕皮。”
这么多的幻觉，就是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沈阿姨心里一直在嘀咕，怎么老见不到女儿，是因为吃得量不够，还是做菜的方法不对？
“这些年，我变着花样做，吃多吃少，几乎每年都中一次毒，却没有再见到我女儿一次。你能帮忙打听一下吗？吃多少量能重复我第一次的幻觉？”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讲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会死亡两次，第一次是失去生命，第二次是被彻底遗忘。
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你时，你才会彻底消失，我们称其为终极死亡。
思念的极致是，一个人的生活中只剩下思念，而这份思念没有终点。因为此生与所念之人不会再有重逢。
05
我不怕成长跌撞起伏，我不怕时间冗长繁杂，我不怕空间流转颠簸，我不怕路途荆棘遍布。
我只怕，我拼命发了芽，你们却白了发；
我只怕，我因各种事由离了家，成了你们无时无刻的牵挂；
我只怕，我还没有组成一个家，你们就不等我了；
我最怕的是，你们用牵挂染白了头发，你们还在等我回家，等我有一个自己的家，而我，却比你们先走了。
关于失独者，百度词条有这样的介绍：
失独者是指失去独生子女的父母，大多五十岁以上，很难再生养孩子。在中国，失独家庭每年以七点六万的速度增长，正在成为一个日益庞大的群体。
根据专家的推算，从1975年到2010年出生的二点一八亿独生子女中，有超过一千万，会在二十五岁之前死亡，从而造成两千多万失独父母。
他们之中，就有桂兰阿姨、老李、龙阿姨和沈阿姨。
他们每一个人，曾经都是骄傲的父母，可是子女走了，他们给谁做父母？
曾经有一份关于中国失独者的调查，记者这样记录：
江苏的“叶儿黄”家中，女儿房间的桌上，永远摆放着两瓶冰红茶，她说，女儿生前特别喜欢喝冰红茶；
重庆的“天堂”家里，永远保存着一本2000年的台历，那是儿子生前用过的最后一本台历；
济南的“月菊”自从女儿死后，五年时间了，她依然坚持每天做各式各样的菜，等女儿回来吃，还不断地给她买新衣服。在女儿的衣柜里，从夏天的裙子到冬天的羽绒服，一应俱全，有的还挂着标签。“月菊”每天都要轻轻地抚摸这些衣服，“和她说说一天的生活，让她知道妈妈过得很好”；
武汉的余伟是一个政府官员。白天的时候，他总是西装革履，精神百倍地工作，可是晚上回到家里，他又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整夜坐在地板上，抱着孩子的骨灰盒哭泣，口中呢喃：“孩子，让爸爸抱抱你……”每晚他都这样睡在地板上，将近八年了。
他们总是沉浸在回忆里，用这些回忆一次次惩罚自己，如同自虐一般。
道理大家都知道，都懂得，然而，然而……
主持人梁继璋写给儿子的信中，有这样一句话，曾被很多人引用过：
“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无论这辈子我和你会相处多久，你一定要珍惜共聚的时光，下辈子，无论我们爱与不爱，都不会再相见。”
是的，我们只有这一世的缘分，来世我们不会再相见。
趁这仅有的一世，去爱你想爱的人，去做你想做的事，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趁着生命正好，毫无保留地爱我们的父母，爱我们的孩子。
最后，我们留在了回忆里也好，消失在流年里也罢，我们终究相遇过，微笑过，彼此温暖过。
这一世的缘分太深，让我们做了父子、母子、父女、母女；缘分尚浅，让我们最终只能在彼此的记忆里长存。但你要知道：
每个平淡流年的背后，都有心酸往事。
每个适合熟睡的夜晚，我都在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