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不敢置信的看着成隽周,才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可以这么镇定的说出“我和你走”的话,他不怕杜唯真吗?
陆泽霖忍不住的往前冲,“不行,我跟你走,周周哥哥得留下。”
“霖霖。”成隽周握住陆泽霖的手,“你乖乖的,听话。哥哥从小什么都经历过,哥哥不怕。”
陆泽霖想到每天被杜唯真折磨的那些事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但他望着成隽周苍白的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是妈妈说的,我要保护哥哥,可是都是哥哥在保护我……”
成隽周想起顾佳期的脸,眼泪也差点掉了下来,他用力的揉着眼睛,哽咽着回答:“就是因为以前都是你们在护着我,所以……”
因为他是哥哥啊。
成隽周放开顾培培和陆泽霖的手,朝着杜唯真的方向跑去。
杜唯真沉下脸后笑了笑,过去将成隽周小小的身体给拎了起来,双眸冷冷的看了眼白露,“还不过来?”
白露有点不忍的瞥了眼哭成一团的顾培培和陆泽霖,可是杜唯真完全不给她和他们说话的机会,示意了下马上就有人过来拉白露。
那些人越走越远,顾培培冲着成隽周被带走的方向跑了好多步,可是她哪里跑得过那些大人,没几步就被脚底下的石子绊了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顾培培放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冲着那个方向喊着“哥哥,周周哥哥……”。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将顾培培抱了起来,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顾培培哭的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爸、爸爸!爸爸!哥哥被带走了!哥哥被坏人带走了!”
裴莫行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头,回头又看了眼已经被一起跟过来的周少卿抱起的陆泽霖。
本来他们一直都朝着这个方向在找,但顾佳期那边却突然间发来消息,告诉了关于杜唯真所在的那院子的位置。
也幸好有那条信息,裴莫行他们也不会那么快找到这里。
可是没想到杜唯真居然还留有后手,居然能及时离开,甚至……还带走了周周。
一辆越野车快速的驰骋在高速公路上,白露抱着已经晕过去的成隽周,特别不理解的看着身边坐着的杜唯真。
“为什么要带走他?”白露摸着成隽周那软软的头发,这个孩子不但乖巧,还漂亮,就算是白露这样不认识他的女人,都会在看见第一眼的时候,心都融化了,所以她真的不愿意成隽周被杜唯真继续折磨。
“你还担心我折磨他?”杜唯真勾唇,“放心,之前我是为了测试,还是这小子对我胃口,所以果然我猜对了,他会跟我们走。”
“为什么?”白露越发的不理解了。
杜唯真捏着白露那柔软的脸蛋,“因为他有我的潜质,像我。”
“所以……”
“所以我要他,给你当儿子。”
警方最后也没有追上杜唯真,这帮人带着成隽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其实这次警方除了在调取监控这些事情上比较给力,其他时候真的用处不大,所以当杜唯真能未仆先知的离开后,裴莫行就猜到这次恐怕真的追不上了。
因为刚刚找到培培和霖霖,两个孩子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相继开始发烧,裴莫行没办法,只能和周少卿先返回,将孩子送到医院里去退烧。
回去之后才知道顾佳期又晕了过去,原来她去求任轻盈了。
沈迎禾搂着陆泽霖和顾培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流着眼泪和裴莫行说,顾佳期当时三步一跪生生跪到任轻盈那里,求她告诉自己杜唯真的下落。
也幸好有顾佳期付出的努力,好歹是找到培培和霖霖了。
就是顾佳期有点体力透支,目前又得回医院来保胎,估计这几天不能动。
沈迎禾知道裴莫行现在体力也应该有些透支了,自己的女儿和老婆都躺在医院里,结果顾佳期最上心的周周却还在杜唯真的手里。
裴莫行坐在顾佳期身边,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才起身叫沈迎禾出去。
沈迎禾跟出来后,裴莫行才低声和她交代,“我现在去办点事情。”
“孩子不是都找到了么?这个时候应该陪陪……”
裴莫行却打断了沈迎禾的话,略有些疲惫的说:“周周,周周还没回来,无论如何,我和佳期都是把周周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
何况裴莫行听见培培哭着说的周周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周周居然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才被杜唯真带走。
所以裴莫行必须要去找周周。
否则他也对起自己的良心。
沈迎禾愣了下,良久之后点点头,“好,佳期交给我照顾,临北也在,还有她哥哥和妈妈都在,不用担心的。这边不会出事。”
“好。”裴莫行压低了声音,和沈迎禾交代,“如果佳期醒过来,问到周周,你就和她说,说成信尧把周周带走了,原因的话……”
裴莫行斟酌了下,“就说成信尧觉着我们没看好周周,认为我们不是合格的收养家庭,所以把周周领回去了。先暂时安了她的心。成信尧那边我会打招呼。”
沈迎禾也正头疼要怎么和顾佳期解释周周不见的事情,她就怕顾佳期醒过来看见这样的场面又受刺激,那这第二胎可也真是命途多舛的很。
裴莫行交代完毕后便匆匆离开了。
沈迎禾叹了口气,又扭头回了病房里。
外面的阳光相对璀璨,每到午后,冬日的阳光才会变得炙热起来。
裴莫行看了看日光,叫来舒旬开车,对舒旬说了句“钟楚大道3号院”,这是沈迎禾告诉他的地址。
他要去找一趟任轻盈。
既然任轻盈知道杜唯真的下落,那总该有办法了解他的去向。
裴莫行明白有些时候自己已经不是杜唯真的对手,他毕竟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也不可能有那个世界的办法。
任轻盈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任轻盈了,自然,裴莫行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裴莫行了。
钟楚大道3号院居然已经人去楼空,裴莫行紧皱着眉头站在院子门外,有人经过的时候他问了句,“麻烦问下,这家的主人你知道么?”
“这家啊?这家之前新搬过来一家,但是很快就又搬走了。这家的女主人实在是太一的慌了,每天一身黑,看着就跟女鬼一样。”
“那搬去哪里了呢?”舒旬替裴莫行问。
“不知道。”这人摇了摇头,离开了庭院外。
舒旬在外头转了好几圈,一会抠抠墙壁,一会又蹭蹭铁门,忽然间舒旬在铁门边看见了卷着的一张白纸,打开后上面写着:如若有缘,旧地重生。我等你。
舒旬把白纸交给裴莫行看,他有点莫名的问裴莫行,“这是要去哪里?我们还找她么?”
裴莫行低头捏着那张纸,半晌后才轻轻的说了声,“去墓地。墓园你记得吧。”
舒旬赶紧点头,等裴莫行一起上车后,一脚油门踩下,朝着墓园的方向而去。
黑衣女人静静的站在自己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一行字:裴莫行友任轻盈之灵。
她唇畔扬起一丝苦笑,黑色的轻纱,满园的墓碑,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默然的诡异。
裴莫行走到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字,蹙眉说:“抱歉,这墓碑我应该给撤掉的。”
任轻盈凉凉的笑了笑,“不用啊。以前的那个任轻盈,的确已经死了。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能懂我的话。”
“佳期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裴莫行忽然间拿这句话来开了场,顿时间任轻盈那里也沉默了下来,她的手紧紧揪在一起,还存了半分希冀的心也一点点的往下沉去。
“她说,人这一辈子的亏欠是有限的。”裴莫行一字一句的说着,“曾经,我的确欠过你很多,可是我不能背负这亏欠一辈子。轻盈。”
“你别说了!”任轻盈骤然间转身,目光如火,“我叫你过来,并不是要和你叙旧的,也不是要听你和我说这些!”
“我和佳期的第一个孩子培培,今年才4岁,被杜唯真带走这三天,至今发烧躺在医院里。”裴莫行没有听任轻盈的,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和她的第二个孩子,因为她给你下跪,至今还在保胎。轻盈,就算我与你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应该牵扯到她。”
“恩怨?”任轻盈挑眉,“我让她自己选择的。这件事是我求她做的?她要知道杜唯真的下落,总要有所付出。”
任轻盈的声音忽然间尖利起来,“你又在是在指摘我?裴莫行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裴莫行定定的回望着她,眸中尽是痛苦的神色。
“你真自私。”任轻盈垂头看着自己的衣摆,“我现在才发现,裴莫行你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几年前你为了我,可以欺骗顾佳期,可以让她险些倾家荡产,现在呢,你为了她居然对我说出这么多狠心的话。”
“所有人都会变。没有谁会等在原地,一成不变。”裴莫行让自己强行变得冷淡起来,如果不这样,他和任轻盈之间便无法了结。
裴莫行话中越来越冷淡的感觉令她心生寒凉,他明明可以温柔点也明明可以虚与委蛇些来换取杜唯真的消息,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我要走了。”任轻盈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墓碑,“我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我这次离开,是彻底的离开,你和顾佳期便过自己的日子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裴莫行相当意外的抬头看着任轻盈。
任轻盈却嗤笑了声,“每次我都以为自己心静如水了,却发现总有一种东西会让我破功。可是这次回来我真的疲累了,无路如何都得不到的幸福,我又何必去强求。”
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幸福,又何必去强求……如果早些年她能懂这个道理,或许也未必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惜她一直没有想通,即便这一刻她说出这句话,其实也并没有完全想通。
她只是不愿意再纠缠到裴莫行顾佳期二人身上,她离开,也是因为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