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清早,院里的公鸡开始打鸣,我从梦中醒来,旁边的儿子东东还呼呼大睡着。我来到院外,娘在水井旁半蹲着清洗着地里刚摘来的白菜,那菜根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父亲从猪圈里赶出一头猪。我一看还是头小猪仔,忙问道:“爹,这头猪还没长大呢,怎么就杀了?”。爹道:“海波,家里其他猪已经卖了,只剩这头小猪了,今天村长过来,总得整点好菜招待人。”
听到这我不禁辛酸,家里人都多久没有吃上像样的一顿肉了,我暗暗发誓上了大学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爹,我来帮你。”我用两条绳子把猪的四只脚捆起来,接着把猪抬到架子上。爹在一旁磨好了刀说,“海波你躲远点。”说完拿起刀用力的往猪的脖子上扎了几刀,给猪放血,等猪不再挣扎,就砍下猪的四个蹄子,还有猪头,装在盆里。“海波,拿进去叫丽娟把猪蹄都蒸喽”,爹说道。
2、
我来到厨房,妻正认真的在案板上切着菜,看见我来了接过了盆子说道:“早饭在灶里焖着呢,快去吃。”
我拿起碗筷快速扒完了粥,来到屋子里,拿起扫帚清扫了起来,把屋前屋后仔细清扫了一遍,我这才满意的回到房里。儿子已经醒来了,扑到我的身上大喊:“我爸是大学生,我爸是大学生喽。”这傻小子,我摸摸他的头说道:“爸去上大学,东东要听妈的话知道吗,不要调皮,爸会给你写信的。”
儿子哭哭啼啼地说道:“爸,你要经常写信给我,我会想你的。”“好,快穿上衣服,今天有肉吃呢”,我说。儿子立马破涕为笑,大喊道:“我要吃肉,吃好多好多肉。”“来儿子,爸带你去吃肉”,我说道。
3、
厨房里,娘在灶台前炒菜,妻在旁边打下手。娘拿起一小块猪皮,熬出油来,又打开罐子里仅剩的一点白糖,放入锅中不断翻炒,接着再把一块块肉放进去,加上一把葱花提味,香味弥漫着,连屋外的狗都开始狂吠。东东馋的不行,妻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肥肉,喂到他的嘴边。他囫囵吞下一块肉,砸吧砸吧嘴巴,不停的回味着。又朝着妻撒娇,还想再吃一块,妻拿起扫帚吓唬他,他便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爹则瑟缩在凳子上,时不时往炉灶里填些柴火,再用扇子将火扇得旺旺地,浓烈烟气地烟气熏得他半闭着眼。“爹,我来吧”。我说道。爹却不让,说道:“去外头看着,村长来了得赶紧迎着。”“哎,我拗不过爹,只得把桌子板凳放好,再去院外等着。
4、
过了不久,我听见自行车的铃声响起。远远望去,果然是村长骑着自行车来了。我连忙帮着村长把车停进院里,村长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说道:“海波,你小子,真有出息,现在是我们大队里唯一的大学生哩。”“哪里,多亏了村长您的支持,我才有机会报名。”我说。
爹听见我们的谈话声,连忙出来说道:“郝村长,快请进,快请进,家里备了口热乎饭。”我、爹、村长三人坐在堂前,妻端来了泡好的茶。村长从口袋里一条烟递给父亲,我忙给两人点上烟。村长深吸了一口烟,说道:“老陈啊,恭喜你咯,儿子考上了大学,这放在古代那就是状元喽”。
爹听见这话,也高兴的小小的吸了一口烟道:“那还不是要感谢村长,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海波,恢复高考的消息,为了他的报名资格去县里跑了那么多趟”。“哎,小事情,小事情。”村长连连摆手道。“当初看海波在公社帮忙时还经常找我借书,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材料哦,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说道。我感激地望向村长,不禁回忆起从那时知道了上面要恢复高考之后,我的内心是多么的激动。几个月来每天干完活就开始复习,一直复习到半夜,只为了完成上大学的梦想。
知道自己考上后,还是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我哽咽的说道:“爹、村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我一定会在大学好好学习,将来建设乡里。”“好,有志气。”村长说。这时,娘和妻从厨房端来了菜,一道红烧肉,一道醋溜白菜,一道酱猪蹄,还有一碗咸菜汤。
5、
饭后,我送村长来到村口。村长叮嘱我收拾好东西,明天跟着他去县城里坐火车,便骑着车消失在了夜幕中。
回到家,妻和我一起收拾好行囊,妻拿起箱子里的通知书看了又看,不知怎么的我们俩默默流着泪水相拥在了一起。
我知道,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