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普通长相的高中生,柏梓中学高中部二年级,校内的名人,几乎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每次开学的下午,屈南总会第一个去打扫教室的卫生,并且都是准时4点钟去,不差一分钟,似乎为了遵守某种约定,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今天是高三的开学日,4点钟,屈南已经在教室了,他走到教室后面的角落,拿起扫帚从讲台开始打扫。
教室里的桌椅并不乱,但积灰严重,屈南扫出的灰弥漫整个教室,只是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鼻腔布满灰尘,扫地的动作还是那么连贯利索,不减力度。
砰——
教室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踢门的人是余绪,常年混迹年级前几名的少年,总有些自己的骄傲,当他注意到教室门时,来一脚,也许这样就有人会注意到他的骄傲。
“嘿,阿南,还是这么准时!”余绪嚼着两毛五的比巴卜,偶尔还会吹泡泡。
屈南低着头,回道:“绪神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余绪笑道:“有想见的人,所以来得早。”
屈南平静道:“哦。”
面对只是很普通的答应,余绪并没有见怪,他知道屈南就是这样的人,一个生活在自己的念头里的人,别人的事情不会给这样的人带来丝毫的吸引力。
相处两年,大概同班的人都知道屈南就是这个样子了。
余绪偷偷苦笑,然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总要来打扫卫生,为什么不晚点来,让别人打扫?”
屈南走到教室后面的角落,拿起铲子,将地上的灰扫进铲子里,回道:“我也有相见的人。”
“哈哈,你在开玩笑吧?”余绪笑着,不过一会儿他就不笑了,他大概知道屈南是不开玩笑的,他严肃道:“谁?”
屈南没有回答,他将铲子和扫帚放好,然后规矩的坐在最后一排靠门边的座位上。
窗外的风刷过屈南的脸庞,却还是没有让他有太多的表情,那怕是舒服的表情也没有。
余绪看在眼里,觉得无趣,他既然没得到答案,也不想继续追问屈南,毕竟傻子才会会和脑子有问题的屈南较劲。
风吹在余绪的脸上,他多少会觉得舒服,可他在屈南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表情,回想两年来,似乎也没有见过屈南有过其他表情。
余绪就得无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时而笑,时而肃。
屈南看着窗外,他的目光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会让他感觉到异样,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见到这个人就会失去平静的状态,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在这时,有个姑娘步入屈南的眼帘,虽在远处,可又尽在眼前。姑娘长得不高,样貌并不出众,却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笔直的长发。
姑娘名叫风伶,同样也是年级前几名,还是班长,班里不少男生和她的关系都不错。
“班长来了!”见到风伶的时候,余绪忍不住打招呼,由于两人经常争论难题,关系自然也比较好,打招呼是理所应当。
风伶看了余绪一眼,然后很自然的看向最后一排的屈南,似乎知道屈南早就来了似的。
屈南望着窗外,目光所及之处不过短短一丈,他知道风伶不是他想见的人,所以招呼都懒得打。
“余绪,你来这么早干嘛?”风伶做到正中央第三排的位置,这是整个教室里的“黄金宝座”,只有优秀学生坐在那儿才显得自然。
余绪挠头,有些面红耳赤,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等人。”
风伶点头,她认为余绪是在等自己的好哥们林默的,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教室里的三人,余绪在玩手机,风伶在做《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屈南则是看着窗外发呆。
不久,有个女生匆匆跑进教室,直奔余绪而去,两人坐在一起,似乎在说悄悄话。
风伶和屈南看在眼里,都有些惊讶。
余绪旁边的女生叫嫦玉,长相水灵,娇小可爱,不过155cm的身高,却生得娃娃脸,说话的声音很甜,只是成绩在班里靠后。
这两人竟然有一腿,说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风伶和屈南都不敢相信这事儿。
风伶低头继续做试卷,屈南也继续看自己的窗外。
直到上晚自习,屈南还在看着窗外,风伶也还做着试卷。
晚自习后,大部分同学都先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还在自习的几个优秀学生,还有望着窗外的屈南。
“今天她还是没有来…”屈南嘀咕着,却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
夜里的风卷着凉意而来,不知为何教室里的读书人却有些热血上头,看书练题也更加觉得舒适。
风伶突然站起来,她捧着试卷和资料走向屈南,每挪动一步,似乎都有些许停顿。
“我有话要跟你说。”风伶率先开口,说话的样子有些吞吞吐吐,恐怕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屈南并没有注意到风伶不寻常的地方,他只是简单的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离开教室,班里的人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作为班长的风伶经常帮屈南补习,当然这在同学们看来,就是个笑话。
下了楼,屈南和风伶并没有说话,学校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离开学校,出门是个三岔路口,西南北三条道,中间那条是正街,也是屈南和风伶家所在的街道。
走在路上,风伶迟迟没有开口,她在思索怎么开口,或者说开口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对她和屈南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我喜欢你。
仅仅四个字,可要开口,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两个人的家庭也不是那种富裕到可以不计后果的,就算现在能在一起,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不可注定。
风伶的确很想对屈南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只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只是喜欢屈南而已,现在还没想和这个人结婚生子,如果在一起,今后又要分开,那该如何得了。
“吃炸洋芋吗?”屈南指着路边摊,他自己有些饿,所以问问身边的人要不要吃。
风伶回过神,摇头道:“不了。”
屈南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的走到路边摊,买了份炸洋芋,然后就慢慢的用牙签插起来吃。
风伶心情复杂,捧着书的手似乎更紧了,掌心渗出汗,脖颈处的毫毛上也有晶莹剔透的汗珠。
她还在纠结要不要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她想不清楚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好是坏。
“你家到了。”屈南停下了。
风伶也在这句话里醒过来,她到家了,两人短短五百米的路就这样结束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似乎得到了解脱,可心里却又有遗憾。
“屈南…你喜欢李溯吗?”风伶脑袋一片空白,不知为何,她鼓足全身力气说出的“我喜欢你”却变成了这个。
只是她口中的“李溯”却显得有些突兀。
高二的时候,李溯因为心理疾病去上京治疗了,听说是请了国外的专家进行心理疏导,这都快过去一年了,同学们觉得这个李溯恐怕是不会回来了,这名字也就渐渐的陌生起来。
当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屈南眼里闪过一道光,不过她还是那样平静的回道:“不喜欢。”
风伶知道屈南不会说谎,或者说屈南根本就不屑于说谎,对他这种古怪性格的人而言,说谎的好处并不能带给他满足感。
风伶会心一笑,道:“我回去了,拜拜。”
屈南挥手告别,随后吃着炸洋芋回自己家里去了。
……
第二天,屈南在晨跑,他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洗漱,五点半的时候就开始晨跑。
屈南晨跑并不是为了自律,他只是觉得跑起来的时候会比较舒心,目光落在远处,脑海里想着的是更远的地方,风吹在脸上,凉意上头,浑身却是汗如雨下,这让他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六点半的时候,屈南回家冲洗身体,然后拿着牛奶和面包就去学校了。他是一定要去学校的,因为有相见的人。
在他路过校门口的时候,遇到一个乞丐,不,准确来说不是乞丐,而是一个疯子。疯子身上的破布遮不住他的黑拗的身体,不堪入目的东西也暴露在空气中。
疯子瞧着路过的学生,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知道他看见屈南时,他有些兴奋,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向屈南。
屈南注意到疯子向他走来,他下意识想离开,但他却又想看看疯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一时间他停下了脚步。
“小伙子,你我有缘,我这儿有本秘籍,送你了。”疯子从邋遢的衣服里取出一本《道闻录》。
秘籍的封面是破烂的,带着一股子臭味,说真的,正常人是不会去接的,但是屈南接了,并且还说了声“谢谢”。
疯子摆手笑道:“活着就图个缘字,此书本就是你的,不足言谢。”
屈南茫然,他自然不会把一个疯子的话放在心上,他本想把手里的《道闻录》扔掉,可奈何很多人看着他,他只好拿着书进学校了。
屈南去到教室,早自习已经开始了,不过他作为班里的倒数第二,对他来说,早自习可有可无。
班主任在教室外的廊道上,似乎在等屈南。
屈南走过去,平静道:“老师这是在等我吗?”
班主任哭笑不得道:“早自习都开始了,只有你没来,你说我还能等谁?”
屈南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中年秃顶,不过目光和精神却是年轻,秃顶也许是每个男人变得更强的必经之路,所以如同班主任这样学识渊博的人在三十几就秃顶了。
虽然班主任喜欢用不好的成语,典故来讽刺班里不认真学习的学生,可他却对屈南却完全不同,总是用些好听的成语,励志的典故来鼓励屈南。
“老师,我真不适合读书,学不懂。”屈南在学习上总是勇于承认自己的劣势,他的确不擅长学习,这是众所周知的。
全校成绩最稳定的学生,屈南每学期都是全年级倒数第二,说真的,名人了。
“天才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吗?”班主任不打算放弃屈南,为人师表,有教无类是他这么多年做班主任的原则。
屈南回答道:“可我连百分之一的天分都没有,如果我是零,不论我怎么努力,结果都是零。”
班主任蹙眉道:“你这是乘法,难不成不可以做加法吗?”
“加法?”屈南摇头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窃取别人的智慧和想法,做不了加法。”
班主任虽然知道屈南是个不知羞耻的人,不过他还是有义务劝解自己的学生的,为人师表让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班主任眼神里的真挚之情格外浓厚,说起这两句话时,露出少有的钟爱之色。
这两句话真的很好,十多年的寒窗苦读,班主任经历过的,也见证过许多人的“书山学海”,他明白这两句话说的真切,所以钟爱。
屈南听着班主任的训导,目光所及之处是班主任的瞳孔,那里面的真切感情诉说着班主任对自己为人师表的衷心。
蜡炬成灰…
屈南脑子里想到的话不过这四个字,也许眼前的班主任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职业,并且信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还乐此不疲。
“人生可长可短,长的是生来人世的苦,短的人与人之间的情。于我而言,读书是苦,我难以负重前行。”屈南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不过他的确没有什么天赋,或者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他才成为了全级倒数。
班主任蹙眉头,说道:“青葱年华接受教育,待尔成年报效国家,古今皆是如此,此路漫漫,虽是长久之苦,可不知多少人前仆后继。
你不没试过,怎就知道自己不行?”
说这话时,班主任眼里透着严肃,这本就是个严肃的问题,在高三这样的重要时刻,他需要把学生引导上正路。
班主任身上散发着一股锐利的气息,那是他的剑意,他以“教书育人”为剑,剑身虽钝却可长可短,攻守兼备。
滔天的剑意在廊道冲开,楼层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感受到这股强势的剑意。
屈南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剑意插入他的心里,让他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抗,他本想顺势而为,假装答应班主任自己会好好学习,只是这剑意悬在他的心脏,他不敢说谎。
“再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屈南最终还是憋出了拒绝的声音,挺意外的,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班主任叹了一口气,估计是累了,他让屈南回教室自习,那滔天的剑意也在这一刻消散。
……
回到教室,屈南坐在后面,看着窗外,他还没有见到他相见的人。
是的,他想见的人并不知道他想见她,已经一年多了,他每天都想见她,只是她还没出现,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过,屈南的目光还是看着窗外,无论是上课下课,没有人来打扰他。只是教室里会有一个人时常观望他,这个人就是风伶。
风伶不知道为什么屈南总是看着窗外,她以为那是屈南向往自由,不想待在教室里的正常反应,所以对此也没有特意的去猜测真正的缘由。
直到昨天,风伶听见屈南有相见的人,她心里大概就猜到了屈南想见的人,不过她只是不愿意说破,毕竟她也想每天见到屈南。
喜欢的人,自然是每天都想见到的,哪怕就远远的看着这么个人,心里也会很舒服。
风伶迟迟没有表白,大概也是明白,屈南对她的感觉和她对屈南的感觉是不同的。
屈南对风伶的感觉恐怕是有这么个朋友真好,一辈子有这么个朋友真好。
风伶对屈南的感觉是,有这么个人真好,要是一辈子都不会被他忘记真好,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两人独处的时刻。
下课的时候,余绪拿出一道很难的数学题和风伶一起攻克。
“班长,你将来要报考什么大学?”余绪最近时常想起以后的日子,他觉得未来可期。
风伶目光闪烁,即便是她也会迷茫,她没想过以后,只想着现在做好自己的的份内的事儿,她只需要认真学习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被余绪问起,风伶想了想还是说道:“想考个好点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校。”
余绪目光闪闪,笑道:“不是帝都大学吧?”
“帝都大学”四个字出来的时候,四周的同学皆是惊讶的看着风伶,那是一种带着羡慕的震惊,也是一种警觉的震惊。
“余绪你可别乱说,只是喜欢汉语言文学而已,目前是这样。”风伶眉间透着不喜,她知道自己考不上帝都大学,所以她不喜欢别人给她定这么高的目标。
作为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风伶希望自己是自己心里的风伶,而不是别人眼里的风伶。她不喜欢活成别人赞不绝口的样子,更不想有遥不可及的梦想,她只想做点自己喜欢的。
十八年寒窗苦读,为的难道不是喜欢的生活吗?
余绪脸色尴尬,他的确是故意调侃风伶的,所以此刻见到风伶脸色不好,他也觉得有些羞愧。
“我开玩笑的。”余绪转过身去,有些惭愧。
这时,其他人也自顾自的学习起来,当然也有不少人在休息。
……
放学后,屈南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虽然不喜欢学习,可作业还是要做的,周末的作业,他都会好好的完成,那怕大部分都是错的。
“屈南,明天有空吗?”风伶走到教室后面,手里捧着书和作业。
屈南收拾着东西,回道:“有空,你有事?”
风伶心喜,赶紧说道:“周六有场不错的电影,去吗?”
屈南本打算拒绝的,只是他从风伶身上感觉到一股隐晦的剑意,这股剑意带着强烈的渴望,让他不知道该不该拒绝风伶。
风伶以“渴望已久”为剑,剑意隐晦刺骨,其他人感受不到,唯有屈南一人能够感受到这股剑意的可怕,剑意有种魔性,会让人难以抗拒。
屈南回首,他还是答应了,只是说的话有些不同,他说道:“看电影可以,不过逛街就免了,我还要回家练习伪音。”
风伶点头,剑意叶消散了,她记得屈南曾告诉过她,配音是很有意思的工作,从事动漫工作是屈南的初心,所以她也理解,也没有再争取两人独处的时间。
只是风伶心里还是很想说一句:“我去你家看你练习伪音怎么样?”
两人一起离开学校,校门口堵着很多人,托儿车司机、家长、二流子等。
下个星期开始,高三就要补课了,双休只放周日下午,以后都是这样,所以这个周末恐怕是高中最后一个完整的周末了。
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屈南寻找着经常出现的疯子,他想把那本《道闻录》还给疯子,说真的,这书太臭了。
“你这破烂的书是传家宝?”风伶捂着鼻子,实在受不了屈南怀里的臭味。
屈南看着怀里的书,最上面的就是《道闻录》,这书不仅破烂,还臭,他摇头道:“是常在校门口的疯子给我的,他说我和这书有缘,赠予我的。”
风伶苦笑道:“这疯子也是,竟然没打你,还给你书。”
屈南不以为意,他很清楚风伶不知道他经常送吃的给疯子,疯子不打他也是因为熟悉。
两人在街口分别,各自回家。
……
回到家,屈南将《道闻录》装进塑料袋里,包裹好几层,这才没有臭味散发出来。他洗了手,然后开始练习伪音。
屈南的太监音非常酥麻,不过他也不怕邻居来恶心他,他从不在别人休息的时间练习,所以即便邻居觉得他的太监音很恶心,也不至于上门争论。
不过屈南明知自己的音色不好,还不停的练习,也不怕丢脸,说真的,这份勇气是可嘉的。他就喜欢这个,除了这个他没有别的喜欢的东西了,所以做这个他不在乎丢不丢脸。
在屈南练习伪音的时候,一道剑意悬在他家的屋顶上,那是破界的剑意,让他家与现实世界隔绝,他家是他自己的世界,谁也进入不了他的世界。
对屈南来说,他能感受到世俗的剑意,每个人在特定的时候就会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剑意来,这种剑意往往是一个强大的意志,具有很强的影响力。
只是屈南不受剑意的影响,他虽然能够感受到剑意,但却不受影响。
六点的时候,外面下雨了,雨声沉闷,雷声滚滚,不停有闪电在空中落下。
此刻,有许多人正在欣赏着这场雨,有人希望这雨早点过去,有人希望接下来几天都是雨。
屈南走到阳台,雨滴答的落在柏油路上溅起浅显的波纹,路上还有不少人在疾跑。雨是突如其来的,没带伞的人在雨中漫步。
柏油路旁边的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争吵,是余绪和嫦玉,两人似乎吵得厉害,互相拉扯,只差没动手了。
屈南在阳台看着,他看了看桌上的雨伞,决定给这两个吵架的同学送去。
到了楼下,屈南只见到余绪,他将雨伞递过去,说道:“快回家吧,别感冒了。”
余绪抬头看着屈南,他知道屈南看见他和嫦玉吵架了,不过他还是接过伞,说道:“谢谢。”
屈南点头,他并不想对余绪说教什么,他对男女朋友之间的事情什么也不懂,若是自以为是的说教,这会惹人恶心的。
屈南转身离开,心里却是觉得余绪和嫦玉之间并不会长久,毕竟两人之间的差别太大,共同点又太少,这样的两个人能在一起多久?
余绪家里很穷,可他读书很厉害,将来上个比较好的大学是轻而易举,他喜欢的是动漫和游戏,不喜欢户外活动;嫦玉家里很有钱,可却是个学渣,将来能不能上本科都是问题,喜欢的又是户外的吃喝玩乐。
这样的两个人,不知怎么会在一起的?
屈南很好奇,为什么互相喜欢的人要一定要在一起,这样占有对方和最初的喜欢对方是否还是相同的?
回到家里,屈南戴上耳机,然后开始运动,至于那本《道闻录》,他可碰都不敢去碰,太臭了。
……
周六的时候,屈南早起晨跑,回家洗漱后吃了早餐了,然后背上背包出门去了。背包里的东西无非是抽纸,雨伞,还有一件外套。
街道的路口,在奶茶店的铺面前,风伶早已等候多时。她今天穿着宽松的外套,下面是黑裤袜和大头鞋,这和她平日的风格相异。
屈南看着风伶,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很平静的走了过去,然后打招呼道:“今儿个去哪儿?”
风伶晃了晃手机,说道:“十点钟的电影,看完刚好吃饭。”
屈南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八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电影才开始,这么早,他不知道该带着风伶去哪儿逛逛,一时间陷入沉思,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今天屈南明显感觉到风伶身上有股不加掩饰的剑意,这股剑意是炽热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就这样逛逛街吧。”风伶开口提议。
屈南点头答应下来,若是他不答应,那股剑意就会被他磨灭,他不想这么做,所以只能答应。
这股剑意恐怕是“我喜欢你”,有千变万化之象,包含的真挚可达数年、数十年之久。
屈南眉头一蹙,他看着只到自己肩头的风伶,这个姑娘还是个纯真的姑娘,懵懂的,没有被社会毒打,和他一样,还不够成熟,他不可以乱了分寸,害了这样这个人。
在高三这样的重要时期,他不能让喜欢他的人陷入深渊,他决定直接道破风伶的心思。
“风伶,你别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要认真备战高考,而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屈南说的隐晦,不过此刻,他的剑意绽开,几乎在他身前一尺化出一个世界。
屈南的一尺世界内是他的剑意所化,这是针对风伶的剑意,若是风伶执意要闯入这一尺世界,必定会被伤到。
风伶惊疑不定的站在原地,她的脚步停下了,她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剑意,她不敢去看身边的人,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怀着怎样的感情和这个拒绝自己的人四目相对。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可都明白了结果,只是对二人而言,能维持原来的关系就挺好了。
风伶笑着,其实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拒绝了,以后再想开口,也不知道要从何处借来勇气。
两人走在大街上,下过雨的街道有些一股子泥土味,要比平日里清新不少,吸上两口也会有凉意从鼻腔流入脑门。
两人选择逛街而不是去星巴克喝咖啡,是因为他们兜里最多不过一两百,待会儿要看电影,还有吃中午饭,两人都想着请对方吃一顿饭,为了这顿饭,大可不必支出多余的钱。
“屈南,要和我对一个大学吗?”风伶还是决定自己要争取一下,她可以选择本地的大学,也希望屈南可以争取一下。
只是她突然这样询问从来没有正经读书的屈南,未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话说出口就有了答案,本人回不回答就并不重要了。
“让我好好想想。”屈南不经意的这样回答,他本意是搪塞过去就是,没想到却说的是这种话,他有些后悔和心虚,不过他也没答应,所以这事他也不算为难。
风伶点头道:“我想学古汉语文学,你来吗?”
屈南摇头,他那点文学底子,就去几千个字而已,说句话都带着土味,学古汉语文学那可不是自讨苦吃吗?
说心底的,他想再等等,等到他相见的那个人,他再做决定也不会太迟。
“风伶,你说人为什么会感觉到孤独?”屈南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这个问题本来是很正常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喜欢无病呻吟说自己孤独,可几乎很少有人会在白天,会在和朋友一起的时候问这个。
风伶感受到屈南情绪的变化,她想了想说道:“因为没有和你一样的人,对吧?”
没有和你一样的人,这句话真是太有意思了。
人是独立的个体,就如同世界上没有相同的树叶一样,也不会有一样的人,这就是个很普通的道理,却又成为了屈南的心病。
屈南对生活的要求很低,物质需求很容易满足,可他的精神需求很高,与世界上大多数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本人没有任何能力创造精食粮,可他却又很需要精神食粮,他总觉得自己超然于世,却又不得不用着世俗的东西。
说真的,有时候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这样的人,可笑至极。
“说得对,如果有一个人稍微和你有些共同点,相信你能就能成为朋友,只是这样的人到底能在你身边多久,或者说会永远在你身边吗?”屈南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着地面,有些心疲。
风伶当即反驳道:“如果有呢!”
没错,这是个肯定句,不是反问句,有的,因为风伶就是符合屈南条件的人。
屈南很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强大如潮的剑意在澎湃着,他深陷这股剑意的中心,只要他回答错误,这股剑意便会消散,或者说,他的回答可以磨灭这剑意。
只是…如果剑意消散,风伶和他的关系又会如何?
屈南很矛盾,他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他还是决定再等等,他想再见到他相见的那个人后,再做决定。
“下周…下周我会回答你。”屈南将剑意保存,让这股剑意不至于因为他的回答而消散。
风伶点头,她没在说话。
两人也在街上继续走着,然后去看了电影,吃了饭。
愉快的一天又这样结束了,两人在分别时总觉得今天的生活少了点什么,是那种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打游戏、看书不会感受到的缺失,今天他们感觉到的确是缺失了什么。
……
周日的时候,屈南晚上玩游戏,下雨决定出去走走,人总有出自己那间屋子的,否则就和咸鱼没有区别了。
说实话,他一直反复的再猜测风伶是不是喜欢他,只是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配不上风伶,学渣配学霸,这不是个笑话吗?
更何况,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如果因为风伶也喜欢他自己就改变自己的心喜,这也太随便了。
如果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之后又遇到另一个喜欢的人,就屈南而言,他是没有勇气跟后面喜欢的人告白的,因为他的喜欢太廉价了。
屈南想得有些头疼,他准备出去跑步,每次他厌倦世俗的时候都会出去跑步,这样,他的目光就在前方,他的思想就在风里。
从中学门口到中学背后,一共4.5公里的距离,路上有不少人会盯着屈南看,不过屈南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勾选,思想也够风。
世俗的剑意听着惊世骇俗,可当一个人有强烈信念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剑意的存在。
而今天,屈南感受到了。
风伶也感受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