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柔闻声立即把手里的断扇收回指上灵戒内,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心里很清楚。收好断扇的羌柔来到车窗边,轻轻揭起窗帘一角,瞄着车外的情况。
原来经过一天的颠簸赶路,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慕城。
可此刻车队却被拦在了城门口,几个身着黑袍,头戴铁面具的人手持新月刃,与明风肃的卫兵队对峙着,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而一旁,车队的最后一辆此刻已然倾倒在地,一车的织火木尽数散落。想必刚才的巨响便来源于此。
明风肃、魏先生立于卫兵队前,两人均是脸色铁青,明风肃一只手更是紧紧攥着贴身长剑的剑柄,怒目圆睁,瞪视着对面为首的黑袍男子。
与他的部下不同,黑袍男子并未佩戴面具,但腰间挂着的黑玉夔首鸟形佩却标注了此人非一般的身份。他生着一张瘦削的苍白面孔,灰白长发垂肩。
此刻的他正带着戏谑的笑意,丝毫不惧明风肃那近乎吓杀人也的瞪视。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根织火木把玩着,又随手一掷,略显嘶哑的尖细嗓音冲明风肃讥讽道:“啧啧啧,明大人身为慕城侍卫之长,还真是不辞辛苦,心系国祚啊,一大早就带兵出城,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这些个破木头。我这千丈司的小小正使还真是钦佩呢。”
“丁昆,识相点就给老子滚蛋。你少拿千丈司压老子,把老子惹急了,老子管你什么狗屁正使,这一尺长剑便要了你的狗命!”明风肃的忍耐显然濒临极限,毫不客气地冲着对方破口大骂。
“我的狗命不值钱,明大人,您想杀随便杀,火气这么大,您把千丈司拆了便是,最好啊,一路杀到东都去,冲我发火有什么用呢?大人。”丁昆丝毫不惧,依旧出言不逊。
林凡、羌柔二人在车内见此情景也是诧异不已,林凡虽不知风肃具体职务,但是一路以来也略微猜到明风肃在这慕城定不会是个小人物,可眼前这人竟如此无礼,不免心中疑惑,随即压着声音询问身边的羌柔:“这人谁啊,怎么敢拦带着兵的明大人。”
“他叫丁昆,老滑头了,慕城千丈司正使,没少仗着职务之便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是千丈司的人,连城主都要让他三分,更何况明大人只不过是负责慕城防务的侍卫长呢?可往日他表面上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里发疯犯病。”羌柔显然看不上此人,不过也对他的反常行为感到疑惑不解。
千丈司?一个连城主都会让三分的组织究竟是何等存在?看来这个世界还蛮复杂的。林凡默默记下了这个组织的名字,留待日后再问羌柔。此时仍和羌柔继续关注着窗外局势。
“你……”明风肃恨不得立刻抽剑宰了面前这个无耻之徒,可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在东都书院读书,而东都书院早已被那里的千丈司严加看管,自己若杀了他恐怕一双儿女立刻便会身处险境。一时只得强忍怒火,转身发令:“将车扶正,收兵入城。”
“诶,大人且慢。这织火木一车已经检查完毕,其他的车辆也要一一细查了才好。”丁昆似笑非笑,似乎要与明风肃作对到底。
“你说什么?”适才丁昆以“私带禁物入城”为由,强行搜查织火木一车的行为已是让他气极,此刻竟然又得寸进尺地想要搜查其他马车,气极的明风肃呵呵冷笑:“那敢问丁正使,您这又是奉的那条新规矩啊?”
“外出黑天森林的车马须有千丈司搜查之后方可进城。哦,是小使忘了告诉大人,这个啊,确实是今早刚发的新规矩,大人早上走得匆忙,怕是没看到呢。”丁昆笑言,一脸的无赖表情。
明风肃勃然变色,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他怒火中烧再也无法忍耐,登时拔剑而起,一旁魏先生欲伸手去拦已是来不及,只见寒光一闪,转瞬间剑锋便已逼近丁昆,直指其咽喉要害之处。
这丁昆倒也有些本事在身,见明风肃剑气飞来,丝毫不惧,全身急剧一抖,使出一套“蜃龙惊云”身法躲过明风肃的第一式长剑,接着翻手从袍下掏出一把黝黑铁尺护身,挡下了明风肃刹那间使出的第二式,配合自己的绝妙身法,几个回合下来竟使得明风肃剑剑落空,无一击中。两人短兵相接,电光火石,一时间陷入焦灼,难分上下。
见两人交上了手,双方其他人也是意外,可没有命令,又是在城门口这种人来车往的地方,一时也都乱了阵脚,不知如何应对。
而车里的羌柔本无心掺和此事,可丁昆掏出的武器却让她大吃一惊:“千魂尺!怎么会是千魂尺!糟了,明大人危险了!”
“什么千魂尺?”羌柔惊讶于那把黝黑铁尺,林凡却惊讶于羌柔的反应,连忙追问。
“这千魂尺是十把至邪兵器之一。传说他的锻造者为了制造它,接连虐杀了一千人,并用他们的骨血反复萃练此尺,据说使用时甚至可以听到尺上亡魂的哀嚎。因为此锻造方法过于残忍,这位锻造师后来遭到了各方势力的追杀,虽然他最终寡不敌众,绝望坠崖。可千魂尺的威力也在那场战斗中暴露无疑,参与追杀的三十余位强者,最后不过七名返回复命。当时他们只在崖下找到了那位锻造师的尸身,但千魂尺却下落不明。不知今日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小千丈司正使手中。不行,要想个法子,明大人的单靠一把抚明剑肯定打不过他的。”羌柔急切地说道,心中万般思绪,思考着应对之策。
“有了!”眼神扫过身边的林凡,羌柔顿时想到了一个“以智退敌”的好方法。手指一动,遂取出了刚才的那把“断扇”,冲着林凡笑道:“咱们给他来个‘满天过海’之计!”
明风肃这边虽怒火灼烧,但到底还没有被完全冲昏头脑,手中剑花舞动,进退自如,一招一式丝毫不差。他自信于自己的抚明剑法,以他对丁昆的了解,对方断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明风肃原本心想即便一时半会杀不了丁昆,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收敛点也是好的。
可今日却至今未能伤这丁昆分毫,反而被他那古怪黑尺挡得郁闷不已,不免心中疑惑。
就这一瞬间的分心,使得丁昆抓住破绽,一尺拦下一道凌厉剑气,接着一个尺旋翻转,运动全力于此一击,将那三寸尺头狠狠砸向了明风肃的手腕,明风肃顿时感到一阵阴寒,旋即麻木难耐,落剑于地,再看手腕已然黑气萦绕。
尺上有毒!
明风肃陡然心惊,顿感不妙,左手捞起抚明剑起身欲走,不料那丁昆却杀心大起,一道道势如破竹的进击紧随其后。
眼看那道黑尺要砸到自己的头顶,明风肃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破空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丁昆手中的千魂尺已经被一道更加强硬的力量撞飞,直接砸在了十步之遥处的一棵老树上,没入其中,那树干旋即发黑腐烂,不一会竟成了空壳,轰然倒下。
明风肃后怕不已,转头去看,想看清是何方神圣出手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