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等叶相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还有没有可以弥补的机会。
老六的生母已逝,他无法弥补缺憾,可是对连玥,这个他真心爱着的女子,他不想再辜负了。
“众人都知我宠爱宸妃,你又怎么得知我不是爱她的。”皇甫临慈爱的看着皇甫沉言,语中的称呼也变成了我,更增近了父子间的感情。
皇甫沉言微微一笑,清澈见底的眼中似含了一汪池水,细细的阳光洒落,温柔无限:“因为父皇看着宸妃时,并没有任何爱意。”
而刚刚,他望着母后离去的马车,露出了些少有的柔情,还有那浓浓的不舍,以前他或许不知,可是如今,他的心里也同样心系着一名女子,又怎么会看不出真假。
“我浑然不知,小七长大了,是该到了娶妃的年纪了。”皇甫临看着皇甫沉言半晌,方一手搭在皇甫沉言的肩膀之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含笑说道。
皇甫沉言脸色一慌,连忙单膝跪了下去:“父皇明鉴,儿臣还不想娶妃。”
“是么,那就先纳妾好了,我瞧你前几日带进宫的女子不错,你能直接从宫外将人带进来而不经过内务府,想来是中意的,不如就留在身边当个妾,待过个几年,我再好好替你挑选。”
皇甫沉言脸色变了几变,忽地匍匐在地,对着皇甫临行了个大行:“父皇英明,什么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儿臣确是中意那姑娘,但却万万不会让她当妾室。”
“喔?为何?”皇甫临挑眉,大惑不解。
“儿臣……不瞒父皇,儿臣想娶她为妃,她是前定远侯的嫡女,身份本应尊贵,但如今却被定远侯府赶出来,只是孤女一名,纵使她的身份无法为皇子正妃,但儿臣却只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磕着头,坚定而又认真的说道。
若尹沫霜还是侯府千金,他又何苦不能开这个口,而他若要娶正妃,必定是高门显赫家的嫡女方能匹配,他愿愿不想让霜儿屈居妾室。
皇甫临嘴角噙着一抹隐笑,低头看着皇甫沉言:“先前还说我软弱,怎么现下自己也变得软弱了起来。”
“父皇,儿臣……”皇甫沉言动了动嘴皮子,说不出一句话。
皇甫临轻轻一笑,扶起皇甫沉言:“这么多位皇子中,你的性子最随朕,但却多了朕没有的无欲无求,不要忘了,朕虽为天子,手握至高皇权,你无法反驳,但我也是你的父亲,儿子的真心,当爹的不能不顾,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为了你这一句,我也愿意成全你,只是别让我失望。”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欣喜过望处于呆傻的皇甫沉言,许久才听到兴奋的谢恩:“多谢父皇恩典。”
南苑鲜少有人踏足,虽然是座较大的宫苑,但却与宫中的冷宫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名字上的区别。
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南苑”两个字被蒙上了厚厚的灰,让人瞧不真切,角落里,还结着厚厚的蜘蛛网,整个宫苑看起来萧条凌寒,而且地处偏僻,别说人影,周围连只动物也很少看见,然而,不足之余也多了份清静,给连玥养病,最适合不过。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声长长的嘶鸣声,载着连玥的马车停在了南苑门口,而此时,慕容笑笑跟连翘早已站在了门口等侯。
一见马车,两人忙撑着油纸伞步入雨中,最先出来的是连玥的贴身宫女云儿,她一见慕容笑笑,便忙行礼,接着掀起轿帘打开油伞,扶着连玥走下马车。
“长姐。”
“母后。”
连玥本憔悴的容颜在看到面前的两张面孔时,瞬即露出淡淡的笑颜,极浅,本就拥有倾城之色,让身在病中的她看起来越发的楚楚动人。
她的鼻子微微发酸,数年来在后宫的坚强,在这一刻突然瓦解了,如果不是努力压抑住心中的难过,怕是要当众哭了出来。
“见到你们无恙,我心下总算有些安心,只苦了大哥被流放到沧州,也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母后,你放心,舅舅他们很好,断不会在沧州受一丝委屈。”慕容笑笑扶着连玥,安慰道。
连玥扯起一抹笑容,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安慰的话她听了不少,可是皇上这一次如此不顾大哥惜日的功劳说罚就罚,实在让她难受,大哥纵然有错,但也不用流放这么严重,不仅如此,她不过是跟宸妃发生了口角,他竟然就将自己发落到这偏僻的南苑。
在凤宁宫伺候的宫人们如数跟着连玥搬到了南苑,还有数十名御林军,保护着连玥的安危,说到底,她依旧是皇后。
慕容笑笑淡淡的向后扫了一眼,每个人都身穿蓑衣,雨水缓缓的落在身上,溅起朵朵水花,众人低垂着头,均是一副卑谦的模样。
“长姐快别多说了,咱们先进去,你身子不好,若再淋着雨得了风寒可怎么好。”连翘眼眶红红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本就柔弱,如今连城突遭此变,让她早已心神无主,又听闻连玥离开皇宫搬到南苑,更是忧心忡忡,现下乍一听连玥提及连城,难免心伤。
等连玥躺下,慕容笑笑忙替她把脉,连日来她一时忧思着连城的事情,即使身子骨再好的人也要病倒,更何况连玥本就身病。
“母后,你若再这般哀伤下去,就是华驼在世,怕也治不好你的病了,要是舅舅知道了,在沧州也是过的不安心的。”慕容笑笑一边说,一边蹙眉,心里不断的叹着气:“母后,你向来慧质兰心,冰雪聪明,应该看得出如今朝庭的形势,父皇罚了舅舅一家,但并未牵连到别人,连护国公府亦在,其实舅舅远离朝庭纷争,也并未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