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打我?”脸庞火辣辣的疼,秦心月想也没想,一把拽住小太监的手,厉声问道。
“哎哟。”小太监被秦心月抓住手腕,本想摆开,怎料怎么都摆不开。原来,秦心月在军队中常与士兵一起做事,手劲自然练得非一般女子可比。小太监于是将眉一抬,尖声道:“反了你了,皇后娘娘的话你都敢不听?”
“皇后?”秦心月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张良娣。
张皇后见秦心月看她,很不屑地哼了声道:“还不乖乖跪下领罚?”
秦心月听那太监说来人是皇后,原本想息事宁人算了。但她从来是个犟脾气,一辈子吃软不吃硬。一听张良娣这话,她的火气也压不住了,“虽然你是皇后,可惩罚人也要有个理由吧?你不问是非,一进房就让人甩我耳光,未免有失国母之仪!”
“喝,怪道鱼朝恩说你牙尖嘴利呢。”张良娣也不是个善主儿,她一甩衣袖,怒斥左右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出去,难道等哀家动手不成?”
“是!”
立刻,从门外闪进两个侍卫来。一左一右架住秦心月就往外拖。
秦心月只觉得脚不沾地,胳膊被扯得生疼。又好强,不肯叫嚷,怕被张良娣笑话了去,只忍着疼痛,嘴里仍问道:“皇后娘娘,民妇实在不知有何过错,值得娘娘如此动怒。”
张良娣已移出屋外,闻言只是冷笑。
“娘娘要罚你,还须什么理由?便是此刻叫你死了,你也得高高兴兴地跪领了恩赐,连动手都不必劳烦娘娘,半句废话也不必多说……”
“呸!”秦心月转头看向说话的小太监,一口唾沫啐过去,正啐在那太监脸上,“你说话如同放屁!天子身边,难道就没王法了?”
“王法?”那太监抹了把脸,阴笑着指了指前面张良娣的轿子,缓缓道:“在这里,我们娘娘便是王法!”
秦心月愣住了。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武则天亲手掐死自己刚出生女儿的画面。她打了个寒战,心中这才觉得有了惧意。
想当年武则天能背着丈夫,将皇后和淑妃用残忍阴毒的手段整死,这,还不足以给她警示吗?
秦心月心想:如果今天,我死在这皇后手里,那才叫不明不白!我现在是被当作疑犯押在这里的,真死了,皇室正可以掩盖事实,说我是畏罪自杀,或者编个其他由头,总之,大众的印象会是……一个罪人之死,死不足惜。于我却是至死含冤。况且,我现在怀着孩子,要是死了,也是一尸两命……可怜孩子没见天日就要夭亡,我也没来得及做妈妈就要无辜死去,太划不来了。
如果叫张良娣一声祖奶奶,给她扣一百个响头能免得一死,那秦心月估计也愿意。她心里只会咕哝一句:“反正也不少块肉!再多扣几个也无妨。”
但秦心月也很有数,张良娣对她印象奇差,更兼有小人鱼朝恩从中挑唆,她巴不得秦心月立刻消失在这世上。
所以,不管现在秦心月是求饶说好话,还是闭口不言,又或者干脆破口大骂,结局都不会有改变。唯一的区别,沉默,受的活罪少;破口大骂,则会让你体验一把古代传说中的宫中密刑。
两相比较,秦心月很没胆地选择了前者。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生命竟要在这里结束,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甚至没机会见李光弼最后一面,她不禁感叹起命运无常。
又联想到她给李光弼怀的两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在她的肚子里待满十个月,突觉悲痛至极。
架着秦心月的两个侍卫感觉她身体搐动,都奇怪地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秦心月仰头在笑。笑容竟是极甜美的,连她颊上的伤疤看上去也不显丑陋了。
只是她眼中的悲凉绝望,和那滴夺眶而出的眼泪,让两个侍卫同时一凛。
穿过一个人迹罕至的小花园,又绕过几个门廊。张良娣一行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行宫边缘一处荒弃的小房跟前。
在进房前,张良娣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曾劝过她:“娘娘,此处荒僻,且屋内阴暗湿冷,您千斤凤体,还是不进去为好。这余下的事儿,自有奴才们为您分忧!”
张皇后横了小太监一眼,不发一言地迈过已经烂了大半的门槛。
“啊……有老鼠!”张皇后慌慌张张退出屋子。
众太监宫婢忙赶着进去驱鼠。
秦心月昏昏的脑袋被张皇后的一声尖叫惊醒。
众人驱完鼠,都望着张皇后,以为她经此一吓,会改变主意打道回府。可张良娣却没有退却的意思,虽然脸色苍白仍未平复。
看着张良娣走进屋里,连被小太监扶着的手都在抖,秦心月又笑了。
原来,受罪的不是她一个!
“娘娘,您坐!”小太监不知从哪弄了张椅子,讨好地放在张良娣身后。
“不坐。”张良娣颇有些不耐烦道:“你们手脚麻利些。我见她咽了气便走。”
原来这皇后不辞劳苦是等着看她死。秦心月失笑。但她这时也顾不上分析张皇后是冷血变态还是精神异常。她纳闷这皇后到底想让她怎么死。
结果马上揭晓。刚才扇过秦心月耳光的小太监端了一只碗,小心翼翼地过来了。他的脸上,是影视剧里最具代表性的狞笑。
毒药!
这号称皇后的女人想毒死她?
这既在秦心月意料中,也是意料外。
“秦姑娘,请吧!”小太监将药端到秦心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