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面的声音有些不解。
“皇上龙威!在您面前,百官都得站着,小女子待罪之身,又哪里敢起来说话呢?您还是让小女子跪着回话舒坦些。”秦心月道,同时心想:“既然你能对那溜须拍马的鱼朝恩如此器重,那肯定是个喜欢听好话的皇帝。我何不投其所好,说些违心的话,以后也好见机行事啊!”
一席话说得上坐的李亨连连点头,“恩,这样看来,你也还算知礼。怎么竟会只身跑到军营里去了呢?”
鱼朝恩听李亨这话,态度竟有松动,心中顿时后悔不已:“早知道这小贱人刁滑,谁想这拍马屁的本事也不弱,真不该将她带回来。”
秦心月听了李亨的话,琢磨着鱼朝恩肯定是怕皇帝怪他没用,不敢将宁儿和杨威的事说出来。因此回道:“皇上明鉴,小女子不是自己愿意去军营的!”
“果真如此?”李亨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鱼朝恩,道:“鱼卿家预料得不错啊。”
鱼朝恩只有点头称是。一边心里盘算着:看来,等会子要去皇后那边了……
不用李亨多问,秦心月就把自己如何被歹人掳出长安,有如何巧遇要去增援常山的郭子仪,后来又如何被他所救,一一清晰地道来。
因为所述事件,除有些情节是隐瞒了的,大部分却还是事实,所以秦心月说着,竟没有打哽中断的地方。李亨听着,也觉得十分合乎逻辑。
又加上秦心月头脑清晰,语气俏皮,李亨越听心情越好,以至脸上浮出笑容而不自知。忽听秦心月说到嘉山一役,因当时史思明仗着地势,我军几番进攻都败下阵来,李亨心里也跟着一沉。
“皇上,小女子在军中与李将军相认后,他与郭将军原意是要速速将小女子送走。但小女子在军中所看到的,是后勤人员短缺。想着在这国家危难的时刻能为大唐,为同胞们尽一份微薄之力,小女子千求万求,才使得两位将军勉强同意留下小女子。使小女子有幸得见这么多战役的胜利。郭将军与李将军常说,能如此顺利地打败史思明,全仗皇上恩泽齐天!”说到最后,秦心月在心里直叹:这古人说话真不是一般地饶舌啊!而且,今天还要费尽心思拍皇帝的马屁,争取在他面前能扭转对郭大哥和李光弼的偏见,太不容易了。
李亨闻言,捋着胡须轻笑:“是吗?”
“千真万确,皇上!小女子句句肺腑!”
“胡说!”李亨忽然变脸冷哼道:“这大大小小的仗打下来,万民称道敬仰的怕是只有一个郭子仪拔。连素来与他不睦的李光弼……你口中的夫君,现在也与他亲近得很哪。可见你言辞多虚伪。说,你究竟是何人?怎敢冒充将军夫人?”
一番厉喝,把秦心月吓了一跳。
我素来只觉得李光弼阴晴不定,变脸如翻书。哪知道这个大唐皇帝的情绪变得比他还快?难道是我说错话了?或者,马屁拍得不够艺术?虽这么想着,秦心月也不马虎,一面口中仍坚持道:“皇上千万别动气,小女子不敢撒谎。”
“好!”李亨眉一挑,问道:“你说你是李光弼的妻子?”
“是。”
“那为何不自称妇人,去口口声声‘小女子’?还有,你的发式和衣着怎么全是少女打扮?”
妈呀!秦心月嘴角抽搐起来。她哪里知道还有这些讲究。看电视里民间女子进宫不都这么自称的吗?
“怎么?哑口无言了?”焉头耷脑的鱼朝恩一下活跃起来,“皇上,您圣明啊!一眼便看穿了这女子在撒谎。”转头恨恨地对着秦心月道:“她如此巧言善辩,不给她点苦头吃,她是不会说实话的。”
“鱼卿家的意思……”
“皇上,这种小事何老您费心?只要将她交给老奴,保证不出三日,就能问明事实!”
秦心月一听不好,这是要上刑啊。把头一抬,忙道:“皇上容禀。我的发式衣着并非有意为之。事实上,我刚才还身着男装,因为这么长时间没换过衣服,衣着有些褴褛。适才宫女来传话说要面圣,并送来这么一套衣服,我怕皇上久候,慌慌张张套了衣服,绑了两根辫子就出来了,也没想太多……至于,自称为小女子,那是因为……因为我的夫君李光弼已经将我休掉了。而我又是第一次得见龙颜,一时心慌,竟不知如何自称。”眼见这皇帝如此多变,心胸好象也不宽厚,秦心月干脆与李光弼撇清干系,免得她在这里说错什么,倒拖累了他们一家。况且,这事在长安城里早已传遍,她此时不说,将来皇帝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他们的处境就被动了。
“哦?被休了。”李亨的语气明显不信,神情却很值得玩味。他看着绷直身体,毫无惧色看着他的秦心月,身体向后靠了靠。
鱼朝恩大声斥道:“大胆刁妇,还敢在皇上面前信口胡言,你可知已经罪犯欺君?”
“嗳……鱼卿家,让她接着说。”李亨倒是不见气愤了,语气比开始还和蔼,“没事,你接着说。”
“什么?”秦心月浑然不觉自己正与一个皇帝对视,只是看李亨情绪变化如此快,意识脑中有些断档。
“朕让你接着说。”
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秦心月竟看见李亨笑了一下。
“我说完了。”这皇帝捉摸不定,她还是少说为妙。
其实,要真追究起来,秦心月情急下自称“我”,就已经是大不敬了。但唐肃宗李亨这会儿心情好像不错,连提都没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