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老爷,你赶紧也回封信,让子娴回来吧,一个女儿家,在外面总是不好。”
“恩。”
长安。
鹰的脚步匆匆,穿过长安的主街道,七弯八拐,来到一处闹中取静的小宅院前,脚尖轻点,人“簌”一下,便到了墙内。
“锦娘!”来到南面的一间房门口,鹰急切的喊。
不一会儿,从屋内飞奔出一个淡粉色的身影,直直扑向鹰的怀里,“鹰大哥!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右手环住她的纤腰,将头埋进她的乌黑秀发中汲取香气,他轻笑道:“想我了吗?”
“鹰大……哥……”怀中人的肩膀抖动起来,声音也沙哑了些。
鹰左手轻轻托起锦娘的下颚,问道:“怎么哭了?你在长安,应该听到消息了吧,李光弼没死,常山也守住了。”难道她又在为那个人伤心?
这段日子,他奉师命来了长安,又因帮内突发急事,不得已,回去处理了一些帮内事物,因此,把云华和锦娘留在这儿,托付给豹照看。
“云妹妹,云妹妹……”锦娘抽泣着道:“她被人带走了!”
“什么?”鹰震惊道:“豹呢?”
“也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原来不止一个人。但能打败豹,还能将他带走的,却不是一般角色。
鹰怕吓坏锦娘,控制了一下情绪,柔声问道:“他们是谁?”
“我不认识,但他们的长相象是……象是回纥人。”锦娘以前在风月场中,见过各色的人,所以,她根据那天看到的,那群人的样子,大略可以猜到。
“他们本来也要带走我的,可那个头领模样的人却说!”锦娘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个人的话告诉鹰。
“他怎么说?”
“他们留下我,叫我给你带个话。”她看着他的眼睛,浑身娇软无力,绝望的问道:“你是不是有婚约了?”
鹰身体忽然僵住,锦娘在他怀里,明显的感觉到了,“原来是真的。怪道那人让你回去完婚呢。”
他们抓走豹,原来是为了这事。联想到最近帮里的异变,鹰明了起来。
云华回去了,肯定是锦衣玉食,他不会担心,反落个轻松。但豹的性命,他是不能不管的,那个人……心狠手毒,绝不在他之下。
鹰眼中有愤怒在燃烧,想用威逼促使他就范?那就看最后,谁更狠。
“小……林。”是叫这个名字吧?李光弼不太确定,“秦……心,休息了吗?”在人前,他只能这么称呼她们。
宁儿刚从房里出来,就被李光弼唤住,虽说他的语气听着并不严厉,可不知怎么,她就是害怕。
“她睡了。”宁儿头也不回,瑟瑟道。
那晚,秦心月和李光弼已经达成协议,她可以在军中继续待下去,前提是,必须搬到“泛音阁”,而且,她们的身份也变成了李光弼的侍卫。
但让宁儿感到奇怪的,不只是李光弼答应了秦心月让她留下,还有郭子仪的态度。那个郭将军也不知牵动了哪根筋,居然大力支持秦心月到“泛音阁”,而且当晚就派人把她们的东西搬过来了。这样一来,宁儿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李光弼,并且还要和秦心月一起,安排他的日常起居。
“你跟我出来一下。”他压低声音道。
宁儿愣住,脚步却在他不容拒绝的命令下跟了上去。
下了楼,李光弼领宁儿出了大门,门前不远处,有一排柳树,李光弼在那里停住,背对宁儿,沉声问道:“自从将军府被掳出来,你就一直和她在一起,对不对?”
“是。”宁儿肯定的回答。
“那么,掳走你们的人,知道是谁吗?”
宁儿茫然摇头,“不知道……我们醒过来,就已经被买到”飘红院“了。”在他的问讯下,宁儿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不由说出实情。
飘红院?李光弼初听这三个字很愕然,仅仅一秒后,他就会过意来,同时,脸色大变,额头青筋泛起,难怪,她会是现在的样子。被买!还是买到那种地方……她能活着出来,简直是奇迹。
“她的脸是什么人伤的?”压制住满腔的怒火,李光弼继续问道。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姐难道没告诉过姑爷这件事?宁儿踌躇道:“那伤,是小姐为了保住清白,自己拿簪子划的……”
“什么?”李光弼不敢相信的回过头,“她自己划的?”
发觉李光弼似乎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宁儿的胸中浮出一股豪气,“是的,小姐为了保护自己还有我,自毁了容貌,后来又被当粗使的杂婢,在那里过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被锦娘小姐的朋友救出去。”
李光弼怔怔听着,心口刺痛,远比他当日挨了史思明一箭更甚。
宁儿见李光弼脸上大有悲戚之色,原不忍心再讲下去,但一想起她家小姐所吃的苦,她又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这一切。
李光弼现在毫不掩饰的悲痛神情,让宁儿胆子大多了,她语带凄婉,“姑爷,也许宁儿多嘴了,但是,小姐为你真的吃了太多苦……回到越州家里不久,小姐就滑胎了……是她和姑爷的孩子啊!小姐拼命想保胎也没保住……”
什么?李光弼顿时觉得一个惊雷劈过来,轰得他头晕目眩,脊背发凉,腿脚也站不稳了,弱弱的抬了手,扶住身旁的一棵树,沉默了半晌,方觉气息平稳了些,才勉强对宁儿道:“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