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月发觉每次他叫李光弼作哥哥,李光弼都会皱一下眉头,如鲠在喉的样子,于是,秦心月便故意每说一句话都带上个哥哥。
哽死你!秦心月坏坏地想。
“这块鸡腿要吃也是你哥哥吃嘛!”忽然有个低沉的男声说道。
秦心月寻声望过去,发觉是坐在慧心旁边一直未出过声的鹰。
见大家都望向他,鹰继续道:“这鸡腿本是你夹给你哥哥的,又是你哥哥打落的。既然他那么节俭,这鸡腿就该他吃!”
爽!这才是男人!秦心月心中暗自叫好,同时拿眼瞟了瞟李光弼,却发觉他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生气。
“母亲,我吃好了。”李光弼面色平静气度潇洒地放下箸,站起来礼貌地对母亲说道,接着,便离了坐,大袖一甩,出门去了。
当天的晚饭,李光弼没回郡王府吃。
晚上临睡前,秦心月不由又在心里感叹:这郡王爷空有一身好皮囊,气度却如此狭窄,难怪他老婆死了N年他还没续弦呢,就这脾气,他看谁顺眼啊!可怜那叫卓儿的孩子了。
正胡思乱想着,小玉进来了。
“心月小姐,夜里您若有吩咐便叫小玉,奴婢就在外间睡着。”
秦心月奇道:“你不回去伺候夫人了吗?”
小玉笑着回道:“是夫人让奴婢过来伺候的。以后,奴婢就跟着小姐了。”
“跟着我?”秦心月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这郡王府的主子了。
“小姐若没吩咐,奴婢下去了。”
“等等。以后在我面前,你不用自称奴婢,我听着难受。看来以后,咱们要一处伴着,就做个朋友吧!”秦心月坦言道。
小玉抬眼仔细看了看秦心月,发觉她也在看自己,目光极为和善,小玉心里顿时生出一丝熟悉。
连着好几天,李光弼都没回过府了,说是政务太忙。少了这么个碍眼的,秦心月觉得在唐朝的生活简直太自在了。
每天早上用完饭,陪着李夫人聊会天,然后看慧心夫妇下下棋,再到郡王府各处晃晃,中午吃午饭,然后小睡会儿,下午便有李战卓来缠着她玩了。
几天相处下来,秦心月慢慢融入了这个在唐朝的家,而郡王府上下更是对这位新认的小姐赞不绝口。
连王府看大门的都知道秦心月人善良,没架子,说话行事竟有些故去少夫人的做派。
而秦心月也借由小玉和宁儿之口,对她的郡王哥哥重新认识了一番。
因小玉以前是李光弼的贴身侍女,宁儿又是从小伴着吴子娴长大,两人更是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婚姻和爱情,所以,秦心月在大致了解了李光弼的故事后,不由心里泛出一丝酸楚,更有些捉摸不清的同情在蔓延。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在妈妈去世的十八年岁月中,是爸爸守着那份凄冷与孤独,一个人将她带大。爸爸脾气不好,还爱喝酒。小时候,她对爸爸难免埋怨,长大了,才理解,也许只有在酒醉后,爸爸才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妈妈吧!
原以为这世上,如爸爸般有情义的男子是绝少了,却没料到,刚穿越到唐朝,便让她遇到一个。
秦心月暗暗决定,等再见到李光弼,一定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般对待。
因为八年的战乱,需要收拾的残局还很多,李光弼已是有近半个月没回府了。好容易忙得差不多了,正巧管马房的小厮来报,说宝石快要生小马驹了!
李光弼于是当夜回府。
夜凉如水。
秦心月在榻上翻转,横竖睡不着,索性推开窗子看起月亮来,忽听外间的门被人推开。
“小玉!宝石要生了!”
是宁儿惊喜地声音。
“嘘,小点声,心月小姐在里间睡着了……”
“你去看吗?”宁儿声音压低了些。
想到秦心月晚间从不起夜要人伺候,小玉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卓儿等不及,已经先去啦!”
小玉忙下了榻,两人正准备走,忽听秦心月问道:“谁要生了?”
“小姐没睡吗?”小玉转头,见秦心月松松地披一件外袍已经出了里间。
“今晚失眠!”秦心月露齿一笑。
“宝石要生了,心月小姐要不要去看?”宁儿兴奋得不行。
“宝石是谁?”
“是我家小姐的马。”
哦,原来是大马要生崽了!
秦心月一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跟去凑个热闹,于是点头。
主仆一行三人,星夜赶往马房去也。
马房里,两三个小厮正分工合作着。
秦心月远远地便听到有马在嘶叫,一声急过一声。待走近了,往那马房里望时,才发觉里面有两匹马,一黑一白,黑的高大威猛,白的通体雪白,肚大如斗。
“那白的便是宝石吧?”秦心月问。
“是。”小玉答。
秦心月凑近了细瞧,发觉白马眼如琉璃,散发出夺目的神采,难怪取名宝石了,原来因为这眼睛。
早在栅栏边等候多时的李战卓见秦心月来了,招手道:“娘亲,到这里来看!”
秦心月凑了过去,问马房的小厮:“还要多久才生?”
“说不准……小马驹的头卡住了……”
深秋的夜晚,几个小厮竟都是一身的汗。
马也难产?秦心月错愕。
耳边听那宝石愈发叫得凄惨,几个女子都心有不忍。
“好歹请个大夫来瞧瞧啊!”宁儿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