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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师傅与学生

在蒂亚提着装有新采摘的与先前已有的水果的篮子,前脚刚迈出王子的别院,去莎萝公主的宫中住处不久,水晶后面就也来到了宫里。

水晶昨晚竟是一晚没睡好,想起了许多事,也想到了老图一家。

水晶的书法与绘画,其启蒙的老师中,也有图格那个大哥哥(虽按父亲叫老图的辈份,水晶应叫图格叔叔,或小叔叔,但她还是喜欢叫他哥哥或大哥哥)的功劳。

那些年,父亲阿约舍忙于生意与那些事,说实在,与她和母亲在一起相处的闲暇时间也并不多!

母亲水萝澜虽相较于父亲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些,但母亲却是不识得多少字的,所以也无法教授她这些。

这时,倒是有在一起的图格这个大哥哥,他常常喜欢教自己。

图格虽然上过的学不多,但是他因作坊与家里商店的关系,也从父亲与阿约舍那儿,还有一些匠人处学了不少东西,这其中就有书法与绘画。

而图格算是一个有才能或天赋的孩子,他对文字与图画有着特别的兴趣,当年就很努力的自己学着写字,还有帮着家里或一些匠人描样。

每当水晶在那看着图格写字画画而好奇的样子,图格便会笑着问:〝水晶妹妹(图格也是更喜欢叫水晶妹妹的,他可不想把自己搞老了,成叔叔)怎么样?图格哥哥刻写的漂亮吧!你看,这字简直都可以上书坊刻书了!〞

〝图格哥哥好厉害,真好看!〞这时水晶便会甜甜的回答着。

而图格又拿出一张画给她看,然后道:〝你知道这是画的哪里吗?〞

水晶这时会睁大美丽的眼睛一脸认真看的惹人喜爱的样子,随后马上回答:〝是我们的罗浮赖玛山!〞语气中透着一股惊讶与兴奋。

〝水晶妹妹真聪明,比我阿娘都认的快!〞耳中响起图格的夸奖声。

〝这样,你想学吗?〞图格会高兴的摸摸她的头道。

〝我要学!把好看的都画下来,还能给阿爹写信!〞水晶一下子回答的很肯定。

〝好!〞图格更干脆,仿佛他自己真的已是一个老师了。

图格那时不会想到,自己教了一个多好的学生,更不会想他之后会因为她而名垂千古!

每当想到曾经,回望现在的似若陌路,水晶的心就仿若刀割。

一切,再也不会有曾经的美好了吗?

水晶今天也是很早就已醒来的,洗漱之后,也是很认真的准备了。

对于答应伯雅王子一事,她心虽多有不愿,但并不是对伯雅敷衍,对于写字刻画这些事,她不想对之不尊敬。

清晨的王宫,要更让人舒服些,不仅因为空气更湿润,还有更多些生气。

这时宫中服务于王室的宫奴人等都早已起来了,忙着洗漱与开始一天的要做的事,清扫、整理、端茶、倒水、洗衣、晒被、煮饭、添油等等。

水晶穿行过宫中或直或折的大小道路,看着忙碌的宫人与有些呆板的宫卫,不觉想像起了当年自己的那姑姑在这里是怎样的生活?

这里曾经是姑姑阿沙丘她待过几年生命中最后时光的地方,也是在这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无情的结束了她的生命!

水晶虽没见过姑姑,但从父亲的口中知道她很好很好,善良美丽。

而水晶知道,能在这里待上那么多年,只为了弟弟,可以想像在这压抑的地方,王宫不是天堂!

姑姑当年多想念父亲,可以想像她有多爱自己的弟弟,她的父亲阿约舍,因为姑姑不仅付出了自由,还有那青春,最后献出了生命!

水晶不知道拉贡叔当年在这宫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她这时是无比沉重压抑的!仿佛每一步都流淌着当年那些人的血!

终于穿出云层的太阳猛然间似乎有些刺眼,刺的人流泪。水晶抬头望着天空,不让泪水流下,那里,仿佛能看见家人的影子。

这一刻,水晶崩出了她的新想法,不仅仅是毁掉仇人,而是要毁掉伽叶的那达王朝!

水晶出现在别院,来到伯雅王子的面前时,伯雅很热情的迎了上来,他的热情让别院里侍候他的宫人们看到,觉得有些异常。

伯雅王子倒真未在意,他带水晶来到了一间雅室,这儿有两面都朝着园子,能看见外面的景致。

水晶没想到这伯雅王子是这样接待她的,她看到自己站着的右边前面边上的一个长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水果,在金制、银打或木制、藤编的,盘子、碟子、盒子、篮子等各式各样器具里,呈现出诱人的光泽。

另还放着不少精致的糕点,色彩与形状都做的未尝上却已惹人喜爱!

而一处角落的铜制描金的香炉中,水晶从飘出的若有若无的香尘烟气里,闻到了一股妙香,她缓吸一辨,竟是名贵无比的赤旃檀之香。

赤旃檀香,此香树生于伊兰丛中,伊兰树其臭如死尸,其味弥远。而赤旃檀香树其小之时味不显,长大后,则会散发出上妙香气,香达周围,多有蛇附于其身,与伊兰为邻,可谓一奇景。

此香不仅为香,亦可为药,能治刀剑等伤,在经论中亦有天上菩提之喻。

故此与伽罗的龙涏之香、梵国的沉香共称为供香三妙品,所以极为珍贵,不想,伯雅王子就在此点此之香!

另这香可为串执珠,亦如静心宁神,这时水晶于室中闻得此香,渐渐的心中径自平静了下来。

〝用过饭否,要不要吃些点心?〞伯雅王子把水晶接到内室后,便说道。

水晶发现他盯看过自己一眼后,目光有些游离,语气热情之外动作却似乎有些拘谨。

此时自己脸上是没有遮任何东西的,莫非自己的容颜让他不淡定了?又不像。

按说,自己这个客人,见到高贵的王子,更应该感到拘谨才是。可水晶这会却丝毫没有,而她对伯雅王子所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也玩味了起来,是什么?

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自己何尝不是!

〝已吃过了,不用了,谢过王子,那么我们要现在开始吗?〞水晶脸色平静淡然,语气平和的回说道,直看着伯雅。

伯雅被她这么看着,忽然有一瞬间的晃神,随之有一丝心慌,口上却说道:〝噢,这样,那…那好吧,来,你坐这!〞

他语气稍滞,有些失望的样子,却又客气的把水晶让引到室中靠园子一面大窗的,一张长方形桌子边的其中一张靠背方椅子上坐下。

这时,一名宫女进来奉上一杯果汁,另还泡了一壶茶。

伯雅王子这时把水晶那时列的单子上买的东西全部拿出,陈列放到了桌面上。

他这时也坐了下来,位于水晶的右侧前面,也就是桌子宽边的这一头,背后不远处是另一面朝园子的窗子,而这会他左前侧的就是面朝自己右侧大窗,于桌子长边这面坐着的水晶,两人位置形成了〝L〞形。

此时的太阳已升高,阳光透过大窗子洒落在水晶的脸上,一览无余。

伯雅已是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他看到这时似乎在看着窗外那景色的水晶,那略微迷离的眼神,弧线无可挑剔的完美的侧颜,让伯雅都不忍打扰,或许说他已是有些陶醉的忘记了什么?

这时,水晶似乎察觉到了伯雅王子的目光,她竟一下子毫无征兆似的转过了头来,静看着盯着自己的伯雅王子有那么两三瞬的样子,随之淡定无比的道:〝我先讲解颜料吧!〞

伯雅面上这时禁不住一红,看着竟有些呆萌的道:〝噢,老师!〞

水晶听到一声〝老师〞,一愣神,随之嘴角竟不禁勾起了一丝笑意,内心却道:〝我竟成他的老师,多么讽刺呀!这个仇人这刻却变为学生在我的面前!〞

伯雅是完全看到她那脸上呈现出的微微的笑意的,他却在猜测:〝是因为自己的窘状引她笑了吗?不然会是什么?〞

只是他却再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神中探究什么了!

这时,跟他不过三尺之距的水晶微微侧伏过上半身来,开始娓娓解说了起来。。。。。。

桌上放置有三类颜料制作的原料,分别为矿物、植物,还有动物。

如制作绿色的矿物绿松石,红色的朱砂、赤铁矿石、玛瑙,黄色的石黄、雄黄,金色的金箔,银色的银粉等;

有动物如珊瑚、虫子的甲壳、贝壳、珍珠等能制作红、黑、白等各色;

植物有番红花、茜草、马蓝等蓝草,紫丹、紫苏、槐花、栀子、冬青等各种或花或叶或壳制成的红、紫、蓝、黄、黑等各色。

其研制与调色工序复杂,有捣、磨、蒸、煮、烤等等,用到了铜臼与杵、小石磨、小火炉、小锤子、陶碗、铜碟等等,还有过滤的纱布等。

水晶一边解说着,随后又站了起来,亲身为伯雅王子做着示范,磨、捣着金、银粉,番红花、绿松石、珊瑚等,蒸、煮一些植物等,并说着这些颜色的调配与作用。

如蓝黄可合调绿;红黄可为橙;红蓝混为紫等等,与各种类颜色的用途,如作画的打底、描面、画线等等。

伯雅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他曾也是学过这些东西的,但那时并不深入,何况颜料多有现成的。

但如今听水晶如大师一般的讲解,再看她亲自手工制出的颜料与之自己之前一些用过的相比,确是大不一样。

顿感此道原来如此之深,加上现在自己亲自上阵,就更是深有体会与领悟了,也就有了所得。

伯雅王子越看越对水晶由衷的佩服,没想到这个小女子不但说的头头是道,而实际操作起来也毫不生疏!

伯雅发现她似乎比当年于揭提寺教他佛画的那师傅懂得更多。

他是不知,水晶不仅从图格等人,与于亚里斯城的匠师也有接触,还有当年在梵帝国她可不仅仅学了舞蹈、乐器,另有绘画。也因家里生意的关系,接触了珠宝和各种染制的颜料等等。

而于海上飘泊的那些日子,更增加了她的见识,可以说是各种见识与各种技艺的综合而造就了水晶对于绘画、书法与其颜料制作的精通。

还有一点,她很聪慧,又记忆力异于常人,所以学的也很快,掌握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伯雅王子似乎被这些制作吸引住了,他学的很认真,水晶也教的很仔细,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正当他们有些沉浸于制作颜料与勾画示范其作用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莎萝公主来了,她早上一早收到伯雅王子让蒂亚亲自送来的水果,高兴之余,便又问了伯雅的事,得知今日他在院中,水晶小姐会来教他写经上彩之事。

莎萝听此便忍不住想过来了。

当她听到水晶小姐那好听的声音,与伯雅王子如学生般尊敬似的请教,好奇心更起。

入得室中,便一眼看到了让她忍不住想笑,却又有一丝别样担心的心绪的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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