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60年(佛历1003年)四月,上轮旱季来临,各国使者贺寿参加庆典人等陆续离开了梵帝国。
他们是怀着各自的心情回去的,在华氏城的所见所闻,与极释陀王在那庆典最后一天的军队表演,够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家琢磨一阵子了!
巴斯王尼波提刹回到北海岛上的巴斯国后,不但对自己严格加紧训练,也对军队进行了调整与更严格残酷的训练,并下令在这三年之内,不许各方再去动梵帝国了。
达巴萨在与儿子和女儿谈过后,则于不久后加强了边境防御的加固,又翻修了几条来往的通道,而又大量采办大木,与商队合作,又建了一个造船厂。
拉古、伐伽、陀迦三国则在此后完成了几个联烟,王室间的,还同一把要上给梵帝国的这年的贡物提高了一成。
这时在归经赡部岛,直接从水路走,在海上的伽叶王刚在心中考虑,在老图的商团带着亚里斯城的各特色物品在梵帝国进行交易后,他是否要降低梵帝国的物品入境伽罗国的关税。
时,梵帝国华氏城,在极释丘于三月末便上路回去边境驻地外。
四月中旬,除大王子极释卢外,其余剩下的四个王子也陆续被极释陀王派往了梵帝国的境内各处。
而排名境大陆第二与第四、第五大等的铁矿与其它矿石采矿处也更忙了起来。
位于帝国的东北与东南沿海的两个港口的海军轮训来往也更频繁了,极释陀王还下了一道令,沿途各处的驿站整修并又增添了不少。
为了商品稳定,他又命人整顿了下最近不断上涨的皮制品价格,时已是五月。
这阵子,在华氏城的老图可忙死了,因为商团中办事的主要两个人,阿约舍与阿拉贡老被召进宫。
阿约舍是被极释莎萝这个小女娃给缠住的,她老爱叫他讲故事,最后阿约舍都快没啥好讲了,还把自己的故事稍加删改都讲上了。
这个小郡主()是听的津津有味,中间还不知问了多少个为什么?
弄得阿约舍都有些怕了她了,但阿约舍与她的关系更深了,他也从小郡主()那学了不少宫里的事物,而一些事也更让阿约舍体会到了姐姐阿沙丘这几年在伽罗王宫的境况。
阿拉贡则是在得到勇者武士称号没几天之后,便被四公主召去了,陪她练武,之后隔三差五的便被拉走,有时回来还鼻青脸肿的,老图问他咋了?他只是傻笑道:〝不小心摔了!〞
阿约舍与老图都明白,这小子肯定又被极释汐四公主揍到了!
阿约舍在这里过的还算充实,也很好,只是思念家中的妻女与无消息的姐姐。
〝捎去的家书,那人应该快到伽罗国了吧!〞阿约舍与老图等商团人在跟随伽叶王一同回去的商人帮忙捎带上了他们的家书回去,时已过了近两月。
转眼已是五月末了,伽罗国,拉普达拉城。
于五月中旬到达赡部岛,会过兰娜,歇了几天后,伽叶王一行人便接了兰娜郡主()回伽罗国,时已到达了国都王城。
这时的伯雅王子还在揭提寺中,关于在王城之中早已传开的伽叶王带着一个从赡部岛而来,怀着王室血脉的女人回来,人们都在猜测,伽罗国是否要迎来一个新的女主人?
这个事情他已是听到,或者说是亲眼见到的,因为得知父王归来的伯雅王子这天还是忍不住向主持请示了一下,他出寺了,偷偷的混在街上围观伽叶王队伍归来的人群之中。
此时被万众瞩目,与一脸微笑的看着身边虽用宽袍遮挡,但还是能明显的看出隆起肚子的兰娜,这场景一下子刺进了不远处人群之中的伯雅王子,使他的心再起波澜。
曾经,父王也是这样看着出巡的母后与自己的,只是这时,他身边的女人再也不是母后了。
而自己竟也无了曾经的亲近感,他也再没看到父王这样微笑的看着他了,取代的只是哀怨、冷漠、严肃的表情。
伯雅王子也再不是那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就算在寺院之中修行了快一年了,可是似乎他更生出了许多的疑问,随着他学识的增进与人的长大,好像无数的事也多了起来!
他看到那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的一刻,知道一切真的都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也隐约知道男人特别是王室贵族等可以有三妻四妾,父王可以再娶他想娶的女人,何况如今已是独身。
可是当看到父王一手拥在那女子的肩膀上时,他的心还是痛了一下,为母亲,也为自己,好像母亲一下子离自己更遥远了,而父王除了距离外,这时仿佛又隔起了一道墙在他们之间。
伯雅王子沉默的挤出了围观的人群,在走向揭提寺的路上,还是忍不住的流下了泪,无声的抽泣着,右手颤抖的拍着自己的左胸。
在走近寺庙的山门时,他把头仰面向天空,不让眼泪流下,拉过佛衣的一角擦干,默默的进了自己的禅房,好像有寺中的师兄弟向他打招呼或询问什么,他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
傍晚,当寺中的暮鼓敲响时,大斋堂并没有出现伯雅王子的身影,照顾他的小沙弥在禅房见到他躺在寝室的床上,一动不动,叫着也不应,有些吓坏了,怕王子生了什么病,便报告了住持慧昙大师。
慧昙大师在亲自过来用手抚过他的额头后,知道并未发烧,再看了看他的状态,想起街上关于王上归来传闻的一些事,便没说什么。
大师他静静的退出了房间,只是叫人注意照看,离开后派了一个僧侣去了王宫。
次日,伯雅王子似乎又好了,没什么大的异样,只是更沉默了一些,在正常的礼佛诵经,上过课后,只是盘坐在他经常在的那棵摩珂菩提树下,呆看着草地间那花丛中来往的昆虫。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仿佛在参禅悟道,所以也没有人打扰他,这时纷扰的世界仿佛又变的很静,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似的!
夜幕降临,大斋堂这晚依然不见伯雅王子的身影,慧昙大师走向菩提树之台,远远的看见伯雅王子依然在那儿盘坐着,似乎在凝视着台外不远的那圣池,这时圣池中的睡莲早已开花。
慧昙大师没有再往前走了,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一个僧人道:〝往悲空的房间送些干果与时令果子去,要洗净!〞
月华如水倾泻,寺院中的灯也亮了起来,照出了菩提树下的那个身影,伯雅王子还在那。
他这时是在看睡莲的,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它们,在黑夜之中一朵朵张开的花朵,一瓣瓣的陆续合上,像寓示着生命,枕着梦入眠。
伯雅曾有两次彻夜未眠的观察过这些美丽的圣花,这也许会是他的第三次,他在等待着明天的旭日东升,这花朵会再次的重新美丽灿烂的绽放!
夜晚,慧昙大师有派了两个沙弥在不远处看视着伯雅王子的,还是在隐蔽处,只是他们不知自己何时竟睡着了。
只是当刺目的阳光照醒他们时,慌忙惊醒的他们向菩提树下看去,却见伯雅王子,这个法号悲空的师弟还在那儿,这时的脸上竟露出灿烂的笑,看着那一池重又盛开的白、黄、粉红与紫蓝各色的睡莲圣花!
阳光下的他让两个沙弥看去仿佛有一种圣洁庄严的美!
突然,一条人影闪过,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沙弥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宫女蒂亚。
蒂亚是前天晚上见到慧昙大师派去的僧侣告诉她要去看看伯雅王子的,只是被宫里的一些事耽误了,今天一早方过来。
她忧心忡忡的快步来到伯雅王子面前,叫了一声:〝王子!〞
伯雅王子仿佛幽远的听到了这个叫声,转过微笑的脸,看到站在逆光里的蒂亚,不觉间一下放松了,顿感有些晕眩,眼睛模糊,伸手向蒂亚道:〝你来了!〞便晕了过去。
〝王子!王子!〞蒂亚扑去一下抱住了他在怀里,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害怕了。
伯雅王子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已是午后,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蒂亚的那张映红眼睛的脸,此外是站在她身边不远的一脸严肃的慧昙大师,还有不远处那像被训过,满怀忧色的两个沙弥。
〝你终于醒了!我早该来看你的!〞蒂亚又流下了泪道。
〝我没事,只是困了!〞伯雅王子笑了笑仲起一只手为蒂亚抹了眼泪道,〝让大家担心了!〞
〝醒来就好!〞慧昙大师道了一句,面上的肃颜不觉已缓和了些,便转过身在边上的小桌上执壶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了蒂亚,随后招呼两个沙弥退出了房间。
蒂亚想去扶伯雅王子起来,而伯雅这时已是自己撑起了身子靠躺于床头上,接过蒂亚准备喂他喝水的杯子,道:〝我自己来吧,蒂亚,你只静静的陪我说会儿话!〞
〝好。〞蒂亚口上应了一声,只是还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父王真要娶那个女人了吗?〞伯雅王子崩出了这么一句话,虽面似淡定,但蒂亚还是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忧伤。
伯雅知道事情也许已无可挽回,特别是看到那女人隆起的肚子时,只是,这时他还是希望能听到否定的消息,心底希望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只是他心底的渴望终究不能改变什么,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
〝王子……〞蒂亚轻叫了一声他的称号,又迟疑了一下,缓缓道,〝你已知道啦,不过王上娶她是政治联姻,王上爱的还是王后的!〞蒂亚只能这么安慰着,关于王上的心,她又如何得知?只是从别人偷偷咬耳根的一些蛛丝马迹间推测罢了。
〝或许吧!但终归父王还是要娶了她!〞伯雅王子说着,又喝了一口温水。
〝这几天我被调去那边临时服侍她们,听人说已怀有八个月了,王上与她是在去年去梵帝国经过赡部岛时相识的,她是岛主普利达力的女儿,名叫兰娜,听人透露,是她先缠上王上的,她很年轻……〞
〝还很漂亮,父王终究是个男人!〞伯雅王子未等蒂亚说完,接过话道,像个小大人的样子。
蒂亚看着伯雅王子似有些放松,又有些讽刺,还有些成熟的话与语气,不觉一懵,不知该怎么说了。
〝算了,母后离开了,他终是需要一个女人陪在身边的,只是…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伯雅王子这时又道。
蒂亚感觉王子有时十分的孩子气,但他本就是个孩子,而有时却仿佛又有超过他年纪的成熟,甚至更甚于她!
蒂亚心疼的这时忍不住轻轻抓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轻抚在上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王子那眼眶中打转的泪终是承不住,落下,滴入了那手里的杯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