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的西苑已经乱成一团,耿氏听到我来了,哭着迎了出来:“爷,咱们的永琏他好苦!”我抬了抬手,叫她起来。走到床边一看,永琏的脸烧的通红,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额角青筋暴起,看向府医。府医一直打量着我的神色,见我看向他,忙道:“四爷,大阿哥这病来的实在凶猛,怕是一直吹着冷风,这若是换了大人是定能撑过去的,可大阿哥还小,为今之计只能以热酒擦身,看能不能退烧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大阿哥一直吹着冷风?”我怒火中烧,呵斥道。
“大阿哥的乳母一直陪护着大阿哥,奴才已经叫人拿下她了。”耿氏仿佛有了主心骨,抹抹泪水,道。
“人呢?”我皱了皱眉,问。
耿氏便叫了人把乳母压上来,乳母被吓得满头大汗:“主子爷饶命啊!奴才真的没有谋害大阿哥之心!”
“昨个儿夜里,你在做什么?”我面无表情,问。
“奴才昨个儿夜里,昨个儿夜里困的厉害,见大阿哥睡的香,便也睡了过去,今早起来发现窗户打开着,大阿哥被子被踢开了,发了高热……”乳母支支吾吾,道。
我自是不信的。
“苏培盛,去查。”我道。
“嗻。”苏培盛忙道,匆匆去了。至于查什么,自然是这个乳母,苏培盛跟了我这般久,若这都看不清楚,也不必留着了。
耿氏红着眼睛,担忧不已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养母孝淑仁皇贵妃。
皇额娘这一生,生育了两个儿子。除了我还有皇长子允昀。大哥是嫡长子,自然得重视。我出生时大哥六岁,因我的出生被人谋害,得了重病。皇额娘成天担惊受怕,连刚刚出生的我发了高热也不知。
皇祖母得知嫡子发热一天一夜无人知晓,大怒之下,让皇阿玛把我抱给了贵妃抚养。
贵妃待我,当真是极好的,视我为亲子,皇额娘却因着大哥的身子从来没有来看过我。直到我八岁,大哥病故,我才被接回了皇额娘身边。
贵妃在我回中宫后不久,便去世了。
我五岁得了风寒,贵妃便是这样红着眼睛,守了我一天一夜。
我亲自上前,拉着耿氏坐下,安抚道:“咱们的孩子是皇长孙,有汗阿玛龙威保佑,不会有事的。”
“奴才听爷的。”耿氏抽泣几下,不哭了。
“爷,嫡福晋得知大阿哥发热,与娴福晋一块儿来了。”苏培盛的徒弟小品子跑了进来,弯着腰道。
“叫她们进来吧。”我点点头,道,耿氏忙起了身。
“见过主子爷。”“嫡福晋万福金安,娴福晋万福金安。”
待她们互相见了礼,我才道:“都起来,坐。”
如毓到我身边坐下了,宁秀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耿氏坐在她对面。
“妾身听闻大阿哥病了,便过来了。”如毓道。
我冷笑不已:“大阿哥病的因由,爷已经知道了,只怕有人对他起了嫉妒之心,想置于死地。”
如毓忙起来,跪下告罪:“是妾身管理后院不善,请爷责罚。”
“起来吧。”我挥了挥手,倒也不打算问罪她,她毕竟是汗阿玛亲赐嫡福晋。只是庶子被谋害,她作为主母,实在是失职了。
“后院居然有这等心狠手辣之人,连孩子都能下手。”宁秀摸摸肚子,面色发白。
“你怀着孩子,这里病气重,还是回去吧。”我担心她受惊,道,示意她的侍女扶她回去。
“妾身不回去,妾身要看看是谁敢谋害皇嗣。”宁秀倔强道。
我沉声道:“你肚子里头的孩子要紧。”
宁秀正待说什么,如毓开口了,她道:“娴妹妹若真的想留,爷,就让她留着吧,不然不知是谁这般大胆,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我盯着如毓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不安的揪紧了手帕,才开口:“福晋所言,倒是有道理。”
苏培盛这时候回来了,打了个千儿:“爷,奴才查到这乳母的丈夫这些个日子一直挥金如土,正是这乳母给他的。”
原本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的乳母一下子僵住了。
这等手段,实在低级,简直就是黄口小儿的手段。我示意苏培盛接着说下去。
“这些银钱……是苏家。”苏培盛小声道。
苏家是汉军旗,虽说出了一个丞相和一个妃子,却是没有半点权力的。
我皱了皱眉头,宁秀小心道:“宫里头的全妃娘娘,如今抚育五阿哥果贝勒。”全妃便是苏家的女儿。
我后院里头是没有苏家的女人的。
早就听闻全妃是个蠢笨的,靠着美貌爬上了妃位,果真如此,这等小儿的手段。我面上阴晴不定,道:“宫里头的事,由皇额娘处置也就是了。”
如毓等人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汗阿玛五子,长子病故,次子夭折,三子有疾,永琏是皇长孙也是唯一的皇孙,老五明年就要娶嫡福晋,这是要和我争夺那个位置,不愿意让皇长孙出自我这里呢!
只是苏家,未免太不够格了。
对于那个位置,我乃中宫嫡子,自然理所当然,汗阿玛不至于糊涂到放着精明能干的嫡子不立,立一个辛者库贱婢之子!
老五的生母是辛者库贱婢,不过这些日子才封了贵人,把他给了全妃罢了。
此事有了皇额娘处理,倒也无事了。我亲送了宁秀回去,在西苑住下了,却并没有看到某人的诡笑。
第二日,我便听到全妃降了嫔位,老五降了贝子一事,却是不明白为何老五还在全嫔那里养着。
汗阿玛下朝以后特地叫了我单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