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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曙光从海上漫来。
朝阳斩头露角，冉冉升起，染红东边云彩，在铁青的天空中翩翩起舞。无际海上洒满金辉，犹如碎碎黄金织成的地毯。海面倒映红日，波光粼粼，仿佛一道虹光把海劈成两半。白色海鸥空中掠过，滑翔完美弧线。天海一色，海底蓝光闪烁，希望之灯逐渐熄灭。
宇梦轻轻踩开木门，迎面飘来一股芳香。
贝港，曾经最繁荣的私人港口，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宇梦当然知道这个地方，他亲手毁灭的商业家族。二十七年前，他劫船逃走的地方。
原来这里车水马龙，货源不断，三条路直通巫灵大陆最繁荣的城镇。而现在，残破的港口仍然没有被修复，周围长满了茂密的树林和杂草，一个没有人烟的废墟。
他不明白莫莺语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实力和地位就在那里摆着，如果莫莺语想要伤害他们，绝对不会如此拐弯抹角。或者正是出于她的知名度而无法直接下手吗？
杂草虚掩着一个小木屋，是港口的一个小储藏室。
他总觉得曾经发生过什么，想要去深挖，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仿佛一段记忆从他的脑海里被剔除一样。他望向海上海鸥的倒影。忽然，两个弱小无助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使劲敲了敲脑袋，想把那段模糊的记忆回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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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趁火打劫的他来到纷乱的安浩拉。当时暴乱的女巫不论骑士和其他种族，甚至只要不参与独立的女巫，也一律当成敌人对待。他作为一个死灵，在十分混乱的安浩拉镇，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东搜西索，他的钱袋也快被装满。
在那些天，他一次为了躲避女巫公开的示威，进入了一个破烂的房屋。他遇见了一对很有意思的姐妹。她们想让宇梦去救出被困在宅邸的女巫，并且答应宇梦的一切要求。那个姐姐是个很出众的女巫，她已经察觉宇梦死灵的身份，并且暗中观察他很久了。
如果宇梦不是死灵，他也许还会考虑一下。可惜的是他并不需要女人，没有金币，一切都是免谈。而且他可不是什么烂好人，本来就是来趁火打劫的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无聊而且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选择拒绝。那个姐姐似乎早就料到宇梦会这样说。宇梦本来不想要对这两个姐妹动手的，可是没想到姐姐不知好歹的在背后袭击了他。他脸骨上的浅刻痕就是这么来的。而那把龙骨匕首，就是他之后送给弗罗里的礼物。
他很佩服那个姐姐的勇气，所以他想给那两个姐妹一个痛快的死亡。
妹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看着宇梦拔出海盗剑。一个裹在被窝里，才刚四五岁的小女孩。那个妹妹病了，是绝症。他以前见过这种病的发作，发病后所活的时间都不是很长，而且过程是极其痛苦的。他改变主意了，他决定让两个姐妹在孤独中悲伤的死去。
龙骨匕首为代价，他答应姐姐杀死住在宅邸的骑士，并救出被困的女巫。
在一番打听之后，他得知住在宅邸的商人也不是什么好货，是奴隶和妓女的贩卖商。傍晚，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独自一人杀死了十四个荣耀金甲骑士。当然，在救出女巫们之前，他不忘去宅邸里面搜刮一番。不幸运的是，贝特的父亲居然还在卧室里享受女人。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淫商，并不是出于正义感，只是单纯的杀戮而已。杀死淫商后，他一把火烧了宅邸，放出了地牢里的女巫。他也没心情去见那对姐妹，直接到贝港，劫了一个商船。
临走前，他玩笑般地把名字留给了爱丽丝的母亲，并告诉她，作为报答，要求她在宇梦离开后烧掉贝港——这个曾经繁荣一时的私人港口，实际是奴隶和妓女的转卖点。
他离开后，人族的皇家荣耀骑士团前来镇压女巫。据说刚被他救出来的女巫，全部被骑士们押回圣灵大陆。爱丽丝的母亲逃过一劫，两个姐妹被带到皇都。不过想都不用想，就算姐姐能活下来，妹妹也一定死定了。
再之后，女巫被镇压下来，巫灵大陆开始渐渐平静。爱丽丝的母亲告诉他，两个姐妹都不幸去世了。
在之后，女巫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新大女巫长上任，并公开处决了反对她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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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的空间不算很大，有两个隔间。入门的房间最中央，摆着一个很大的方桌。占满房间地板的，是一个巨大的紫褐色六芒星魔法阵。窗户被擦得很干净，角落里的水龙头有水滴滴落，至少可以肯定有人长时间住过这里。
另外一个隔间里有一个木床，上面铺着红紫相间的丝绸棉被。一个大落地镜摆在木衣柜前。一切都显得很朴实，像一个乡村妇女居住的地方。
宇梦小心翼翼地挪开落地镜，他打开木衣柜，就是这里面散发的香味。衣柜里有很多过于华丽的裙子，与整个房间的品味很不搭调。
吸引他的，是一条丁香紫长摆裙。
“偷看女人的衣橱可是不好的习惯哦，宇梦。”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衣柜刷得一下关上，莫莺语手持魔杖站在门口。
正在向窗外张望的袁欣也吓了一跳，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到来。仔细一闻，她根本嗅不到莫莺语身上的血味。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莫莺语。”宇梦来到桌子边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袁欣坐在宇梦的旁边，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宇梦是她的伙伴，虽然莫莺语态度不怎么样，但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冤无仇，而且很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她选择暂时沉默，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要喝茶吗？”莫莺语转念一想，她好像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不死族是无法品尝到茶甘苦中所带的甜味。死灵没有味觉，吸血鬼的舌头只对血液有浓厚的反应。
宇梦完全想不出，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在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他必须十分谨慎。毕竟对方可是狡诈的女巫一族的首领，只会更加狡猾，很可能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宇梦，你有一个可以航行的船，对吧。”莫莺语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茶杯，她轻放在桌子上。拿起魔杖在杯口上一晃而过，热气腾腾的茶水神奇般的出现在茶杯里。
“不是我的。”宇梦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把戏，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莫莺语身上。
“弗罗里，呵。”莫莺语冷笑一声，“没关系，以你的能力，很快就会成为黑帆船长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宇梦按着海盗剑，他不允许把弗罗里卷到任何阴谋里。
“哦，你不知道？那算了，当我没说过。”莫莺语坐在他们对面，吻了一下茶杯，“对了，莫蒂娜，之前有个吸血鬼向我打听你的下落。真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啊，说什么是血王之子。”
袁欣的心猛地一紧，没想到她的哥哥已经追到这里了。她极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感情，把想问问题的欲望压了下去，只是回了她一句：“是吗？”
“不过不用担心，还没有几个吸血鬼敢在我的领土里胡闹。你哥哥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莫莺语露出了妖艳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宇梦警惕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比想象中知道的更多，这只会让她变得更难对付。
“我有我的方法。”莫莺语并没有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她只是浅浅地一笑。
“行了，你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宇梦不想再和莫莺语废话。
“我想让你们带柳心上黑帆，并保护她的安全。”莫莺语把茶杯捧在手中，吹散茶水上飘腾的热气。
“谁？”宇梦并没有听说过莫莺语口中的这个人。
“你们应该见过了，昨天给你们送话的小女孩，怎么样，很可爱吧？”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古挂钟，“这个时间，应该快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莫莺语？”他就知道昨天的那个女孩绝对和这个女人有关系。两人的眼睛很像，他怀疑柳心是莫莺语的女儿。
不过让一个小女孩上海盗的船，并且保护她。这一系列的操作让宇梦迷惑不已。除非，那个叫柳心的小女巫并不像看起来一样柔弱，难道她有什么隐藏的实力不成。
“她和你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保护她，还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答案，不是吗？”莫莺语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这就是我的要求，很简单。”
“放心，那孩子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到了要分开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她补充道，似乎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对…对不起，我来晚了。”女孩穿着紫色巫袍，右手持着和她齐高魔杖。柳心扶着门，喘着粗气，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她来到桌前，不客气地把莫莺语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好烫。”柳心伸了伸舌头，哈了口气。
“不都说了要准时吗，柳心？”莫莺语用魔杖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路上…遇到一点事耽误了。”
“柳心，这位是奈浮达。”
“宇梦。”他说，扫视柳心，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柳心，莫蒂娜。莫蒂娜，柳心。”她把两个人相互介绍一遍。
“叫我袁欣就好。”她对柳心这个小女孩并没有恶意，因为柳心看上去才刚十岁出头，一点危险都没有。
“哦。”柳心短促地应了一声。
“东西准备好了吗？”莫莺语温和地问柳心。
“嗯，已经差不多了。”
“好，他们两个不死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成为你的伙伴。”
柳心脸上摆着明显的不愿意几个字，但她们似乎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柳心并没有挣扎或者拒绝，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可没答应。”宇梦冷哼着，“别这么快就为我做决定啊，女人。”
“宇梦，你们可欠着我人情呢，别说就这么算了。”她说，“爱丽丝是我派去的。宅邸的事情我已经包装成意外。你在安浩拉杀死那个马夫，我已经帮你处理了。人鱼之血也是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
莫莺语确实抓住了宇梦的性格，他确实有一样还一样。即使是个死灵，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死灵。
袁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昏迷的时候错过了那么多事情吗？还有，虽然她并不介意死一些人，但是……
“对吧，莫蒂娜小姐，你怎么看？”
袁欣本来想征询一下宇梦的意见，宇梦看她的表情，似乎也很期待她的答案。
“一个小女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平静地说，在她眼里这样的小女巫是无害型的，倒是可以接受。
“很好，那你们现在安浩拉镇休息一下吧，放心，没有人会打扰你们。”
一个瘦弱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门口。老头穿着褪色的麻衣，衣服上有好几处残破。他的皮肤粗糙，头发十分稀疏斑白，中间还秃了一块。胡子乱糟糟的，像一个野老头。他持着一根白色的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门边。
莫莺语并没有注意到，她站起来的一瞬间碰倒了椅子。脸上复杂的表情，充满疑惑，恐惧，更多的是厌恶。
“啊，你怎么来了？”柳心之前就是为了要摆脱他才来晚了。她对着老头摇着头，想让他赶快离开。
这老头就是之前，柳心从那几个捣蛋鬼手里帮助过的那个人。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一大早就等在她家门口，一个劲地拦着她不让她走，还不肯告诉她为什么。
老头一如既往地不说话。他凹陷的眼神无光地盯着莫莺语。
“你的朋友，柳心？”
“我…”柳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莺语的问题，于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宇梦可以嗅出一个人内心的恐惧，而这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奇怪老头，能让莫莺语感到害怕。他一眼便看出老头手中的拐杖是骨质的，而且还不是一般动物的骨头。
袁欣感觉鼻子火辣辣的，怀疑它坏掉了。因为除了柳心和宇梦的血，另外两个人的都闻不到。
“好，我答应。”宇梦歪嘴一笑，“不过我要带上这个老头。”
“随便你。”莫莺语缓缓地坐下来。
“既然如此，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回去了。”宇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确实正如袁欣所说，一个小女孩而已，不用惧怕。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到还是轻松很多。
“嗯，请务必好好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宁静。”莫莺语似乎话里有话，让宇梦听着很不舒服。
宇梦和他擦肩而过，老头闪避着目光不与宇梦对视。袁欣不知道宇梦这么做的原因，但她选择去相信宇梦的判断。
稀蒙最后看了一眼柳心，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怎么了，莫姐姐，你认识那个人吗？”柳心觉得老头来的时候，莫莺语有一瞬间失神了。
“没关系，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对吧？”莫莺语把茶杯放回了原处。
“是的。”
“关于你怎么认识那个老人的故事，你回来再讲给我听吧。”
“莫姐姐，我也要去圣灵大陆。”柳心撒娇说。
“不可以啦，乖乖待在家里。”
“不要，我就要去，我还要照顾好莫姐姐呢。让爱丽丝姐姐去监视他们就好了。”
“拿你没办法，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