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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森里的树木大多是扭曲一团——只有常年见不到光的植物才会长得如此阴森。在这里似乎只有无尽的黑夜。不知哪里传来漆鸟的一声怪啼,触动了栖息的食人藤藤蔓。不知名的花蛇吐了吐舌心,尾巴压碎了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不时地传来风嚎,夹杂着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无数的昆虫像是在喃喃低语
而在这里,坐落着一座最古老的城堡之一。高耸着,超出了周围的盘曲的树木,一个个巨大蝙蝠石像横跨在城堡的上空,明月一出,似乎就会惊散乱飞。一万年前,一个古老的种族被放逐到这个大陆上,并在血森里建立起了自己强大的帝国。残月照耀在森林上方,鲜红的月光照进阴暗的城堡。它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血雾。
一声咆哮从城堡最高层的后花园里传出,震动了那薄薄的雾气。
“你们这群废物!”身穿湖绿色豪华链甲的男人怒吼着。他两颗血红色的眼睛仿佛永远都无法填补的欲望的空洞。他尖白的牙齿翻出了嘴唇,面色狰狞的吓人,脸上的肉因抽搐而颤动。
“对不起大人!”跪伏在地上的几十个人没有一个敢抬头看这男人,只有一个青年在蝙蝠石像的阴影下,暗中冷笑。
“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男人沙哑的声音却显得十分有震慑力,他的嘴巴裂开的更大了,那不是人类该有的表情,“愣着干什么?把我女儿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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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飘来的腥风煞得宇梦睁不开眼,即使是身为非人的他没有灵敏的嗅觉,那种让人作呕的感觉他实在难以忘记。
他裹紧了自己破旧的海盗服。
宇梦身上的海盗服有点历史,浮动着被死神吻过无数次的痕迹。不同于别的海盗冷酷而又保暖的牛绒草和山地羊毛编制的海盗服,他的单单是一块豪无特色的破布,像是几十年前一个老太太随手织给孙子的生日礼物,但却有一种一尘不染的干净。
活了将近百年,他还是讨厌这种天气,空气里有着让人生闷的烦躁感,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摇摇晃晃的灯火,虚明着二十四小时都不打烊的酒馆。青灰色的石墙上插着一个饱经风霜的黑色酒旗,宇梦记得第一次来这个酒馆的时候,旗上的字还是白粉刚刷上去,崭新的。
酒馆已经从原来的木制小屋变成了现在近两层高的石头酒馆,门牌上的扁也从“好人馆”换成了“酣睡酒馆”,以其独特的酒色和来自各地的菜品,远近闻名。一瞬间,感慨万生。宇梦也算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吧,要是把他在这花的金币加起来,估计都能买几十条黑帆了。但是他并不在意金钱之类的,至少现在还不在意。
夜深了。一些刚刚下船的人和附近的一些无家可归的、街上的小混混,此时都已经喝完酒趴在桌子上大睡,等待着明天的朝阳从东边的窗户照进来的一刻。下船的人再上船,无家可归的人继续敲着他们的拐杖出去要饭,小混混再回到街上欺负几家买水果的小贩。
一股酒香味溢鼻,宇梦的大脑再度兴奋起来,酒精是他唯一可以感知和麻痹自己的东西了。他把靠近门口桌上的邋遢大叔推下了桌子。那大叔也只是挠了挠肚子,翻了个身,在地上又呼呼大睡起来。
宇梦敲了敲桌子,干咳两声,那昏昏沉沉的柜台调酒师的下巴磕吧一下,亲上了面前的空酒杯。见到宇梦舔着干渴的嘴唇,调酒师便从身后的柜台里,找出了一瓶埋了似乎很久的葡萄酒。据说是用秋森的红葡萄酿成,已经储藏了一百多年了。
噗,调酒师熟练地拧下木塞,一股醇香的葡萄味迎面而来。他先是用鼻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毕竟能喝这种酒的也只有宇梦了,然后又将酒沿着被子缓缓的让它流满高脚玻璃杯。
调酒师亲自走出柜台,优雅的放在宇梦面前,轻声地说道:“慢用,先生。”
宇梦只是微微颔首。调酒师也算跟他认识,但是却没说过几句话。调酒师也很好奇,不知道宇梦哪里来的金币和馆长的交情,上面说要特殊关照。当然,宇梦这个名字,这一片混社会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被死亡遗漏过无数次的男人,也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海盗。
宇梦没有调酒师的高雅气质,只是端起酒杯二话不说便饮到了杯底,调酒师已经是见怪不惊了。他把酒瓶放回去,就又倚在柜台上梦去了。宇梦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仅仅是一杯下肚,但是已经够了。他趴在桌子上。虽然小破屋就在不远处,但是外面风这么大,他也懒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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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皎月不知何时缀在天上。
风消停了。酒馆里传出一阵阵的鼾声。门前挂着的油盏灯火闪闪烁烁。一道黑影略过,灯光消散,烛芯迸射出最后的火花。西面弧窗无声的开了。月亮沉下,斜斜照进酒馆,灯火一个一个悄无声息的熄灭,然而对于酣睡中的人们却一无所知。
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女卷起她的兜帽,月光下乌黑的长发被散在青袍里,而那青袍也遮不住她高挑凸透的身材。少女露出了笑容,从黑暗的角落走出,眼睛印成血红色,黑暗中像两颗鲜艳的宝石,荧荧飘舞。她走路没有任何声音,细细感受,只有一股春天的微风略过脸上的感觉。她身上竟然散发着甜甜的血味,夹杂着青草和香花,那是一种妖媚和诱惑。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感知到了少女的存在,所有人像是睡死一般,声音被月光吸收,静的吓人。那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少女渐渐地走向宇梦,她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像是一个几天没吃东西的饥渴交加的无家者看到了一丝清泉和一个面包,她的眼睛愈发明亮和鲜艳。最终她把嘴唇贴到宇梦的脖子上,浅浅地呼吸着,两人的距离几乎像是粘在了一起。
没有人能站起来,像是被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血腥味冲昏了头脑。她两颗雪白的尖牙露了出来,眼中充满了渴望和难耐。缓缓的刺进了宇梦的皮肤,她似乎听到了他体内的血液在流动,在沸腾,在燃烧。他的血有一种甘甜的葡萄味。
酣睡酒馆的盏灯再次明亮起来。月亮把原来的声音又伴随着月光散回了大地,鼾声渐渐响起。少女满足的抹了抹嘴角的血,再次舔了舔上唇,似乎余意未绝。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喝到如此甘美的血液,比起动物什么的,这一顿果然是大餐啊。
“哼。”宇梦的鼻子里哼出一股热气。刚要出门的少女顿了一下,挂着冷笑,回过头来看着他:“你早就醒了吧,怎么?你在享受吗?”
被吸血鬼吸血的人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感觉痛苦,反而会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宇梦打了个似困非困的哈欠,站起伸了个懒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到柜台前,给自己随便倒了点酒。
“怎么样,我的血好喝吗?”说着,他一饮下肚,直见杯底。
半脚踏出门外的少女又撤了回来,带着玩味和诱惑的语气说道:“你应感到荣幸才是。这么多人,我只吸了你一个人的。”青袍浮动,少女的身材在灯光下显得盈盈可人。
宇梦没有回避少女的视线,只是他确实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不,如此诱惑的女吸血鬼。有这么一刻自己还真想为她当一辈子的血奴。说实话很奇怪,这种感觉他可不常有。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毕竟他对欲望没有多数人那么痴迷。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乱喝别人的血,就像我不会乱喝别人的酒一样。”宇梦径直地走向少女,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走近才发现,是那双深邃的血红色眼睛,才更具有魅力。
少女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不屑地一笑,“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就不害怕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的那颗柱子上还贴着我和我几个朋友的悬赏令。”宇梦像少女身后望去,确实,悬赏栏里有几幅丑不入眼的画像和文字。
“我为什么要怕?”宇梦像是一个无知的孩子一样发问。
少女忽然露出了那双白色的牙齿,面部变得恐怖煞白,周围的灯火又是簌然一暗。等到盏灯又燃烧起来,少女轻笑出声了来,然而看到宇梦还是冷淡的表情,她的笑容渐渐凝固。
“你…”小腹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少女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血红色的眼睛渐渐恢复了人类才有的颜色,刚才的气势焕然不见,只剩下一个像是被欺负了的少女,痛苦的微喘着。不会有一任何个男人不为这个画面怦然心动,少女紧紧地咬着下唇,竟然比刚才还多了几分可爱。但是宇梦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抱住她,而是在一旁看戏。
“你应该知道吧,即使是吸血鬼也有四个种族的血不能喝——魔族,龙族,狼人,”他顿了顿,嘴角邪邪的上扬,“哦,当然,还有死灵。”